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危爲安(1)
張靜菲昏睡了兩天兩夜,傷口的炎症讓她發起了高燒,方月晴陪伴在她牀邊,不時地更換着敷在她頭上的冰毛巾。看見她的臉因爲高熱而泛起不自然的紅暈,方月晴輕輕地抽泣起來。
張靜菲睜開眼睛,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她轉動眼睛看到眼睛紅腫得方月晴,眼眶一熱,眼淚也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出聲道:“讓姐姐擔心了。”聲音變得暗啞。
方月晴一怔,看到她醒了,露出一絲微笑:“醒了就好,姐姐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
“姐姐不必自責,都是我任性才變成這樣的。”
雖是姐妹關係,但在那個時代,這種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並不好相處,有姐如此,張靜菲感到自己很幸運,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她需要親人。
方月晴起身倒了杯水讓她喝了,道:“太醫說,你醒了就好了,只要再吃上幾副藥就能恢復了。”
張靜菲斜靠着坐起來:“既然我已經醒了,姐姐就去休息吧,這麼多天了,姐姐一直未閤眼吧。”
方月晴揉了揉太陽穴,這兩天的守護並未覺得有什麼,但見她已經醒來,才忽然感到全身倦怠得很,想是懸着的石頭落下了,精神也不再那麼緊張了。
張靜菲道:“姐姐放心吧,我會按時吃藥的。”
方月晴笑了:“好吧好吧,我讓小福進來服侍你,千萬莫要再耍性子了。”
“嗯,知道了,我現在已經沒力氣耍性子了。”
“呵呵,那我就走了,有什麼需要就和小福說。”
張靜菲點點頭,看着方月晴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出聲問道:“姐姐留步!”
方月晴轉身:“還有什麼需要麼?”
張靜菲猶豫着開口道:“那個……胥晟皓怎麼樣了?”
方月晴渾身一顫,她還是問了,可是她怎能把實情說出呢,她思索了一下,安慰地笑道:“別擔心,他沒什麼事,也是過幾天就好了,你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張靜菲羞怯地笑道:“姐姐又在開玩笑了。”
方月晴掩飾地笑了笑,落荒而逃,她不敢再面對張靜菲了。
看着方月晴離開,張靜菲的笑容漸漸消失,換上了陰鬱的表情,她雖不聰明,但剛纔方月晴顯然沒說真話,她還是看出來了,謊話都是相反的不是麼,她說他沒什麼事,那不就代表着……張靜菲不敢往下想了。
小福端着滿滿一碗藥走了進來,看見張靜菲愣愣地坐在牀上,笑道:“小姐,喝下藥再睡上一覺吧,可別再着了涼。”
張靜菲默不作聲,徑自喝光了一碗苦澀的中藥,心裡卻不覺得苦,想是麻木了吧。小福見她皺着眉頭,還以爲是藥太苦的原因,隨手就遞給她一粒桂花糖:“小姐,含着它,苦勁一會兒就過去。”
張靜菲苦笑一聲:“這苦不在嘴裡,在心裡。”
小福眨眨眼睛:“小姐莫要瞎想,養好病是真的。”
張靜菲沒再說什麼,她知道她現在問不出什麼,也不會有人願意告訴她。
她緊緊攥住被角,鑽心的疼痛襲來,她卻只能忍着。
小福見她不再出聲,還以爲她已經睡了,便悄聲撥了撥炭盆中的火,換了水盆中的冰水,轉身帶上門,到隔壁去守着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來人也是悄聲走了進來,恐怕驚醒沉睡中的人,他站在牀前,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閉着眼睛的人。
張靜菲似睡非睡,感覺似有視線在盯着自己,她不舒服得翻了個身,眯起了眼睛,正好掃到牀邊的人,她驚得立時睜開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你……皇上!”
胥晟逸道:“你醒着?”聲音中有一絲尷尬。
張靜菲也覺得很難爲情,唔了一聲,便不知道說什麼。
胥晟逸很快恢復了常態,徑自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碗:“剛吃過藥麼?感覺好些了麼?”
