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這邊剛把鉤子一個個的放進黃鱔洞,突然間就覺得天色有點暗了起來,一擡頭髮現天空中的一朵烏雲已經把太陽給遮掩了起來。
“要下雲嘍!”
皮猴子們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一個個撒開了腳丫子往他們自己停船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時候倪熙才知道這些皮猴子把自己的小船藏在了附近一片荷花茂盛的地方。
地上特別隱蔽,要是不注意還真的發現不了。
皮猴子跳上自己划過來的船,和倪熙顏良道了個別之後,兩三個孩子一起搖,很快小船便消失在了荷花海中。
現在這兒又剩下了顏良和倪熙兩人。
倪熙自然也知道要下雨了,她的眼睛又沒有問題,於是決定喊上顏良回家。
盛夏的天就像是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纔還僅僅是一團烏雲遮住了陽光,現在就已經烏雲涌動,天空中像是泛起了灰色的雲浪似的。
轟!
一陣響雷從頭頂的天空中炸了開來。
“快,快,把鉤子收了……”倪熙衝着顏良喊道。
而顏良則是悠閒的邁着步子,享受着空氣中難得翻起的小風。
“怎麼不收鉤子?”
看到顏良這樣,倪熙有點着急。
顏良卻是淡淡一笑:“收什麼鉤子,這些鉤子又不會跑,還能因爲這一場雨,黃鱔就把我的鉤子拖回洞裡當健身器啦?那不可能!”
“收東西回家啊”倪熙扔下了手中的螃蟹,開始往船上跑。
顏良道:“回家做什麼?家裡晾了衣服?”
“天要下雨了,不回家做什麼?”倪熙此刻已經跳上了船。
顏良不經心的回道:“這是雷暴雨,最多也就是半拉小時候結束了”。
回到了船上,顏良也沒有發動機器,反而是彎着腰把船篷中間的隔板給拉了開來,當着倪熙的面從裡面拉出了一個約一米直徑的小方桌。
“這裡還有小桌子?”
倪熙這下挺好奇的,她怎麼也想不到顏良會在船裡藏一個小方桌。
“還不止呢”
說話的功夫,顏良又弄出了一個小瓦爐子,這玩意兒造型很簡單,就是一個圓圓的瓦筒子,中間隔了一層細鋼筋網。上面燒柴下面落柴灰,結構簡單實用。
有爐子自然就有鍋,不光是有鍋還有燃料,一根根巴掌大的小劈柴被顏良變戲法似的從艙裡摸了出來,碼到小瓦爐子當中。
倪熙坐在小桌子旁邊,直接坐在艙板上,兩隻腿側着,一隻胳膊支着小桌子另外一隻胳膊託着腮。
點着了火,沒有一會兒小劈柴就燒了起來,小瓦爐子上小鍋這麼一架,很快小鍋裡的水便開了。
取出了茶具,捻了一些茶葉放進小壺中,衝上水把頭茬茶倒進了旁邊的湖中,再倒進水之後,給倪熙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以爲你造這船是運貨的呢,沒有想到是享受的”。
倪熙學着顏良的樣子,伸直了腿,靠在小桌子上,一邊喝着小茶,一邊望着外面的風景。
悶雷一個接着一個,天空中不斷的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兩人一手捧着茶水,眼中望着窗外,吹着涼爽的小風,鼻中還能嗅到小風帶過來的荷花香氣。
荷花的香氣配上手中的香茗。
那味道真是好極了。
“配着花香喝着小茶,欣賞着雨景,真是好生活呀”顏良喝了一口小茶,美美的說道。
倪熙聽了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道:“你整天就琢磨這個在行”。
“不好麼?”顏良笑着反問道。
倪熙道:“挺好的,生活有滋有味的”。
這時候,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敲在了船篷上發出嗒嗒嗒,如同往篷子上扔黃豆的聲音。
大船和小船不一樣,小船篷子用的是軟篷,軟篷是葦子編的,中間加上筋在船兩側形成一個拱。
但大船就沒有辦法用葦子編了,都是木製的,而且也不是拱而是呈方形,頂上帶着一點斜坡,像是小房子似的,兩邊還開有窗戶。
顏良的新船自然不是兩邊開窗那麼簡單,他直接搞成了落地的,也不能說落地,落地那得有地啊,他這邊只能叫落舷。
艙裡是四面透光,採光那是自是好的不得了。
哪怕是現在,艙裡都是透亮的。
一對小戀人並肩坐着,一邊飲着茶,一邊望着窗外的大雨。
暴雨來的急,一陣嘩嘩的響聲,豆大的雨點撲天蓋地的落了下來,把原本清楚的周圍蒙上了一層雨簾,剛纔還清爽青山已經完全看不到了,遠方只剩下灰濛濛的一片。
近處的湖面上到處都是微小的漣漪,這個還沒有綻開,已經被下一個落下的蓋掉了。
張開的荷葉這時候也搖曳了起來,沖天的荷葉如同一個小盤子,接起了雨水,當荷葉受不住水重量的時候,突然一歪,積於荷葉中的水便淌了出來。
一隻荷葉如此,一羣荷葉那就像是一羣在雨中起舞的荷葉仙子,姿態妙曼,濁立生香。
不知道什麼時候,顏良的手已經置於倪熙的肩上,而倪熙也半依偎在顏良的懷中,雙手捧着杯子,一口清茶一口雨意。
兩人都安靜的呆着,連着猴兒和小黑也安靜了下來。
小黑趴在艙板上,猴兒則是抓耳撓腮的找不到事情幹,沒有一會兒便開始幫着小黑整理起了狗毛。
“這時候要是能有點毛豆米,配上一壺小酒就更有詩意了”倪熙突然間說道。
顏良笑道:“這我可沒有準備,不過你要是想吃毛豆,咱們現在就可以去摘去”。
倪熙道:“這附近有毛豆?”
