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喊殺慘嚎聲打破了林間原有的寂靜,先行殺至的義軍勇健如羣狼一般兇狠的撲噬圍殺上去,而差不多就在祝永金、祝彪等人死命掙扎要脫逃的同時,陳希真手下殘存者有些人被死死纏住,有些人則中了激射而來的流矢性命當即了結,也有些人僥倖殺出一條道路,繼續拼命要往北面繼續逃逸,偏偏當中還有一個人......
陳麗卿雙眼當中殺氣橫飛,被當做喪家之犬追趕攆殺,不但也早激得她三尸神炸,七竅生煙,既然已有大批敵軍殺至近身處,也再按捺不住,更要將目所能及處所有她眼中的賊廝盡數殺得血肉伶仃。陳麗卿手中那杆梨花古定槍卷舞起來當真也好似翻騰暴怒的赤蟒,揮揮霍霍的上下左右盤旋時,長槍這邊狠狠地搠進一名義軍士卒腹腔,槍尖直從後背透出;那邊又是寒光一閃,冰寒的槍尖又直搗進一個頭目口中,驟然攪動當即又是血肉橫飛;須臾間又突刺而至,直將前方步卒的心窩刺中......明明是被追殺圍剿,可如今不管不顧的殺機大盛的陳麗卿倒是迎着洶涌圍攻的義軍人潮逆流而上。 wωω тt kán C 〇
因爲陳麗卿隱約覷見敵軍正有個七尺以上身材披着虎皮戰襖鹿皮靴,豹皮裙子虎筋絛,生得紫棠色麪皮,腰細膀闊,手綽蓮花渾鐵鋼叉、腰懸蒲葉尖刀而正在指揮麾下軍兵涌殺上前的步軍頭領,陳麗卿忽然暴起,直殺得所向披靡,當即也衝殺到了那步軍頭領面前!
而解珍覷見那女煞星雖然來勢兇猛雖然心裡一驚,可是他又是何等人物?與解寶是平素蓋地包天膽,平素擒虎伏豹的一對兄弟,怒時肝膽盡橫斜,性發起時更恨不得騰天倒地、拔樹搖山,此時又怎會畏縮膽怯?霍亮怒吼也似起了個震天震地的大霹靂,解珍迎將上前,挺起手中蓮花渾鐵鋼叉上前與陳麗卿惡鬥成一團。雖然蕭唐哥哥早有囑咐說這婆娘殺人成性,更兼不但弓箭足以與花榮兄弟爭一時長短,使槍使劍的本事亦然十分驍勇奢遮,若是戰陣上撞見,也切不可因她是女子而覷得輕了,可是周圍好歹也有許多步軍弟兄掩殺過來,只須抵擋纏住這婆娘些時候,正可先擒住個陳希真狗賊身邊的首惡奸廝!
然而很快的,解珍頓覺陳麗卿舞動得梨花古定槍在周身上下左右颼颼的盤旋,渾如銀龍探爪、怪蟒翻身,有不少衝至近身處的步軍弟兄不但當即被她了賬,眼見梨花古定槍驟然一收一探,也已勢不可擋之勢直朝着自己的心窩狠狠搠來!
眼見解珍要被陳麗卿一槍搠心身死,電光火石之際,從旁一道黑影捲過,劉二也奮力揮起手中鋼叉盪開陳麗卿直取解珍要害的這一槍。也正當要再與解珍合力來拼這婆娘時,卻不料陳麗卿手中被盪開的長槍旋即以另個角度突刺而至,劉二倉惶的架起鋼叉護住身前要害,然而鋒利的梨花古定槍變化精妙,當即一下狠狠的又搠在了他的腿股上!
這兩個賊廝驢鳥本事低微,勉勵抵擋得一時也不濟事,早晚也都要死在我的手裡!
陳麗卿眼見劉二悶哼一聲撲倒在地,解珍勃發怒發再挺叉前來相救時,手段動作也盡在她意料之內。真要是陣前以一斗二的廝拼,解珍、劉二兩人現在多半已經命喪於陳麗卿之手,可只是趁着爆發突殺之際疾衝至解珍面前,無法速殺得手,周圍旋即奔涌殺來的義軍勇健旋即揮起手中諸般軍械直朝陳麗卿劈頭蓋腦的斬搠下來,當即也迫得陳麗卿唾罵一聲,再揮起梨花槍亂掃亂劃、盤旋不息,不由步步向後面退去!
