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剛過,粉眠終於在一個茶亭裡追上了書小落。他緊皺着眉頭,神色凝重的喝着茶,見到粉眠,也沒打算說話。粉眠不以爲然,不客氣的坐到了他對面,叫小二給她倒了一杯茶:“你還真是擺了菲一道呢。”
“……怎麼,你要替她來教訓我嗎?”
“非也。此後既是同行人,又怎麼能不好好相處,你說是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她喝下一口茶,語氣淡然。書小落何等聰明的人,又怎會聽不出她語氣裡的嘲諷之意。他也不挑明自己的瞭然,接口道:“當然得好好相處。接下來我們要先前往江湖中情報最流通的地方,杭州。”
杭州?首先要去的居然是這個地方嗎?正暗自思忖着,耳裡就傳來旁邊桌子上兩個勁裝打扮的男人的談話:“聽說了嗎?清風堂解散了!現在各大門派都想盡辦法和朝廷作鬥爭,而堂堂的十八門派之一居然說解散,你怎樣看?”
“這不很好應驗了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說法麼?從十八門派到十大門派的變故中就知道清風堂現在是越來越不濟了。解散了也好,有自知之明唄。”
粉眠一聽到這些話,心裡頓時怒火中燒,正待發作,書小落就已經擋着她的手,小聲提醒說:“小不忍則亂大謀。”粉眠聞言,只好心有不甘的低頭喝茶。又聽到了另外一桌的青衫男子的說辭:“倒也未必,既然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門派之一,匆匆解散未免讓人起疑。說不定有什麼驚天陰謀要策劃,大家走江湖的,多個心眼準沒錯。”
茶亭裡大家都打開了話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只有坐在最角落的一桌五人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反應。粉眠觀察到這五個人神色和書小落一樣凝重,也不說話,像在等待着什麼似的。
有殺氣一瞬而過。粉眠下意識的警覺起來,回憶着從哪傳來這股殺氣的時候,有人開始鬧事了:“你說什麼?我們左轉門比你們半夏幫差?來比試比試看誰厲害!”一個茶碗哐噹一聲摔碎在地。像是混亂的導火線,或是混亂的發信號,一直安靜的坐着的那五個人全都抽出武器,面露兇相撲向書小落和粉眠。
茶亭裡一片混亂,店小二嚇得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粉眠擡腳踢飛一個舉着刀子砍向書小落的人,身子向後仰,捉起桌子上的一把筷子,使出三成功力投向敵人。
書小落置身事外的自顧自喝着茶,彷彿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般。這夥人肯定是衝着書小落來的,武功都不怎麼樣,但對付書小落這個手無寸鐵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他們沒想到粉眠居然是打手,半柱香不到就全軍覆沒了。
粉眠踩着其中一個人,冷聲問道:“你們是哪一門派派來的,還是說受誰的指使?有何目的?”
被踩的人雖然被擒,但聲音依舊猖狂:“士可殺不可辱。”一句話剛落,粉眠還來不及多問,那人就使也全身力氣掙開她的牽制,抄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往脖子上一橫,鮮血頓時從脖子上噴射出來,倒在了地上。
粉眠無意要取他人性命,怎料這些人都是些視死如歸的急性子,她還沒及時出手制止就都自己了斷了。雖不是她殺的卻也因她而死,她無奈的嘆氣自責道:“唉,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如此急着尋死呢?”
見事情擺平了,書小落把店小二叫了出來,把茶亭裡損壞的東西清算了銀兩給他。然後對粉眠說:“該啓程了。”
看看這個人遊刃有餘的樣子,早知道不要這麼拼命,讓他吃點苦頭也好。想起剛會合那時他的表情,似乎早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那麼她就不得不問個明白了。
和他並肩出了茶亭,粉眠回頭看了一眼那慘不忍睹的場面,也爲那店小二感到難過了:“你賠了多少給人家,別讓人家虧了。”
“如果你手下留情的話,估計不用很多。”
聽他的說法好像還是她的錯了:“你算是誇讚我麼?你別忘了,還有其他人鬧在一起的。”這莫須有的罪名她可不敢亂扣在身上。
書小落淡淡一笑,不打算和她再在這個問題上兜圈子:“你沒話要問我?”
粉眠輕笑:“你說呢?”
這女子實在有個性。書小落不禁菀爾道:“雖知是針對我而來,卻不知爲何。你又認爲如何?”
“喔?那可真是得好好想想。不過剛纔若我沒在,你打算如何脫身?”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是全賴她的功勞才免於一劫的麼?她對他成見未免太過偏激,但他也沒打算在她面前樹立什麼正面形象,就隨她去吧:“若你沒在,說不定茶亭仍安好如初。大家繼續喝茶,而我和那幫人,也不會這麼快對峙上。”
好啊,居然就全賴在她身上了。果然是個自傲又不肯妥協的男人。看情況,他還是得吃點苦頭纔會變乖,那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