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香火情
滿洲資料表示,努爾哈赤見到明軍燃點火炬,夜間行軍到達攻擊準備地點,即利用滿軍騎兵之機動性,無時無地不造成局部的及暫時的數量上之優勢,遂行各個擊破,實際以攻作守。給力文學網終全戰役,其都城以極少之
守軍防禦,有時無守兵。 明軍糾集之兵員出自五花八門,來自南北,徵派者有之,僱募者有之,此在統御經理上發生無數問題,況又千里裹糧,先已盡極勞憊。從其裝備看來,此遠征軍準備以諸兵種協同之姿態作戰,但從戰役過程中之記錄看來,其兵員甚少如是之訓練。杜鬆與劉綎均以個人之武藝馳名,所恃者“家丁”。可見得其未放棄傳統戰法:主將出陣,家丁護衛。其他兵卒勝則蜂擁上前,敗則部隊瓦解。當劉綎到達遼東戰場時,攜有家丁736人,最後與之同殉難者有“養子”。
北京政局亦影響楊鎬之決心。此時萬曆帝已多年不臨朝,奏摺留中(即拂意者不加批答),六部堂上官遇缺不補,內閣大學士只有方從哲一人,此人成爲衆怨之尤,被攻擊指摘無餘力,希望迅速圖功。傳統歷史學家謂其“發紅旗日趣楊鎬進兵”,想系事實。
滿方將領亦親臨前線,但彼等專恃騎兵,組織單純。從滿洲資料看來,不僅努爾哈赤親率坐騎一千獨當一面,而且子洪臺吉(皇太極)、安巴貝勒(大貝勒)、侄阿敏臺吉均爲高級將領,宜其在戰場上指揮如意。
杜鬆與劉綎已在當年四月死於戰場,馬林亦於3個月後捐軀,明軍主將四人已失其三,僅有李如柏始終未遇敵,但在戰役之後數日即爲監察官糾劾。緣李如柏之父李成樑綰兵符於遼左時,努爾哈赤之父及祖爲明軍誤殺。成樑以努年幼,視之如子侄,給予贍養,是以努與如柏兄弟“有香火情”。“何以三路之兵俱敗?何以如柏獨全?”至此已有通敵嫌疑。當時萬曆帝仍未置可否。又一年半後遼事更壞,此事再被提及,李如柏自殺以明志。
楊鎬兵敗之後立即引咎辭職。明廷仍“姑令策勵供職,極力整頓以圖再舉”。但旋踵之間既失開原又失鐵嶺,楊鎬終被拘押。此人在獄十年,不死於萬曆朝,亦不死於泰昌天啓朝,而於1629年崇禎帝治下棄世。以後繼楊爲經略者二人死罪,一人死於戰場。死罪之中之熊廷弼不僅咎在主持遼東軍事,而且因其地位,觸發而加緊明末北京之黨爭。
薩爾滸、尚間崖及牛毛砦戰事失利消息傳至北京,都城米價立即陡漲,識者已預料圍城。雖說以大明帝國尚能掙扎四分之一個世紀,雖說努爾哈赤蔑視火器,以後尚要在寧遠戰場負傷死,明朝之厄運已無可挽回,我們可以肯定地說,1619年它已度過生死存亡中的一個轉折點。從以上簡短的敘述看來:明朝不能發揮本身力量,不能引用軍事科技非只表現於一時一事,而有官僚組織及社會狀態爲背景,積習已成,1619年無非一朝弱點無情的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