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下)(1)
此時,店內的客人少了些,鄭雪香找來掌櫃的準備了筆墨紙硯,把桌子上的菜撤了下去,只剩下酒,張靜菲鬱悶地看着美味的菜和小二遠去了,他們鬥詩關自己什麼事啊!好好的飯菜不讓人吃,真是造孽!
耶律楚看到張靜菲眼巴巴的樣子,嘴角揚起不大的弧度,阻止了最後一樣美味菜色的撤出,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張靜菲咬着筷子頭看着他,小聲嘀咕:“這樣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耶律楚道:“沒指着。”
胥晟皓不留痕跡的**來,阻止二人的‘眉目傳情’,繃着一張臉道:“可以開始了麼?三皇子。”
耶律楚道:“當然可以。”
鄭雪香思索着:“先出個題目吧,不如你們一人一句,如何?”
“這法子不錯。”陸煜道。
胥晟皓伸手拿過筆,道:“我先來吧,獻醜了,並不是什麼雅句。”
說完便提筆寫下了一句‘先生年幾許,顏色似童兒。’
張靜菲一邊看一邊想:古人還是打油詩做得好。
陸煜道:“倒是有些意思。”
說着也提筆寫了一句‘夜抱九仙骨,朝披一品衣。’
耶律楚沒說話,想了想,馬上也跟着寫下‘不食千鍾粟,唯餐兩顆梨。’
張靜菲憋笑,真是打油詩啊,還以爲他們能寫出什麼驚世之作呢。
還有一句,卻沒人寫了,鄭雪香搖搖頭道:“唉,平時哥哥總說讓我多看些書,現在才知道還真是有用的。”
張靜菲掂着一個梨道:“這有何難,看我的!”
她也提起筆在最末尾補充了一句‘天生此間氣,助我化無爲。’(見註解)
雖然字稍微差了點,但也算是補全了這首詩,鄭雪香拍着手說:“姐姐果然厲害!”
耶律楚道:“看來中原的女子也甚是厲害。”
張靜菲咬了一大口梨,得意地笑了。
第一回合,平手!
重新換了一張紙,鄭雪香道:“這會不許打油詩了,要念雅句,誰的最好,就寫上面,看誰寫得最多,如何?”
衆人點頭應允,這會輪到陸煜先來,他思忖了一下,馬上吟道:
“近海川原薄,人家本自稀。
黍苗期臘酒,霜葉是寒衣。
市井誰相識,漁樵夜始歸。
不須騎馬問,恐畏狎鷗飛。”
張靜菲把梨肯得就剩下一個核,口齒不清道:“寫實啊,好一首《江上人家》,不錯。”
陸煜笑道:“二小姐曉得?”
“唔,略通一二。”
耶律楚接過她手中的梨核,道:“那你聽聽這是什麼詩?”
說罷也吟了一首:
“庭有蕭蕭竹,門有闐闐騎。
囂靜本殊途,因依偶同寄。
亭亭乍幹雲,嫋嫋亦垂地。
人有異我心,我無異人意。”
他伸手又遞給張靜菲一顆梨:“慢點吃。”語氣柔和,有些曖昧。
張靜菲毫不客氣的接過梨,道:“元稹的《郵竹》。”
胥晟皓一把那過張靜菲手中的梨,冷冷地說道:“看來三皇子對中原的詩句還真有所瞭解。”
“承讓!”耶律楚笑吟吟的。
胥晟皓把梨丟在一旁,也吟道:
“出得蕭關北,儒衣不稱身。
隴狐來試客,沙鶻下欺人。
曉戍殘烽火,晴原起獵塵。
邊戎莫相忌,非是霍家親。”
耶律楚道:“瑞王爺不愧是一員好將,就連吟詩也是如此氣魄,敢問方小姐,這語出何處?”
張靜菲毫不猶豫:“張蠙《過蕭關》。全唐詩選卷702的第四篇,可對?”
胥晟皓揉了揉她的頭:“當然對,你這小腦瓜記得還挺清楚。”
張靜菲笑道:“當然,現在輪到我了,我也要說一首!”
“願聞其詳。”
張靜菲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四句詩:
“四座列吾友,滿園花照衣。
一生知幾度,後到擬先歸。
急管侵諸樂,嚴城送落暉。
當歡莫離席,離席卻歡稀。”
陸煜道:“爲何方小姐要寫於紙上呢?”
“因爲我贏了!”
“爲何?”
張靜菲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地說:“第一,你們說的詩我都知道,第二,詩雖然好但都不是今日之情景。而我這首詩叫做《贈同席》,出自李昌符,正好是今天之光景,自然我贏啊!”
鄭雪香讚道:“果然如此,姐姐真乃巾幗不讓鬚眉!”
張靜菲得了便宜賣乖:“那是自然,哈哈。”
胥晟皓無奈的笑笑,道:“好,算你厲害。”
第二回合,張靜菲勝出!
又重新換了一張紙,鄭雪香剛要道出新一輪的比賽規則,便聽見門外有一個女子淺淺吟唱着:
“對酒彈古琴,弦中發新音。
新音不可辨,十指幽怨深。
妾顏不自保,四時如車輪。
不知今夜月,曾照幾時人。
露滴芙蓉香,香銷心亦死。
聲音如泣如訴,古琴也合作甚好,幾個人竟聽得癡了。
鄭雪香喚了小二進來詢問:“這歌者是何人?”
小二道:“是飄香苑的小樓姑娘,是來這裡給捧場的。”
張靜菲一聽‘飄香苑’三個字,差點沒樂出聲來,這名字不就是周星星電影裡的那個有名的妓院麼。
“原來是個花娘。”鄭雪香道,語氣中帶了些鄙夷。
“幾位可別小看了小樓姑娘,別的花娘是客人點,這小樓姑娘可是點客人,不如她眼的她根本不予理會。”
張靜菲暗笑:這倒和陸煜的規矩有些相像,哈哈。
小二見衆人都一幅好奇的樣子便接着說道:“只能看那人的本事了,如果能吸引她一見纔可以,現在啊都只要能吸引她見面的都是本事人啊,這不,今天就有人願意試試,可惜也是無功而返啊。”
張靜菲心想:還真是特別,看來這也算是吸引人的一種手段。
鄭雪香一拍手:“有了!咱們這局就這麼辦……”
幾個人根據小二的指引來到了隔壁的包廂門口,小二輕敲門,好像怕把家人嚇着一樣,過了會兒,門開了,走出來一個神情淡漠的丫頭,用眼角掃視了一下衆人,冷淡地說:“你們有何事?”
小二點頭哈腰地說:“是這幾位貴客想要見小樓姑娘一面,還請通報一聲。”
丫頭並沒有什麼表情,道:“我家姑娘累了,要回了,對不住。”
鄭雪香一步跨了出來,拉住丫頭的袖子道:“我們實在是想見你家姑娘,煩勞通融通融。”
丫頭不客氣地把自己的袖子拽了回來,臉色更加不太好看的說:“對不起,我家姑娘身體孱弱,實在是疲倦了。”
鄭雪香尷尬的咬了咬脣,張靜菲有些不忍,也剛要上前說話,卻被耶律楚拉住了,他先是衝那個丫頭一笑,道:“用不了多少時候,請姑娘體諒一下我們,拜託了,等結束後,我一定派車把小樓姑娘送回去。”
張靜菲看到那個丫頭的臉閃過一絲紅暈,冷漠的表情變了一下,語氣也變得緩和了一下:“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想見我家小姐,那我就進去問問,成不成的我可不敢保證。”
張靜菲在心裡感嘆:誰說只有美人計厲害,看來美男計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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