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老高了,火辣辣的曬的人臉上直髮疼,夾着斷斷續續的蟬聲,讓人的心情更添加了幾分煩躁。
"都這麼晚了,難道她還沒起牀?”韓竹軒站在水雲裳房前,正要敲門時,水雲裳已打開了門。“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睡懶覺了?”韓竹軒笑着問道,卻看到了水雲裳浮腫的雙眼,“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晚哭了?”
水雲裳卻並不理他,只是徑直往前走,只把韓竹軒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忙在後面問道,“雲裳,到底出了什麼事?”
水雲裳非但不理,反而越走越快,韓竹軒心下一急,料想必定出了什麼事,便用輕功飛到水雲裳身前,抓住她的手臂,“到底出什麼事了?難道不能告訴我嗎?”
水雲裳一把抽開手,冷冷的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向玉筆神俠請辭而已。”
“請辭、爲什麼?”
水雲裳看着眼前這張宛若神祗班的臉,曾經,這張臉事那麼的讓她心動,可現在,她卻已分辨不出事什麼感覺。要怪他嗎?她在心裡搖搖頭,她是不會怪他的,全天下所有的人她都可以怪,可只是他,她沒有資格。可是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都隱隱約約感覺到,她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更何況,他已是有婚約的人。
於是,她強忍這淚,冷冷的說道:“爲什麼?你管我爲什麼?你我既已無緣,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倒不如人好聚好散!”
“你我無緣、”你到底在說什麼,爲什麼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水雲裳取出絹子擦乾眼角的淚:’你又何必明知故問?你明明早就是有婚約的人了,爲什麼又來搭理我?”
“什麼婚約不婚約的、你講的話讓我越發糊塗了!”
水雲裳生氣了,這指腹爲婚就是他自己的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水雲裳心道。“你還在裝什麼?你明明就和雪姑娘是指腹爲婚的夫婦,那難道會不知道嗎?”
韓竹軒終於明白了她爲何生氣,原來是在生這莫須有的醋,便道,“指腹爲婚?真是荒謬。好,我現在就帶你道雪叔那兒,讓他來向你澄清一切。”說完,便硬拉這水雲裳的手向雪中玉的房中走去。
來到雪中玉房間,卻發現赤練易曉和雪千影都在裡面。韓竹軒因爲一時心急,便也顧不上尷尬,劈頭就問:“雪叔,你來跟雲裳說,我和千影不是指腹爲婚?”
他這直露露的逼問,唬的赤練易曉和雪千影都站了起來,雪千影更是羞得飛紅了臉。雪中玉慢慢飲着手中的茶,良久才道:“爲什麼會這樣問?”
“因爲我不想被雲裳誤解。”。
雪中玉起身走到他面前:“如果我告訴你這是真的呢?”
“爲什麼?”韓竹軒問道。
雪中玉卻不答而是走到水雲裳面前:“水姑娘,影兒和軒兒的確是指腹爲婚的。爲了避免江湖人對他的非議,請你以後和他保持距離!”
“什麼?”水雲裳搖着頭,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再一次的打擊,便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門外。“雲裳!”韓竹軒忙緊追上去。
“你別過來!”水雲裳停在斷橋邊,抽出劍指着韓竹軒,夕陽西下,映着她飄揚的長髮,映着水面那個孤寂的倒影。她已淚流滿面 ,明明早已預料,可到真相被親眼證實時,她卻仍舊無法接受。她忘不了雪中玉對她說話時那冷漠的神情,這裡的人,大概都是排斥他的。現在,連唯一她覺得最親近的人,也將永遠不屬於她。
“連你的雪叔都親口承認了,你沒話說了吧!”
韓竹軒連忙上前,此時的他也是心亂如麻,“你聽我解釋。事情其實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其實我也不知道————”
“住口!”她如瘋了般的制止他繼續講下去,此時,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逼迫着她恨,逼迫着她離開。於是,她從懷中取出那支簫,扔到他前面,“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這輩子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說完,竟飛出牆外,夭夭不知蹤影。
蒼茫落日,慵懶的斜掛在天邊,卻映照出一片似血的殘紅。韓竹軒望着那個毅然離去的背影,竟失去了追趕上去的勇氣。他愣愣的撿起地上的簫,他摸了摸,上面彷彿還留有她淡淡的氣息。然而她已經不在了,爲了一個莫須有的藉口,她就那樣毅然的離開了他。
“你就那麼不相信我麼?”他在心裡苦笑。”怎麼了?好端端的爲什麼會吵架?”聞訊趕來的慕容兄妹趕過來,卻只是看到韓竹軒蕭然的背影。
韓竹軒苦笑道:“爲什麼?我又何嘗知爲什麼?只怪世事難料,只怪偏生在如此這般複雜的世界!”說完,便徑自離開了。說完,就直直地走到雪中玉的房間:“雪叔,你爲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我和千影何時是指腹爲婚的?”
