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之後,蘇世橫將1班的英語成績單展示在了大屏上,隨後他和學生一起分析起了成績。這一次,謝倩容不僅英語單科考了全年級第一,七科總分排名也是全年級第一,她紮紮實實地達到了蘇世橫的要求。更令蘇世橫驚喜的是,四大金剛之一的馬敬農,竟也奇蹟般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英語他考了93分,過了及格線。另外三個金剛雖然沒有馬敬農那般“勇猛”,但也都有各自的進步。教室裡充斥着歡聲笑語,今天的課堂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輕鬆愉快,與其說他們在分析成績,倒不如說在共同重溫勝利的喜悅。
蘇世橫的笑容就沒有中斷過。他望着馬敬農說:“馬敬農同學,你這次真讓我刮目相看啊,之前你說你能考及格,我還覺得你有些自不量力,結果你真的考及格了,對不起,是我小看你了。”
馬敬農自然向後仰,擺擺手道:“沒有關係蘇老師,我不怪你。怎麼樣,我沒說大話吧,考到90多分,不給1班拖後腿,你是不是應該獎勵獎勵我?”
蘇世橫點點頭,“是是是,應該獎勵,你想要什麼,說。”
“真的嗎?”馬敬農頓時興奮起來,他站起來說:“我想吃零食。”
謝倩容回過頭罵道:“瞧你那點出息,就知道吃。”
馬敬農傲嬌道:“怎麼了?我好不容易有一科考及格了,吃點零食不行嗎?蘇老師都發話了,關你屁事。”
蘇世橫笑道:“行,待會兒下了課我就去買,你想吃什麼?”
“薯片,還想喝可樂。”馬敬農脫口而出。
聽見“薯片”和“可樂”,許多同學都嘴饞了,紛紛說“我也想吃”。
張青青心疼起了蘇老師的錢包,“你們夠了,都想花蘇老師的錢,蘇老師掙錢很容易嗎?你們想想自己上課的時候認不認真?蘇老師管你們心累不累?”
蘇世橫心頭一暖,微笑道:“到底是我的科代表,真會體貼我啊。我掙錢確實不容易,不過呢,這回你們全班都表現很好,值得獎勵。既然你們都喜歡吃薯片、喝可樂,那我就多買點,大家一起吃,一起喝。”
同學們都高興得叫好,鼓掌的鼓掌,拍桌子的拍桌子。
下課以後,蘇世橫連辦公室都不回,他直接離開了綜合樓,出了校門,去了最近的超市。雖然1班優異的期中考成績讓他很高興,但他還沒有樂昏頭,他很清楚自己的工資水平,目前還捨不得給每個學生都買一瓶可樂和一袋薯片,即使捨得,他一個人也無法將五十多瓶可樂和五十多袋薯片搬回學校。最後,他買了十六包薯片、四大瓶可樂外加一袋紙杯,全班學生被分成了四個大組,他打算給每個組分四包薯片和一瓶可樂,然後讓學生髮揚謙讓的美好品格,對其進行公平分配。
他將選好的薯片、可樂和紙杯裝進了購物車,然後推着購物車到櫃檯結了賬。售貨員給了他兩個大口袋,他一個用來裝薯片和紙杯,一個用來裝可樂。十六包薯片加一袋紙杯還算輕巧,四大瓶可樂卻不是善茬,他提着兩個口袋出了超市,沒走幾步,提可樂的手就開始痛了。然而,在期中考試偉大勝利的刺激下,那點痛已然不算什麼,他微笑着低下頭,先看了一眼左手提的口袋,再看了一眼右手提的,隨後他堅定地提了提手,繼續往學校走了。