顏良伸手虛一指:“那邊不遠就是東頭五嬸家的地,五嬸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歡種毛豆,每季必種”。
“爲什麼?”
“因爲五嬸和你這個小饞酒貓一樣,時不時的喜歡這麼兩下”。
說着顏良做了一個飲酒的手式。
“你纔是小酒貓,我就這麼一說”倪熙笑道。
倪熙的酒量可比顏良大多了,差不多能喝倒一個半顏良她自己還沒有事。
能喝,可是倪熙真的很少喝酒,但是東頭的五嬸就不同了,她是每天必喝,每頓必喝,雖然喝的不多,也就是二三兩酒,但的確可以稱的上是湖窪村第一酒蟲。
聽到倪熙提起了毛豆的事,顏良又想起來別的了。
“等着回去的時候,把蠶豆給泡了,讓我爺做些個蠶豆花,到時候藏在船上,咱們以後出來再遇到小景,就可以按着你說的,喝點小酒配上點小食,更加美滋滋”。
聽到顏良這麼一說,倪熙不由的笑道,不過沒有說話,心中卻是對於這樣的場景分嚮往。
一對戀人泛舟湖上,一邊賞景一邊小酌,光是這份悠閒自在,怕是都會讓城裡生活的年青人欣羨不已。
“你就準備這樣過一輩子?”
“嗯,不好麼?”顏良微笑着問道。
倪熙想了一下回道:“也不是不好,就是覺得有點混吃等死的調子”。
“人活世上一遭,能混吃等死也是本事”顏良哈哈樂了起來。
聽到顏良的笑聲,倪熙轉頭看了一下顏良,發現他此刻的臉上平靜安逸,如同雨水落下之前的湖面。
這知道怎麼的,她覺得這時候的顏良特別有氣質,說不出來是什麼氣質,但是和城裡那些所謂的精英一比,更讓她怦然心動。
感受到了倪熙的目光,顏良一轉頭,看到倪熙的小臉近在眼前,於是輕輕的用自己的嘴脣在倪熙的嘴脣上點了一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顏良身高的劣勢纔不顯,平常兩人都是非一般男女式接吻。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僅僅十幾分鍾之後,雨勢就開始減弱了,再過幾分鐘,天空的烏雲便開始散去,一輪陽光重新罩住了大地。
太陽一出來,原本的涼爽氣一下子便消失了,轉成了雨後的悶熱。
倪熙和顏良兩人下了船。
等顏良再去看鉤子的時候,發現鉤子上的豬肝早就被吃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鉤子。
“這一場雨下的,喂肥了鱔魚!”
顏良一邊收着鉤子一邊說道。
倪熙則是在旁勸道:“反正咱們也不是一定要吃上黃鱔,而且黃鱔也沒的跑,都是村子裡的”。
“這話說的有道理”顏良笑道。
收了鉤子,顏良把勾子一捆,直接扔進了艙裡,兩人駕着船往回走。
剛出了荷花湖的崖口,倪熙突然問道:“猴子呢?”
顏良張口道:“不是在……咦,猴子呢?”
現在船上只剩下小黑趴在艙裡,原本還在的猴兒不知道哪裡去了。
“我們把猴子扔了?”倪熙問道。
顏良這邊連忙轉過了船頭,回到原來停船的位置。
“猴兒……”。
兩人大聲呼喊了起來。
好半天也沒個迴應。
倪熙有點擔心起來:“會不會被人給捉去了?”
顏良聽了笑道:“你別胡思亂想,誰會抓它啊”。
附近出現在都是鄉親們,誰會去捉猴子,外面的人也沒事不過翻山過來抓猴子,有那功夫早就採山貨去了。
“可能是回羣了吧”。
顏良安慰倪熙說道。
來的時候兩人雙寵,回去的時候成子雙人獨狗,猴兒是死活喚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