雪中玉揮揮手,示意屋中人退學,帶房中只剩下韓竹軒和他時,雪中玉方道:“憑你的聰明,你應該能猜到她的身份。你認爲你們還可能在一起嗎?”
果然就是這個原因,韓竹軒暗自苦笑。“爲什麼不可能?就算她是魔女,只要她一心向善,娜毓我們凡人又有什麼差別呢?”
雪中玉嘆口氣:“只怕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簡單。現在魔族餘孽蠢蠢欲動,到處殺害武林正義人士。韋陀門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何況近日水雲裳的一系列異常反映,加上我和莫邪長老都已發現她身上的妖邪之氣已越來越重了。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你還沒明白過來嗎?”
韓竹軒一聽,雖一直把雪中玉尊如親父,但此時也顧不上禮數,只是問道:“什麼妖邪之氣?她那麼超塵脫俗,就像遺失在人間的仙子。雪叔,對不起,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但唯有這一次,請恕我不孝不能聽您的話。我現在就要去找雲裳,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回來。然後我們就一起歸隱江湖,再也不管什麼天煞魔星,什麼人魔相鬥!‘
“你說什麼?真是混帳!你以爲你想跟水雲裳在一起就真的能跟她在一起嗎?你考慮到這其中的後果了嗎?”雪中玉怒道。
感覺到他話中有話,韓竹軒一愣;“什麼後果?還能有什麼後果?我只知道我找到她之後就會全心全意的愛着她,絕不會讓她變成天煞魔女!”
“你——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雪中玉揮揮手嘆口氣:“罷了,你愛找誰就找誰去吧。只是你千萬別後悔!”看着雪中玉一臉蕭然的樣子,韓竹軒心頭一緊,他必也是有許多苦衷但卻說不出口。但想到水雲裳現在正一人漂泊在外,不知會何等淒涼,何等孤獨,便跪下來向雪中玉磕了一個頭:“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我只知道,如果我就這樣失去她了,必會後悔一生!”說完便推開門出去了。
窗外,夕陽已染紅了半邊天,滲進窗子裡,使整個房間也沐浴在一片淡淡的紅中。雪中玉嘆口氣:“孽緣啊,孽緣!上天爲什麼如此作弄人,讓一對宿命的冤家相愛!難道人間即將到來的浩劫真的不能免嗎?”
且說韓竹軒出了雪中玉的書房,正要離開玉筆山莊時。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極其動聽但卻有些嘶啞的聲音:“竹軒哥,你等一下!“
韓竹軒一看,原來是雪千影,之間她雙眼也似水雲裳前日一樣,腫的跟桃兒一般,“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我。回答完後,無論你想找誰,我都不管了!“
”好,你問吧!“
“在你的心中,除了水姑娘可否存在一點點我的位置?”
韓竹軒看她雙目含淚,粉面微紅,是那樣的楚楚可憐。心中便再也不忍上海她,索性把話說清楚;“我這樣一個人,是不值得你爲我流淚的。心裡裝滿了一個人,別人再好,也是看不見的。赤練公子文武雙全,才智超羣,對你一片癡心。他纔是真正值得你流淚的人。”
雪千影言論來的更兇:“心裡裝滿了一個人,別人再好也是看不見的。你既深知,又何苦來勉強我。你放心去找水姑娘把。爹那邊,我會說服他。’說完,便轉身走了。
韓竹軒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嘆道:”情恨紅塵中,怎奈一抹柔香,一滴清淚,就能詮釋的盡呢?”
遠處花叢下,正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一個是一身明顯不合身的寬大黑袍的鐵面人。
“你說,他到底能不能找到水雲裳?倒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怎麼?你同情他們?”鐵面人冷冷的問道。
赤練易曉淡淡一笑:“倒不是,只是心中有些感觸罷了。”
“什麼感觸?”鐵面人冷笑道,“千萬不要相信任何愛情。因爲它是這世上最害人的東西。世上也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真情。只有自己纔是最真的。你也要加快點速度。只有取悅好了雪千影,我們纔有機會對付雪中玉,消滅玉筆山莊!”
“世上真的沒有情嗎?”赤練易曉嘆道,“那你何苦爲寒自簫明爭暗鬥這些年?如果真有情的話,何苦連自己的最親的人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