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你是不是打算前往襲慶府泰安廟會去,與那個擎天柱任原切磋一番?”蕭唐覷清燕青的面色,便笑言先對是他說道。
燕青莞爾一笑,說道:“小弟卻有這個心思,不過還要看哥哥如何調遣,泰嶽爭跤把個頭籌也不過是圖個虛名,還是大事要緊。”
蕭唐見說便道:“這倒無妨,畢竟你隨着我在官面上行走,如今青州兩山兄弟準備發兵攻打祝家莊,小乙若去反倒容易走漏了聲息。既然你自小學成好一身相撲,拿本事爭個身顯名揚,只顧去泰安便是。”
燕青聞言心中欣喜,可他也是謹慎端重的性子,又道:“小乙有幸,自幼跟著哥哥打熬拳腳,又得金、譚兩位老前輩點撥武藝,也學得這身相撲,江湖上還不曾逢着對手,小乙好歹也講攀那任原顛一交,若是輸了永無怨心,倘或贏時,也與蕭唐哥哥增些光彩。”
聽蕭唐、燕青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也在一旁躍躍欲試的焦挺登時叫嚷道:“哥哥莫要偏心!小乙哥的拳腳雖然了得,可是隻論撲跤的本事,俺也未必輸與了他。聞知那個喚作擎天柱身長一丈,貌若金剛,小乙哥臨機應變,撲跤時雖擅有力使力、無力鬥智,小弟卻也有祖傳的本事,正缺個相當的對手放對得爽利!爲何小乙哥去的,小弟卻去不得?”
既然焦挺被編制在魯智深統領的瘋魔營中做得步軍偏將,聽焦挺叫嚷這隻顧也要去泰岳廟會爭跤,魯智深也大笑說道:“焦挺兄弟,往日你與灑家比試拳腳,不也鬥得盡興?須知你如今是寨中強人頭領的身份,小乙隨着哥哥在官面上行走,自然不必使人救應,倘若你的名頭暴露,豈不要惹來官軍緝拿?”
“只說以力角力,拳腳本事,小弟固然不是智深哥哥的對手,可是你又不是撲跤路數,又哪知相撲好手之間切磋的意興......”
焦挺口中嘟囔着,旋即又對蕭唐央求着說道:“哥哥,你也知我的諢名喚作‘沒面目’,江湖中也沒有幾個相熟的,雖然也曾下山幾次,卻多是走水路至遼地助哥哥與王伯龍、孔彥舟那幹撮鳥麾下的賊兵廝殺,小弟專擅撲跤的本事,聞得那勞什子擎天柱的名頭也是技癢難耐,恁就許我隨着小乙哥一併前往泰安可好?”
蕭唐也很清楚焦挺若論徒手撲跤的本事雖然罕逢敵手,可是他的路數極不適合亂軍廝殺,若讓焦挺使刀弄棒的,一身本領反倒會打幾分折扣,是以爲了以保萬一,在魯智深帳前奉令下山攻伐的機會也少,除了在大寨之中教習軍健些近身拳腳的本事,平素也甚是閒悶。如今聽聞有機會在泰岳廟會時會一會來自五湖四海的相撲高手,焦挺比試心切,又怎能在大寨之中呆得住?
心中拿定主意,蕭唐便對焦挺笑道:“兄弟苦練得祖傳三代的相撲本事,又有千百斤的氣力,若有機緣自然也須大發利市。既恁的,兄弟與小乙同去便是,只是須用個化名,切莫走漏了聲息,而讓外人撞破你是二龍山寨中的頭領。”
焦挺聞言大喜,他立刻張出蒲扇也似的大手在胸脯上用力的拍了拍,胖大身子上的那幾層贅肉也立刻顫抖起來,便又說道:“多謝哥哥應允,教小弟能去泰嶽去善撲跤的比拼個爽快!屆時不止是任原那廝,小弟倒也要趁此機緣,與小乙哥競爭搶個頭籌!”