張靜菲起身猛了,有些暈眩,她看着皇帝:“謝皇上的關心,臣女已經無礙了。”
胥晟逸聽着她生疏的語氣,心中有些彆扭,但臉上還是平靜的:“那就好,畢竟你是爲了保護朕。”
“那是臣女應該做的,皇上若是傷了,臣女實在難逃其咎。”
胥晟逸煩躁地打斷了她,他怕他再聽下去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好了,你只需要養好身體,其他的無須多想。”
張靜菲心中一驚,他生氣了,爲什麼?她好像沒說什麼失禮的話。
咬了咬脣,她問:“瑞王爺情況如何?”她知道也許只有他才能告訴自己實話。
胥晟逸全身一僵:“你要知道麼?”
張靜菲心裡怦怦直跳:“我想知道。”
胥晟逸看着她,半天才說出四個字:“性命堪憂。”
張靜菲全身顫抖,她知道情況肯定不好,但沒想到居然會這樣,擔憂、恐懼、傷心一起涌上心頭,她想哭卻已經流不出淚水,只能呆呆的看着胥晟逸。
胥晟逸嘆了一口氣,道:“會有辦法的。”
張靜菲的眼淚忽地涌了上來,嘀嗒的落在被子上,口中喃喃道:“都是因爲我……”
胥晟逸探身過去,情不自禁地爲她拂去臉上的淚水:“不要說了,朕也沒保護好自己的弟弟。”
張靜菲一直恍惚,沒有撥開他的手,忽然看到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才慌忙地向後縮了縮,伸手在臉上胡亂抹着。
胥晟逸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收了回去:“你就別想別的了,多多休息吧。”臉上又沒了表情。
張靜菲點了點頭:“是。”
胥晟逸起身道:“朕走了,別再讓你姐姐擔心了,她這幾天一直守着你,人都瘦了很多。”
“臣女記住了。”
胥晟逸邁步就要離開,張靜菲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等等……”
胥晟逸回過頭,盯着她:“還有什麼事麼?”
“我想去看看他。”張靜菲低聲說。
胥晟逸看着她沒有血色的臉和她臉上的懇求之色,心中忽然冒起一陣無名火氣,一甩手說:“你覺得你有能力去看他麼?不要給別人惹麻煩!”
手指慢慢的鬆開,眼淚又滑落了:“我只想……看看他。”
胥晟逸緩和了語氣:“先把自己身體養好再說。”
說完便離去了,隨手把門帶上……
他站在門口,靜默的看着天空不斷飄落下來的雪花,又開始下雪了啊……
兩天後,張靜菲可以下牀了,氣色也好了很多,只是時不時地咳嗽,她不禁心裡感到煩悶,自己怎麼就談上了這麼一個多事之秋呢,再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會變成病魔纏身的藥罐子。
皇后拗不過她,無奈的同意了她去看胥晟皓。
胥晟皓呼吸平順,要不是因爲臉上那抹不自然的潮紅,任誰都不會相信他生命垂危……
張靜菲幫他換了冰毛巾,又細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太醫說要不是他身體好,換作別人也許早就……可是他怎麼還沒醒過來呢?張靜菲執起他的手,放在臉上,自己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難道自己是個剋星?
太后在旁邊看着,本來一直怨恨着,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也只有嘆氣的份兒了,雖說是皇族的人,身份高貴,天下女子人挑選,可也是個情癡啊。
門開了,胥晟逸帶着鄭羲走了進來,太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聲道:“皇上,太醫院還未找到解決的辦法麼?”
胥晟逸搖了搖頭:“這幫廢物,枉朕信任他們,關鍵時刻卻束手無策。”
鄭羲在一旁搭茬道:“瑞王爺非常人,自會化險爲夷。”
胥晟逸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不說這些空話麼?”
鄭羲突然一笑:“皇上,臣說的絕不是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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