一陣冷風透過窗子吹了近來,在玉鐲即將戴着葉晗月手腕之上時,葉晗月猛的一個退步,她搖頭道:“小王爺,這個玉鐲我不能收。”
他的母親留給他的,她沒有權利就此收下。
原書之中,提到皇甫修生母的話語不過寥寥數語,但是也足夠讓人清楚瞭解。
天下誰人不知,三王爺與三王妃二人一向恩愛,雖然看似三王爺性情極爲魯莽,實則對待三王妃可是細心體貼的很,也從來不會去尋花問柳,府中便是連同房丫頭都沒有。說起來三王爺也算得上是位癡情種。
只是三王妃卻沒有這般福分,年紀輕輕便撒手離去。獨留三王爺與皇甫修。
一個年紀輕輕沒了妻子,一個尚且年幼沒了母親。
正愣神間,葉晗月卻見皇甫修直接將玉鐲戴在了她的手上,葉晗月匆忙拒絕道:“不,這個玉鐲我當真不能收,這個應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唯一念想了。”
見葉晗月拒絕的爽快,皇甫修再次陰沉下了臉色:“戴上去的玉鐲便等同於潑出去的水……”
“我只聽說過嫁出去的女兒,纔是潑出去的水……”
“那你便依照你所理解的意思思考便是。”
兩人強詞奪理一番,葉晗月最終無奈的妥協。
近來皇甫修的性子愈發的奇怪,這讓葉晗月隱隱地有些擔憂。
她尚且記得,原書之中在皇甫修出事之時,便有一段時間是變了性子的。
依照這般推測下去,那離皇甫修要出事的時間愈發的相近了……
葉晗月猛不丁地一驚,她想着要改變原書中的設定,便要從現下抓緊了。
燭光微微映照,由於風的吹過,蠟燭也不過是忽明忽暗。
葉晗月起身將窗子關上,便聽得皇甫修說道,“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注意身子。”
葉晗月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失落之意,但是她卻未曾出言挽留。只是點頭道:“夜寒,路上小心,莫要着了涼。”
皇甫修直接轉身離開。
葉晗月前去關上了房門,而後她便一直坐在牀榻之上,雙目無神,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最終,葉晗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她擡起胳膊,摩挲着手上的玉鐲。
無論是那些現代之人所寫的言情,還是這古代的戲摺子,裡面的情節都是千篇一律,如出一轍。
其中的男主人公會將母親的遺物送給喜愛的女子,這便也代表着將一生中最爲珍貴的物件交給了那女子,更是證明了對於那女子的珍視。
葉晗月從來不敢將她自己定義爲女主角,但是想到她是穿越之人。便又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男主照理來說也應該是侯昊炎,但是因爲她的穿越,所以攪亂了這其中的設定,所以主角更換也並非不可能,畢竟連同穿越這種匪夷所思,令人聽後叫傻之事都發生了。
試問,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呢?
以往,葉晗月最爲不喜的便是仙俠,總覺得那些胡謅的最不靠譜,可是現下,她才成了最不靠譜之人。
所以皇甫修送的這隻玉鐲便很有可能會是依照那最爲俗套的劇情來發展。
譬如,帶了這個,便是他的人了……
葉晗月爲這一發現嚇得心驚膽戰,她想要摘下來,可卻是腦補出了皇甫修滿臉委屈的神色與那陰測測的臉。
她打消了那個想法。
不過是一隻玉鐲,總歸也沒有什麼。
葉晗月這般自顧自地安慰着自己。
翌日,正值春光燦爛鳥語花香之季。可皇甫修卻是沒有什麼心情去觀賞這大好春色,他急匆匆地朝着郊外而去。
方纔皇甫修得到了消息,三王爺此時正在郊外。
他拿着葉晗月辛苦得來的證據,只打算給三王爺看。
當三王爺看到那封信之時,眉頭緊緊蹙起,他驀然問道:“這麼說,那個丫頭說的是真的了?”
皇甫修風輕雲淡地指了指信,他道:“究竟是怎樣?不都擺在父親面前了麼?”
三王爺抽了抽嘴角。
他一屁股坐在荒草堆上:“爲父原本覺得那丫頭油嘴滑舌,定然是撒謊欺瞞爲父,可是萬萬想不到,她所說竟然是實話。”
皇甫修也隨着三王爺坐下,他拾起地上的荒草,順應着三王爺的話迴應着:“她從來不會撒謊,父親放心,這證據都有了,父親也沒有不相信她的理由了。”
三王爺聽完此話,便也蹙了蹙眉頭。
“你對那丫頭倒是在意的很,連她究竟是什麼性子都摸的一清二楚。”
皇甫修久久未語,他的神色只是盯着不遠處的荒草,久久未曾收回。
三王爺頗爲尷尬的摸了摸鼻樑,他繼續問道:“說起來,這封信你又是從何處得來?”
