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才也沒想到馬德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他這麼做,擺明了就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啊,……他難道就不怕日後您登基之後跟他算帳?”凌普乍着頭皮回答胤礽道。這位太子爺的脾氣現在可是暴躁的很,稍一不如意那責罰可就來了。
“不把本太子放在眼裡?他以爲他是誰?一個小小的巡撫就敢跟我叫板?難道他以爲就只有皇阿瑪能罷他的官嗎?”胤礽怒道。
“主子,奴才以爲咱們目前的形勢不利啊!”勞之辯開口說道。
“不利?當然不利!這事如果被皇阿瑪查出來,我這個太子就不用當了!”胤礽雙手揮舞着大聲叫道。
“主子,奴才說的不是這安徽鹽荒的事情。而是另一邊兒……”勞之辯拿眼睛瞄了一眼慧妃所住的延禧宮的方向,然後說道。
“你是說老大那邊?”胤礽沉聲問道。
“正是。主子,大阿哥因爲在臺灣的戰功已經被升了直郡王,那可是您現今二十幾位兄弟裡面的頭一份王爵啊。雖說也不算太過份,可是,他封王的這個時候偏偏又是咱們這邊出紕漏的時候,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勞之辯一臉急切地說道。
“不錯。這些日子,皇上老是召見大阿哥,問這問那,就算只是尋常問話,也必會造成某些人的錯覺,這情形實在是對咱們大大不利!”琦亮也說道。
“那怎麼辦?老大他剛立了戰功,皇阿瑪正寵他,難道我還能在旁邊踢他一腳不成?如果真這麼做了,恐怕就是偷雞不成反蝕米了!”胤礽大聲說道。
“主子,大阿哥他真的立了大功?聽聞臺灣叛軍可是有三萬多人啊,而且個個都很兇頑,光戰死的就有兩萬多!神機營那一千五百多人,於中連皇上的面子都沒顧,一下子就踢了回來,大阿哥能指揮的兵馬只有一千,在這樣的大戰裡,哪能立下什麼大功?該不會是有人故意誇大其辭吧?”凌普想了一條理由。
“哼!於中既然連皇阿瑪的面子都沒賣,難道還會賣老大的面子?他們那幾個人都是什麼貨色你凌普還不清楚?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麼從安徽狼狽逃回來的了?”胤礽看着凌普冷笑了兩聲,笑得凌普背後直冒冷汗。他還一直以爲胤礽不知道上次安徽那件事是他指使的呢!
“主子,此時咱們一定要穩打穩紮!而且,絕不能退步!”勞之辯又說道。
“怎麼說?”胤礽沒好氣地問道。
“一,兩淮鹽運使旦明倫是咱們的人,所以,這事一旦攤開,咱們就是第一個受懷疑的對象。如果此時退縮,必然會被當成是‘做賊心虛’!而且,旦明倫這兩淮鹽運使也肯定是當不成了,這會讓咱們既失形勢,又失財源!所以,退縮是萬萬不能的!”勞之辯說道。
“不錯!……那二呢?”胤礽點了點頭,又朝他問道。
“二,咱們不必退縮。因爲這事根本就難以抓到什麼證據。就是旦明倫,他接到的也是主子您的口諭!沒有證據,就是皇上也難以開口!那幫鹽商就更加談不上了。畢竟,咱們是最先受疑的,一旦咱們退縮了,大家夥兒就會懶得再去懷疑別人,這帳,極有可能就從此記在咱們的頭上了。”勞之辯受到鼓勵,又接着說道。
“若是皇上還是撤換了旦明倫呢”琦亮突然問道。
“這個容易,沒了旦明倫,咱們在江蘇,不還是有一個徐祖蔭嗎?這次的事情,他就是一招暗棋。有他在,不怕那些鹽商不聽話。”凌普想了想,替勞之辯說道。
“不錯!徐祖蔭跟這事沒交集,卻能爲主子約束那些鹽商!只要那些鹽商聽話,就是不往安徽販鹽,適當的時候再倒些苦水,說說馬德的壞人話……恐怕到時候爲了能讓安徽的老百姓吃上鹽,皇上也不得不撤換馬德了!”勞之辯笑道。
“話雖如此。可那馬德並非等閒之輩!當初他剛入安徽,安徽的官場有多亂大家都知道,恐怕誰到了那裡都得束手無策,可他卻只用了幾句狠話就把那裡整得平平實實!到現在也沒人敢跟他對着幹!……所以,我怕到時候他萬一有了對策,那可就不妙了!”凌普又說道。
“凌大人您把馬德當什麼人了?他能鎮得住那些官員,是因爲他是那些官員的頂頭上司,又有皇上在後面撐腰。可那些鹽商跟他有什麼關係?而且,這些鹽商都是居於江蘇的,也不受他管。江蘇巡撫宋葷更只是個和稀泥的角色,是不會自找麻煩的!”勞之辯搖手說道。
“主子,奴才以爲,咱們的當務之急不是管什麼鹽荒不鹽荒的,而是趕緊把江南總督的人選給找出來。趁着大家都忙別的事的時候,搶個先手!”琦亮眼睛一亮,說道。
“嗯!……那你們以爲誰最合適?”胤礽又問道。
“這……”凌普幾人互視了一眼,發現相互之間都是表情熱切,一時間都陷入了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第一個出口。不過,就在他們猶豫的這一會兒,胤礽又朝他們問道:“你們三人也想去?”
