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萬春?”
除了石寶、成貴等江南出身的兄弟之外,聽蕭唐說罷,在旁花榮這個也以弓箭本事爲傲的小李廣乍聞小養由基這個綽號,也不禁留起神來。
同樣也已追隨蕭唐多年的石秀敬服花榮弓箭的本事,是以笑道:“花榮兄弟神箭無雙無對,被江湖同道贊作小李廣也是實至名歸,哥哥說的那龐萬春的弓箭本事能比過花榮兄弟?也當得起小養由基這個諢名?”
蕭唐聽罷一嘆,他心裡暗道花榮的引弓射箭的本事不在龐萬春之下,可是那龐萬春卻也不會輸於花榮,便是石三郎你按照原本的命途軌跡,性命也正是折在龐萬春的手裡!
比起善於在戰場上以弓箭取敵將性命的花榮,龐萬春在書中不止曾遠程射殺史進,又以連珠快箭在陣前使得手段高強的歐鵬殞命,他還善於據險設伏,與雷炯、計稷那兩員擅使七八百斤勁弩的頭領以層層埋伏弩箭如雨般,竟然致使石秀、陳達、楊春、李忠、薛永五員將校都做一堆兒在他的埋伏之下都被射死!
對於這麼個七員梁山頭領,皆是因他而亡的小養由基,蕭唐不止絕不希望在戰場上與他成爲敵人,當然也更希望能拉攏他成爲自己的幫手。
慶幸的是,浙江四龍中的戲珠龍謝福聽蕭唐提及龐萬春,便立刻向蕭唐報道:“原來哥哥也知那龐萬春的名頭!都是在兩浙路綠林中廝混的,小弟曾聽聞那龐萬春與他妹子並着‘飛雷弩’雷炯、‘踏石蹶張’計稷兩個頭領聚集了四五百個小嘍羅,在溫州蒼南白雲山(後世喚作玉蒼山)嘯聚落草,也未曾聽說他們一夥已投到了摩尼教門下。”
蕭唐聽罷點了點頭,他又略作思量後,便又對成貴、謝福等人說道:“如今我有幸能與幾位兄弟聚義,眼下阮氏三雄、張順兄弟在密州市舶司板橋鎮招募操習水軍人手,又有孟康兄弟負責監工、打造海船。按我的意思,還要勞煩成貴、謝福、翟源、喬正你們四位兄弟走海路來往於密州、江南,看是否能再拉攏些從兩浙路、福建路等地招募拉攏些善船會水,且有心落草入夥的鄉衆編練水軍。
我大宋東南沿海一帶如廣州、泉州、明州、溫州、杭州等地不止由官府經營的造船場甚多,民間亦然有許多船塢,也須要幾位兄弟留意購進事宜,以備日後海路之需......至於那個嘯聚於白雲山的龐萬春,趁着你們幾人南下勾當時,去拜會他的山寨,並說我願以錢糧軍械補給,與他暗通聲息,且先瞧那龐萬春又會作何反應。”
成貴等四人聽過蕭唐吩咐,也都齊齊站起身來,並抱拳說道:“蒙哥哥委以重任,我們四人必定不負所托!”
這時石寶雙手枕着後腦,也說道:“既然如今我武夷山一路人馬也願入夥聚義,山寨中的孩兒並着他們老小家眷,是否也趁着浙江四龍南下之時召喚他們整頓器具,攜寨中的財帛糧草、槍刀甲馬一併投到二龍山智深兄弟那裡去?”