校門口的保安是認識蘇世橫的,因爲蘇世橫和朱笑看起來非常年少,剛開學的那段時間,他倆進學校時總是被保安當成學生,所以保安對他倆印象很深刻。保安見蘇世橫提着兩個口袋,便問:“蘇老師,需要幫忙嗎?”蘇世橫微笑道:“不用了,謝謝你,你們還得堅守崗位,我自己來就行了。”保安又問:“真沒問題嗎?”蘇世橫點了點頭,“沒問題。”說完他便進了校門,往辦公室去了。
進了綜合樓,蘇世橫遇到了從班上回辦公室的朱笑。
朱笑見蘇世橫提着飲料和零食,便猜測道:“你這是給學生買的吧。”
蘇世橫說:“對,給他們的獎勵。”
朱笑伸出手來,幫蘇世橫提了裝可樂的袋子。他微笑道:“4班的乖乖剛纔也問我要獎勵,我正在想給他們買什麼呢。你這些東西就不錯,他們肯定喜歡。”
蘇世橫笑道:“是啊,他們畢竟還是孩子,容易打發。買這些東西花不了多少錢,而且能夠獎勵全班學生,兩全其美。”
“那我也去買點,你陪我去吧,給我出點力。”
“沒問題,先幫我把我的放到辦公室嘛,然後我們再出去。”
朱笑提着可樂先進了辦公室,蘇世橫提着薯片緊隨其後,他們將東西放在了牆角。
朱笑又說:“你買了薯片和可樂,我就買其他的吧,咱倆要買得不一樣。”
“可以,免得乖乖些說咱倆互相抄襲創意。”蘇世橫笑道。
二人有說有笑,一起出了校門,去了最近的那家超市。
第一節晚自習,四大金剛收到了蘇世橫的號令,前來辦公室將可樂和薯片帶到了教室。當金剛們把可樂和薯片放上講臺時,同學們一下子就沸騰了,大喊大叫的,手舞足蹈的,站起來踩凳子和爬桌子的,什麼都有,簡直是羣魔亂舞。蘇世橫比四個金剛晚一點進教室,看到那熱鬧的場面,他笑了,他慢慢走上講臺,然後什麼話也不說,任由學生們無拘無束,放飛自我。
一些學生很有眼力勁,他們見蘇老師不制止同學們的瘋狂行爲,便自覺安靜下來,還提醒身邊的同學保持安靜。馬敬農站在講臺上,他也發現了蘇老師對班級不管不顧,爲了能早點吃到薯片、喝到可樂,他向同學們喊道:“行了,趕緊閉嘴,你們還想不想吃東西?吼一節課嗎?”這句話果然奏效,同學們很快就安靜下來了。馬敬農又笑嘻嘻地對蘇世橫說:“蘇老師,你快安排吧,我先下去了哈。”
蘇世橫擺了擺手,示意馬敬農回座位。隨後他咳嗽了兩聲,微笑道:“你們這一羣白眼狼,眼裡只有零食,沒有我了對吧。”
同學們都笑了。
張青青說:“是啊,我們眼裡沒有你。但你在我們心裡。”
同學們笑得更歡快了,都誇張青青會說話。
蘇世橫卻害了羞,“好了好了,別說這麼肉麻的話,你們不就是想吃零食嗎?我馬上發給你們。”
謝倩容起身道:“蘇老師,我來幫你。”
張青青也起身,“我也來,我和謝倩容是科代表。”
蘇世橫笑道:“行,你倆上來吧。”
在蘇世橫的指揮下,謝倩容和張青青開始了零食分配工作。首先,謝倩容扯開裝紙杯的袋子,和張青青一起將紙杯分成了四份,發給了四位組長,組長再將得到的紙杯發給組員,保證每個組員都有一個;隨後,謝倩容和張青青各自抱起了一瓶可樂,分別從兩個過道給同學們倒飲料,蘇世橫擔心四瓶可樂不夠,所以讓她倆給每個同學先倒半杯,如果剩的多,再續杯。最後,謝倩容和張青青按照“四人一包”的原則,將薯片發給了同學們。全班一共56個人,十六包薯片,四個人一包,分完還剩兩包,蘇世橫將其中一包給了馬敬農,另一包給了謝倩容,兩人在期中考試中都表現得特別優秀,值得獨佔一包,其他同學都沒有意見。
謝倩容撕開了一包薯片,卻還要象徵性地問蘇世橫一句:“蘇老師,我們是現在吃…現在喝嗎?”