“奴才等不敢!”凌普三人急忙說道。
“算啦,不管你們敢不敢,反正你們三個都不行。你們得留在北京爲我參謀,還是選別人吧!”胤礽又說道。
“主子,奴才以爲兵部侍郎邵穆布比較合適!”被胤礽打擊了一下,凌普等人心裡都有一絲不悅,不過,他們也知道出鎮一方只能是個夢想,很快就接受了現實,開始推薦起各自的人選來。
“邵穆布?他是兵部的人,不行,不行!”胤礽搖頭道。
“主子,邵穆布雖然現居兵部侍郎,可他也曾經當過國子監滿洲祭酒,也屬文武雙全之材……”凌普說道。
“不可。邵穆布雖然文武全材,可他的資歷還差一些,而且性子較爲暴躁,不宜出掌江南這人文薈萃之地。所以,主子,奴才以爲還是阿山比較阿適。”勞之辯說道。
“阿山?”
“沒錯?主子,阿山雖也是武將出身,卻已經當了多年的戶部左侍郎。雖然還不是咱們自己人,可他平時都很親近主子,反倒更利於咱們推舉。由他出任江南總督,正合時宜!”勞之辨說道。
“有理!阿山是鑲藍旗,又正好是主子的旗下!真是妙極!”琦亮拍手笑道。
“主子,就選阿山?奴才還是以爲邵穆布最爲合適。”凌普有些不甘心地又說了一句。
“就是他了。你們今天去給他好好說一說,做個準備。過兩天,在朝上找幾個人把他舉薦上去!再由我給皇阿瑪說一說,這事應當就差不多了。”胤礽微笑道。
“主子,這事您最好還是不要出面!”琦亮說道。
“嗯?……對!我不能出面!哈哈,一時都糊塗了!”胤礽又笑了笑,轉而對勞之辯說道:“書生(勞之辨字)啊,你今天的這些主意都很好,算是幫了本太子的大忙。改天找個機會,升你到都察院,當個左副都御使如何?”
“這……奴才謝主子隆恩!”想不到胤礽會突然給自己升官,勞之辯頓時大喜,立即就對胤礽跪下叩頭。惹得旁邊的凌普和琦亮嫉妒不已,兩人猛翻白眼兒!
“哈哈,起來吧!只要你們日後依舊忠心耿耿,實心爲事,本太子定然不會虧待你們。”胤礽得意地一笑,拉起勞之辯,又朝三個親信說道。
“奴才等知道。奴才等定然不負太子殿下所望!”凌普三人躬身行禮道。
“好!哈哈哈……”胤礽大笑!
……
“八阿哥,最近過得怎麼樣?”就在太子胤礽等人確定下要推舉的江南總督人選的時候,在北京的某處並不顯眼的宅子裡,明珠的二兒子揆敘正在跟年輕的八阿哥,貝子胤禩一起喝酒聊天。
“馬馬虎虎湊和吧。怎麼及得上二公子你呢!”胤禩看着揆敘的懶散樣兒,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二公子?八阿哥你別開玩笑了!我現在可不比以前啊!”揆敘苦笑一聲,連連搖頭。他大哥納蘭性德本來當着江蘇學政,又甚受康熙看重,前途大好,可是,由於妻子突然病逝,憂鬱成疾,已經在一年前去世了;明珠晚年喪子,悲痛之下緊跟着也死了。現在大阿哥胤褆也不怎麼搭理他們一家,他這個納蘭二公子已經徹徹底底地沒了風光的日子。要不是他的三弟納蘭揆方跟康親王傑書的第八女有婚約在先,已經當上了和碩額駙,他們家的日子恐怕更加難過。
“聽說朝廷要選江南總督,朝廷上必然會有位子空出來,揆敘兄你何不試上一試?”胤禩說道。
“呵呵,八阿哥你說笑了,我一個小小的二等侍衛,翰林院侍讀,這種事上怎麼可能插得上?”揆敘苦笑道。
“呵呵,正因爲如此,揆敘兄你才能插得上啊!……性德大公子去了,明相也緊跟而去,雖說當初明相是獲罪罷官,可是,他老人家跟我皇阿瑪的情誼又豈是尋常?尤其是揆敘兄你跟老大一夥也不怎麼親近,若是能有人推薦你,我猜皇阿瑪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會同意。”胤禩說道。
“這……”揆敘咂咂嘴,似乎有些心動,可是,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