皇甫修勾脣一笑:“父親不必得知,只需要答應之前所說之事,莫要再傷害葉晗月。她是個性子耿直的好姑娘,若是父親能夠給予她分毫的好心意,他日,她定能以能多的好處回贈給父親。”
皇甫修字字句句都是在誇讚葉晗月。
這令三王爺感到有些個不爽快,他垂眸看地,也終究還是妥協:“爲父一向言出必行,但你莫要對那丫頭太過傷心,更別忘了爲父的大計,你與她,不可能。”
縱然葉晗月曾經百般解釋,但是知子莫若父,三王爺能夠看得出皇甫修的心思。
自小皇甫修便是一位性情獨特之人,事不關己他便定然不會多管閒事。除非是必要重要之人。
如今皇甫修對葉晗月這般上心,怕是任誰看了也該知曉皇甫修的心意了。
皇甫修直接挑開了話題:“若是沒有推測錯的話,這兩日皇甫弘宣定然會有所動作,還望父親能夠多加小心。無論怎樣,生存纔是最重要?那些身外之物,又何須在意?”此時的皇甫修便像是一位書生,總是能夠講出頭頭是道的道理。
在長輩面前不能以那副清冷亦或者腹黑的性情對待,便也只能是細心的講解道理了。
三王爺被這一席話氣的吹鬍子瞪眼,可是也耐不住皇甫修繼續講解的道理與長篇大論。
他再次說道:“父親這幾日還是先退兵的好,否則皇甫弘宣定然會有所察覺,皇帝也對父親虎視眈眈,成日裡想着究竟如何要爲父親定罪,此時切莫被抓到什麼把柄纔是。”
三王爺揉着有些煩躁的腦袋,他終究還是惱羞成怒,三王爺坐不住,他起身橫眉冷對地指着皇甫修,目光之中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你便是這般膽小怕事的麼?平日裡爲父是如何教導你的?大丈夫如何能怕流血犧牲,想要成就一番大業,首先要做的便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人如果爲了其他事而將生死置之度外才是愚蠢。一旦不能活着便什麼都沒有了。父親莫非不覺得只有活着纔能有希望做其他事麼?”皇甫修當即反駁。
雖然皇甫修所說甚爲有道理,但三王爺又怎麼可能會承認。他轉過頭去冷哼一聲,“你不必對我將這些大道理,總歸你定然是怕了,我怎的會生出你這般的孩子。”
三王爺脾氣暴躁是衆所周知之事,他身後一名侍衛匆匆趕來,原本有事要報,卻因爲聽到三王爺所說之話而笑出了聲。
那名侍衛正要悄然溜走,卻被三王爺察覺:“站住。”
侍衛轉頭,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
“你方纔究竟是在笑什麼?”
皇甫修見三王爺終於將事情轉移,索性他也圖個痛快,便權當看一場好戲。
“屬下,屬下不敢說。”
三王爺的威懾力可都是有目共睹,任誰也不敢在三王爺面前說一些過分之話,那便是自尋死路。
“本王不會懲處你,儘管說便是。”
三王爺雖然是有威懾力,但也一向都是言出必行,得到了三王爺的保證,侍衛再次嚥了口口水。
他終於還是將憋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方纔屬下經過此地,便聽得王爺方纔那句怎麼會……生出小王爺這樣的孩子這番話……”說到此處,侍衛怔了一怔,在三王爺的注視之下,他才又心驚膽戰地說出了接下來的話,他道:“屬下的家鄉,他們都說此話只有身爲母親的人方纔說得,因爲男子又不會生孩子……”
侍衛撓着腦袋,在三王爺未曾發怒之前,他極速地後退着,而後說道:“王爺恕罪,屬下該死。”
三王爺眯眸望着侍衛,正當侍衛被壓迫地想要自盡而亡之時,三王爺卻突然大笑起來,他的爽朗之笑令侍衛與皇甫修皆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三王爺朝着侍衛逐漸走去,他突然擡手,侍衛閉緊了雙眸,卻未曾料到三王爺之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說道:“本王便是喜歡你這般爽快之人,沒想到你竟然能夠如此大膽地在本王面前說本王的不是,委實令本王喟嘆。”
三王爺這般說着,他突然仰頭,看着天上不過將將出來的太陽,終究還是開口說道:“日後你便跟在本王身旁,本王便是需要你這般真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