蘇世橫笑了笑說:“給你一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謝倩容笑道:“懂了。”說完她便將一塊薯片扔進了嘴裡。
同學們也變得無所畏懼,紛紛吃起薯片、喝起可樂來。
此情此景,蘇世橫也拿出了一個紙杯,往杯子裡倒了半杯可樂。他端起紙杯,微笑道:“同學們,我們一起喝一杯吧,這回期中考我們都是好樣的。來,可樂當酒,我敬大家。”
謝倩容馬上舉起了紙杯,站了起來。她說:“蘇老師,你敬我們,我們是要折壽的哦。”
其他同學也端着紙杯站了起來。
蘇世橫開玩笑道:“不會,我才十二歲,跟你們差不多大。”
同學們笑出了聲。
謝倩容白眼道:“蘇老師,你別裝嫩。”
張青青卻說:“哎呀,我們蘇老師本來就年輕嘛,再年輕一點也沒什麼。”
蘇世橫說:“還是青青同學會說話啊。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1班學生和蘇老師都將紙杯放到了嘴邊,一同飲了一口。
蘇世橫說:“好了,大家坐下吧。”
張青青說:“蘇老師,我們這節課不上課了嗎?一直吃東西?”
“你們想怎麼樣嘛?”
馬敬農說:“我們當然想不上課啊。蘇老師,我們考這麼好,你就放我們一節課休息嘛。”
“行,這節課就給你們休息,吃零食、喝飲料。”
馬敬農喊道:“蘇老師萬歲!”
一些不愛學習的同學也跟着喊:“蘇老師萬歲!萬歲!”
蘇世橫走下講臺,在過道里轉悠,看到同學們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他心情極好,與學生友好且愉快地相處,是他當老師的目標或者說願望之一。他雙手捧着裝有可樂的紙杯,彷彿冬天到了,他要用這一杯取暖。同學們見他走了過來,都舉起杯子敬他,他輕輕抿了一口作爲迴應,有的同學還問他吃不吃薯片,他卻故作嚴肅,說自己不吃垃圾食品,引來了同學們的質疑和白眼。
在這樣和諧融洽的氛圍中,蘇世橫和很多學生聊了天,增進了彼此的瞭解,年輕是他的優勢,他和學生之間沒有多大代溝,很容易就能走進學生的心。這堂晚自習,是蘇世橫上過的最輕鬆最快樂的晚自習,也是學生上過的最輕鬆最快樂的晚自習,也許以後還會有更輕鬆更快樂的,但那都是後話了。
張青青說:“蘇老師,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老師。”
蘇世橫笑道:“是因爲我給你買了零食,還讓你在課堂上吃吧。”
“有這一個原因,但不止這一個。”
“那還有什麼?”
“你溫柔,幽默,對我們好,上課還有趣。不過前兩週的課開始變得無聊了。”
“無聊是無聊,但你們班期中考考得很好,不是嗎?”蘇世橫微笑道。
張青青撇撇嘴,“這倒是。爲什麼呢?非要上死氣沉沉的課,我們班才能考好嗎?”
“以期中考的結果來看,確實是這樣的。你是不是不喜歡死氣沉沉的課堂?”
“對啊,我喜歡一開始你上課的方式,會讓我很投入。這次考試我都沒什麼進步,倒是金剛們,和那些成績差的進步很大。”
蘇世橫點點頭,“其實就是爲了讓他們進步,才需要把課堂弄得死氣沉沉的,因爲他們跟你們不一樣,不自覺,靜不下心,課堂太活躍的話,他們就只知道玩,不知道學了。”
“那你就犧牲我們成績好的了嗎?”
蘇世橫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