由於遭受衝殺攔截,如今距離陳麗卿、祝永金之間已有許多義軍步卒攔截阻擊過來,生生切斷幾人之間聯繫的陳希真處境也極是不好受,他發足狂奔之際,也掄起手中長槍嗤嗤嗤的連綿探出,猶如毒蛇吐信吞吐一般格架攔擋、掃砸刺挑,雖然也有不少義軍將士早將他覷定,可是陳希真也仍能勉強自保得住。
當初多少年來苦練的身手,好歹仍是派上了用場,這些年下來陳希真雖算不得是養尊處優,但更多年來苦心算計拉攏幫手助他成事,需要他親自上陣廝殺的時候也是極少。而體力也遠非是壯年巔峰狀態,畢竟也是曾點撥自己的女兒陳麗卿練就一身霸道狠厲的武藝,兼之多少年來練就的道門養氣功夫,陳希真與些餘孽只顧往前衝殺,生生的也殺豁開了一條路,周圍奔涌而來的攔截追兵也彷彿狂濤怒浪拍打堅硬岩石上激濺得血花四濺,但還是不足以將眼前這個勢必要除掉的死敵身形給徹底淹沒。
然而陳希真也很清楚,這還只是蕭唐麾下先行殺來的第一二撥追兵,倘若被這廝們生生拖在此處,尚不知還要有多少猛將強兵源源不斷的殺來,而在這種場面之下倘若再撞見蕭唐那反軍賊首,恐怕自己也是萬無生理了。
衝殺猛趕中陳希真回頭望去,幾支箭簇激射而至,也被他揮槍悉數格擋擊落。在這個時候,陳希真也只能隱約覷見女婿祝永金、女兒陳麗卿仍能仗着自己的本領衝殺血戰,何止是大批襲殺過來,敵軍人數也已遠超過尚殘存的寥寥手下軍卒。遠處似乎也有喊殺聲隱隱傳來,附近山崗之間,周圍層層疊疊的密林當中,還尚不知要有多少敵軍橫將殺出......
片刻停留不得!也只能毫不停歇的繼續往北面尋徑逃去!
依現在的形勢看來,恐怕甚至也已來不及回身再去與陳麗卿、祝永金會合協力一併突圍衝殺了...何況陳希真也很清楚就算他與自己的女兒、女婿三人再是本事奢遮,只三個人若是被重重追兵圍堵住卻又能濟得甚麼事?遮莫在這等山嶺密林間,憑藉個人的本事各尋路徑,非但受追擊攆殺時更容易在地勢複雜的山嶺間隱蔽潛行,而教那些賊廝們分頭來追......
殺聲喧囂得山嶺間陳希真焦急的高呼幾聲,隨即立刻轉身疾馳,眼見身形也要漸漸的隱沒在北面茂密的林蔭之內。而祝永金、陳麗卿各自揮劍舞槍的奔襲突圍,所過之處鮮血迸濺,也留下了不少攔截軍兵的屍骸,然而追隨陳希真奔逃的敗軍潰兵屍體橫七十八,層層疊在此間山間嶺地,四下流淌的鮮血染紅了大片草地,遮莫仍得暫時苟延殘喘的餘衆也已是十不足二.......
此時解珍立刻上前攙扶起被被陳麗卿一槍搠中了腿股,傷口處泊泊正有鮮血流淌的劉二,也連忙親自扯下了麻布替他包紮傷勢。而劉二忿怒的狠狠咬牙,說道:“可恨陳希真等幾個廝鳥確實奢遮,明明已攔截殺至,卻到底被那廝們衝出一條血路,煮熟到了嘴邊的鴨子,怎生能就此飛了?哥哥也莫要管我,趁着那些奸廝尚未曾遠遁,趕緊繼續去攆殺追趕纔是!”
解珍微微頷首,說道:“固然合當繼續去追,但眼下也將陳希真等幾個廝鳥盯住,就憑我等山嶺裡追蹤狩獵的本領,如何將能教那廝們逃了?何況蕭唐哥哥那邊,還有蕭義所統領的部曲弟兄當中也多有關於巴山度嶺的好手,那幾個奸廝鳥跑得了一時,任他一邊在密林峭嶺中苦耗力氣,一邊又要竭力廝殺,卻又還能生生磨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