蕭唐頓了一頓,便搖了搖頭,又說道:“石寶兄弟,這倒且先不忙。這些年來江南一隅往東京汴梁運送奇花異石的花石綱流毒危害極重,杭州造作局、蘇州應奉局所發的惡官酷吏拆毀民宅、鑿壞城郭,害得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更可恨的是那夥貪官污吏還要乘機敲詐勒索、大發橫財,方臘所統領的摩尼教既然可以趁機大肆收納教衆,我們同樣也可以招攬大批無家可歸,而不得不嘯聚落草的流民。
本來京西鄧州熊耳山、伏牛山兩山兄弟如今雖聽我號令,正要走海路開撥至遼東保州在即,卻也亦然留了與依附於那兩山山寨的頭領負責安置京西路地界的災民百姓。石寶兄弟也可知會武夷山寨中的心腹頭目留守,以圖招募勇健擴大聲勢。畢竟我等在宋境綠林中招兵買馬,也不能只依靠山東、河北地界的山寨。”
聽蕭唐如此說,石寶也十分乾脆的點頭道:“好,我曉得了。”
與石寶、成貴等人商議過如何在江南綠林中行事之後,蕭唐又向正準備與蕭家集卞祥所率的鄉勇匯合,即日便將押運生辰綱從大名府出發前往汴京的石秀、楊林等心腹兄弟又囑託了一番。
在說道蕭唐昔日的恩官,大名府留守相公樑世傑的時候,石秀仍然禁不住忿然罵道:“樑世傑那狗官曾託哥哥得了許多好處,卻又恁地不念情分,縱容曾頭市那幾個腌臢廝壞哥哥名下的諸般營生,如今竟然還有顏面託付咱們鏢行替他押運生辰綱!
只不過是仗着他是鎮守大名府的留守相公,又做了蔡京那權奸的女婿,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敗壞國家害百姓的鳥官,一個與奴才做奴才的奴才!想到仍要替那廝行事,小弟心裡還是忍不住慪着一口鳥氣!”
“既然樑中書不仁,咱們當然也可對他不義。只不過現在,卻還不是與他公然撕破臉皮的時候......”
蕭唐嘆了口氣,說道:“何況雖說樑世傑執掌大名府乃至河北兩路軍政民事,現在在我眼裡,他也不算甚麼了不得的人物。待我重返官場時,自會與他慢慢計較,而且真正要小心提防的,一直都是他身後的那個權奸......”
※
大名府,樑世傑府邸。
大名府留守相公樑世傑,剛聽過府中的奶公謝都管報道今年進奉蔡太師的生辰綱已準備妥當,而另外兩個虞候也報說大名府蕭氏鏢行的鏢頭即日便將領取生辰綱,準備押送往汴京之後,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打發謝都管與那兩個虞候下去了。
此時的樑世傑面沉如水,臉上不帶半分喜悅之色,因爲幾乎每年這個時候,他幾乎都要聽自己的夫人嘮叨着:“相公,進奉我爹的生辰綱可已備置好了?”、“相公,生辰綱幾時起程?”......
樑世傑這個大名府留守相公遙尊官家,執掌河北兩路生殺大權,看似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是無比的風光。其實他自己心裡的苦悶、憋屈他自己清楚的很,他之所以能維持今日這般權勢,是因爲他娶了蔡京的女兒,而在大名府地界唯一一個敢當面讓他難堪,迫道他敢怒不敢言的,也還是自己的那個夫人,蔡京之女蔡氏。
他的族叔樑子美雖然也是個在汴京朝堂上權術手段老道,城府極深的老狐狸,可這些年在官場上也愈發低調起來,相反的他的老丈人蔡京已經重返京師,看來重奪相位之事也是指日可待,是以他的夫人蔡氏這些時日也時常話裡有話的與樑世傑周旋,似是一直在提醒着他:你樑中書能有今日,可都是我爹給你的。
如果想在大名府留守相公這個位置上繼續做下去,樑世傑就必須以他“蔡黨”的身份繼續對蔡京俯首帖耳,是以看似人前風光,獨掌大權的樑世傑,到了家中卻依舊是個要看自家娘子臉色的窩囊相公。
“大人,請喝茶。”
就在這時,就見當日曾與蕭唐有過一面之緣,樑府中的那個使女端着茶茗,飄然踱進樑世傑的書房之中,樑世傑一看見她嬌美的容貌,一聽到她婉轉柔美的嗓音便不由感到心中一暖、心神一蕩,不僅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更叫他的心思與身體某個部位也立刻活泛起來......
而這個女子的名字,叫做李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