燕青聽罷面露笑意,又道:“焦挺兄弟撲跤的手段端的了得,到時在天下專好角抵相撲的好漢面前,倒能與你另有一場好較量。”
蕭唐心中又暗念道那個擎天柱任原雖然爲人似乎狂妄了些,御下不利,教出的那些徒弟也多是些蠻橫猖狂的,可是在原著中任原先是看了燕青那身花繡、急健身軀,心裡便已有五分顧忌,雖然也有些色厲內茬,倒也罪不至死,是以便又對燕青囑咐說道:“以小乙如今的本事,料想勝過那擎天柱不難,倘若與他撲跤時仍有餘力,須小心些莫要顛翻壞他性命。
那廝既然口出狂言,無論是由小乙還是焦挺兄弟出手,只教訓他一番便是。好歹那任原也有能與天下善撲跤的好漢爭雄的本事,只教他心服口服便是。”
燕青與焦挺也都應了,商議次日拜辭寨中衆位兄弟下山,路上略宿一宵,約莫一兩日的功夫便能抵達襲慶府泰安。未過多時,蕭唐卻又將徐寧攜着一個孩童,湯隆雙手也逞着一物進入寶珠寺大殿之中。蕭唐眼見那男童面目俊秀、面白脣紅,生得與徐寧有幾分相似,雖然年紀尚小,可是舉手投足間也已有些英氣,便不禁感然嘆道:如今在綠林中聚義的兄弟裡面,徐寧倒是最早有子裔的,雖然是在二龍山寨中長大,看來徐寧兄弟教養得也甚是用心。
“晟兒,還不快過去拜見?”
徐寧之子徐晟聽他父親說罷,也立刻來到蕭唐面前唱個大喏,又恭恭敬敬的拜道:“小侄拜見伯父。”
蕭唐也聽二龍山大寨中的弟兄們都說徐寧這個兒子資性聰明、非常穎悟,秉性乖巧謙讓,是以寨中上下都歡喜他,便也立刻將他扶起,並輕輕的撫摸着徐晟頭上還綰兩枚丫髻的小腦袋瓜,又對徐寧說道:“徐寧兄弟,晟兒在寨中可還習慣?對兒女言傳身教事大,大寨中雖多是莽直的人物,可也不好教晟兒沾染得甚麼草莽習氣。”
徐寧含笑望向自家孩兒,眼中也還是欣慰之色,他又向蕭唐回道:“幸得哥哥又先見之明,在兩山寨中設草塾學堂,先前寨中兄弟又搭救得兩個受惡吏迫害構陷,秉性卻甚是清正的書齋先生暫住,犬子雖愚鈍,學習文史經傳,得先生教書時專心致志,前些時日我也開始向犬子傳授家傳的鉤鐮槍法,他倒也勤勉不懈,也不至教我太費心思。”
“徐寧兄弟的孩兒聰慧過人,又有志氣,灑家也甚是喜歡他!祖傳的鉤鐮槍法自有徐寧兄弟傳他,若說拳腳的本事,俺倒也能教他幾手!”
魯智深朗聲笑罷,又來到小徐晟面前,並俯下身子來說道:“小侄兒,待你再長些歲數,灑家便帶你下山教你漲漲見識。”
從記事開始算起,徐晟也只能說是初見蕭唐,是以今日被自己的父親引來拜見寨中叔叔伯伯口中時常說及的數山共主難免有些拘謹,可是徐晟與魯智深卻甚是熟絡,便也毫不拘束的說道:“好啊,待小侄再長大些,便陪着智深伯伯吃酒。”
在場一衆兄弟眼見徐晟那憨態可掬的小模樣都不由大笑,在徐寧身旁的湯隆朗聲笑罷,又捧着手中那團呈金色的物件來到蕭唐面前,並說大:“蕭唐哥哥,當年小弟向徐寧兄長討來他那傳家之寶雁翎圈金甲窺察做工,這幾年冥思苦想、研精究微下來,倒也有了些收穫,若論刀槍難入、盈飄輕捷,小弟嘗試打造出來的輕甲雖然還略遜於兄長那副家傳寶甲半籌,可是隻做成貼身軟甲的話,這些年先後倒也打造出十二副來。若是破陣陷陣廝殺,教衝陣的兄弟擐甲殺伐,外面披層鐵鎧,貼裡一重護體軟甲的話要緊時也足以保命,小弟只求精益求精,反覆改良,今日正要將這衣甲呈上,還請哥哥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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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在原著中只表過金槍將徐寧有子嗣,可是並沒有提及姓名,關於書中徐寧之子徐晟的姓名、秉性、能力等相關描述,引自於明末清初小說家所著的《水滸後傳》,也是《水滸傳》衆多續書中藝術價值較高,在中國文學史上也佔有一定地位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