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似水非水

溫和的風靜靜地吹着,片片落葉飛旋着輕盈的舞步,徜徉於大地之間,演奏着大自然的神韻。旁邊不適傳來姑娘們的歡聲笑語。無論天崩地裂,快樂是永遠無法取締的。

韓竹軒坐在花園中的石凳上,微笑着看着滿目金黃,看着小孩子們嬉戲。只有在這兒,他才感受到心靈前所未有的安靜,感受到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的那種心動。他看到在那變紅的秋葉裡,正閃爍着歡快的光芒,看到那從樹林裡滲出的點點陽光,一閃一閃的,彷彿一雙雙活潑調皮的金色眼睛。看到那假山下,盛放得簇簇菊花,未聞人已醉。

“幸福是多麼簡單啊!”他嘆了一口氣,腦海中竟不由地浮現出那一對憂傷的眼眸和那一頭飄揚的白髮。

“你大病初癒,怎麼不躺在牀上好好休息一下?”隨着銀鈴般的聲音傳來,雪千影半帶責備,半帶心疼的端着一碗藥正朝他走來。

接過她手中的藥一飲而畢,韓竹軒笑帶謝意:“躺在牀上那麼久,不病也快憋壞了。正好今天天氣好,就出來散散心。你看這些小孩,多開心啊!”

“是啊,玉筆山莊好久都沒這麼熱鬧了。”雪千影也挨着他坐下。時過境遷,多少事情都在改變。雪千影有些哀傷,但同時也看到了韓竹軒迷離的眼神。“好了,別做憂鬱王子了,你剛從鬼門關回來,難道 上癮了還想去一次啊?”

韓竹軒呵呵一笑,敲了敲她的頭:“鬼丫頭,安慰人也不能說句好聽的?不過……”他長嘆一聲,眼神又黯淡起來,“我真沒想到我還能活着,更沒想到竟是她救了我。”

“真正救你的人是易曉!”‘易曉’這兩個字她故意加重了語氣,也許她只是讓韓竹軒認清事實,也許更重要的是,她希望他對水雲裳的想念能減少一些,哪怕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我不知道。”韓竹軒苦笑了一下,“但她終歸還是來救我了不是嗎?這說明她並沒有完全改變。”

“可你那一劍也是她刺的!”雪千影有些失控,後面的話幾乎是用喊出來的,“爲什麼你還不能看清事實、她已經變了,徹底變了。以前那個純真善良的水雲裳已經死了。現在在那魔宮的,只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她的雙手沾滿了我們那麼多人的鮮血,而你呢,居然還在這裡念念不忘着她對你的‘救命之恩‘!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對不起。”他用低的只能自己聽得到的聲音答道。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聲對不起,是對雪千影還是對他自己說的,甚至是水雲裳。

“是我說對不起纔對。剛纔是我太激動了,我應該理解你纔對對了,易曉走了,你的看法怎樣?”看到他突然陷入沉默,雪千影有些後悔。事實上,水雲裳成爲天煞魔女以後,他就越來越沉默了。於是她連忙轉換話題。

“有些遺憾,但我卻理解他。一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加師父,一個卻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夾在中間誰也不會好過。可事實上,誰又真正好過過呢?”

“你能理解他並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他。聽爹說,赤練大叔昨天罵了他一晚上呢!”

“是嗎?”他笑了笑,“以他的火爆脾氣,這也並不奇怪。”兩人正說着,落菲突然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小姐,姑爺,莊主要你們快去大廳,慕容公子他們回來了!”

韓竹軒頓時喜形於色:“難道他們找到了通天尊者?”

大廳聚集了許多人。因爲聽說慕容兄妹回來,衆人都不顧身有傷,都紛紛趕過來,爲的就是一睹通天尊者的仙容。可結果自然令他們失望不已,因爲慕容兄妹帶回的僅僅是一幅平凡無奇的山水畫和一個自稱是通天尊者高徒的十歲小孩秋童子。

“似日非日,似水非水。茫茫乾坤,誰主沉浮?通天玉筆,雲去竹存。爹,這是什麼意思啊?”雪千影因爲好奇搶過山水畫,一眼就看到了那首題詩,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似日非日,似水非水?神俠,你看……”莫邪捋着長鬚,望向現在有,卻發現他也是皺着眉頭。

“爹,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地方很熟?”韓竹軒也端詳着畫。平靜的湖泊彷彿一位沉睡的美人,宛若天池。還有兩邊挺拔俊俏的山峰,在白雲的遮映下若隱若現,乃至裡面的一花一草,都不似凡間之物,只彷彿是畫着一幅天外仙境。

“夢仙湖!”兩人異口同聲,隨即相視而笑。

“哦?”赤練雄也湊了一個頭過來,“難道說那通天尊者又回到了夢仙湖?”剛說完就聽見秋童子“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便立即回頭不滿的瞪着他,“喂,小孩,你笑什麼?”

秋童子搖搖頭,擺出一副深沉的樣子:“我笑有些人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還要擺出一副自以爲是的樣子,真是可悲啊,可悲啊!”

“你!”赤練雄馬上被氣得滿臉通紅,自己好歹是一個武林元老級人物,莫說其他武林人士,就連雪中玉,莫邪都要敬他三分,現在他居然被一個小孩當衆刺絡,這口氣怎麼咽得下。

慕容萱見狀忙瞪了秋童子一眼,上前道:“赤練前輩莫生氣,他一向都這麼目中無人的。秋童子,快跟赤練前輩道歉。”誰知那秋童子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並不予以理睬。

“你……“這下輪到慕容萱發火了,卻見雪中玉笑了笑,“一個小孩子,兩位何必跟他較真呢?”

“我可不是小孩子!”秋童子又瞪起了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至少我知道你們不知道的秘密!”

“秘密?”衆人見他既是通天尊者的徒弟,雖年紀小,但必也有過人之處,一下子來了興趣,便不介意了他的無禮,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繼續說下去。誰知那秋童子又將頭一扭,“你們對我這樣不禮貌,我不說了!”衆人一片譁然,看來對這個秋童子都忍無可忍了。

“小弟弟不說,那就讓竹軒來說吧。”韓竹軒笑着走到秋童子的面前,“似日非日,似水非水。其實通天尊者是告訴我們不要被表面現象所迷惑。日即是火,火不是火,水不是水。意思是說,天煞魔女的真正剋星並非是火,而是水!我沒說錯吧,小少俠。”

“你怎麼知道?”秋童子再次睜大眼。顯然他不相信眼前這個長得很漂亮,但也只會笑的人會有如此聰明。

韓竹軒一笑,繼續解釋道:“所以通天尊者纔會讓她從小生活在一個被水包圍着的環境中,爲的就是讓它來消磨她的魔性。也正因爲她骨子裡對水的抵制性,她纔會中了寒毒。通天尊者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他向天長嘆一聲,近些日子以來魔族瘋狂屠殺武林人士的慘狀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原來如此。”衆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那個陣對她沒用,原來她根本不怕火。什麼赤色火焰,火山石,頂個屁用!”赤練雄咒罵幾聲,卻發現衆人都在用一樣的眼神看着他,連忙吐了吐舌頭閉上了嘴。

“可是水姑娘那麼愛水,如果水對她有用的話,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慕容清的疑問立刻引來了其他人的贊同。“是啊。,老夫活這麼大,還不知道水有這麼大作用!”

“當然不會是普通的水!”雪中玉一笑,用讚許的眼神看了韓竹軒一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制伏天煞魔女的水應該就在——夢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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