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簡夫人一大早就讓人傳了話,說是晚上全府女眷晚宴之前要先拜月,清顏應下,挑了件淺紅色的紗織長裙,嫵媚中帶着清雅,外面是月牙白的裙襬繡滿珍珠的薄長紗,高雅飄逸,腰間繫了一條正紅繡梅腰帶,腰邊繫了一隻玉佩,烏黑長髮綰起,只插了一隻紫玉簪和同色絹花,沒有太多的貴重裝飾,柳葉眉下,扇子般的睫毛透露出漆黑明亮的星眸,口如含珠丹,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如絲之光滑,蘆葦之柔韌。
在這之前,清顏讓紫玉給院子裡的人都封了荷包,都是她親手繡的,裡面裝了一錠一兩的銀子,零零總總不過十人的院子也是一派喜氣。慕容府的表禮是簡玉庭讓人送去的,清顏倒也省了心思。
簡玉庭一早就帶着擒風出門,交代了晚宴定趕回來,清顏心裡有些擔心,許是簡玉庭第一次料理庶務的緣故。
下午,清顏剛歇覺醒來,才發現簡玉瑤的丫鬟秋香等候自己多時了。
這秋香看着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說話倒也沉着,她將手裡的錦盒置於桌上後,深深地蹲了下身,“大少奶奶,大姑爺剛回京,大小姐抽不得空過來,吩咐奴婢將這東西親手交予大少奶奶手裡。”
清顏笑着點了點頭,打開盒子,是一盒子提酥餅,油光發亮,就是有些走樣。
“大小姐說了,請大少奶奶莫要見怪,這是她第一次做提酥餅,樣子是難看了些,但是奴婢已經幫着嘗過了,味道是極好的。”秋香解釋道。
簡玉瑤自己做的?清顏疑惑了下,拿起一個小心地吃了一小口,雖樣子不好看,可吃起來酥脆香甜。
“果然香甜,”清顏接了沾花遞來的帕子,擦拭油污的手,“你替我多謝大姐。”
秋香掩嘴笑了出來,“大小姐說大奶奶吃過說好吃就行,等奴婢回去回話後就給大姑爺做上幾個。”秋香說完行禮正欲告退,清顏忙說道,“稍等一下。”
清顏說完去了內室,拿了兩塊布說道,“這中秋節的日子,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帶回去給大姐。”
秋香頓了下,伸手接了過來,紫玉朝她手裡放了個荷包,說道,“大少奶奶賞的,每人都有。”
秋香道謝後才告退。
“大家說大姐嫁給大姐夫算是低嫁了,大姐夫和他爹常年在外,這家不成家的,日子難過了些,連中秋的提酥餅居然都是自己動手做的。”清顏感慨了下。
“大少奶奶不是送了兩塊布嘛, 以後多照顧着些不就是了,再說了還有夫人在呢。”紫玉接話道。
“倒是這個理,”清顏讓紫玉將這提酥餅給簡玉庭留一塊,其他的都分給下人們。
沒過一會兒,簡夫人就讓人來傳話讓清顏去前院花廳,清顏便也沒停留,跟了過去,沾花自然跟隨。
除了丹桂苑,其他院子甚少種得桂花,清顏第一次去正院花廳,簡夫人正端着茶盞喝茶,見到清顏急忙放下,說道,“大少奶奶來啦?”昨日是稱呼清顏叫顏兒,今日卻又叫回了大少奶奶,清顏也並不覺得奇怪,畢竟昨天簡夫人確實有些沒臉,奈何是自己討的,清顏也不覺得內疚。
“二孃,”清顏屈膝行禮道。
“嗯,”簡夫人應道,“大少奶奶請稍坐,欣兒和你三嬸都還未過來。”
清顏自然毫無異義,丫鬟上了茶,簡夫人忙介紹說道,“這是杭城頂級的龍井茶,大少奶奶嘗一下,這味道極爲香醇,聽說是慕容爵爺爲聖上收羅來的,聖上又賞了一些給皇貴妃娘娘,上次我進宮時皇貴妃娘娘又賞了一些給我,我瞧着今日是中秋,便拿出來給大家嚐嚐。”
這口氣極爲顯擺,又將皇貴妃娘娘擺了出來。
清顏垂首嚐了一口,果然香醇,正想開口順着簡夫人的意,卻見她又說道,“雖說是慕容爵爺收羅的,可這民間卻不是誰都有口福的,我這啊,也不過半斤而已。”
“二孃說的極是,”清顏望着滿臉笑意的簡夫人,不卑不亢道,“只不過這這龍井茶是清明節前採的是最爲可貴的,其口感亦是最爲香幽,都說明前茶,貴如金,看來是錯不了了。”
簡夫人聽了一滯,柳夫人說簡顏一介庶女,八歲之前都養在外面,也就這兩年回了府還都是在京郊莊子裡住着,見識肯定淺薄了些,所以今天她便想嘲諷清顏一番,可結果卻讓自己吃了啞巴虧。什麼明前茶明後茶,簡夫人又如何會知曉。
“大嫂,”簡三夫人帶着庶女簡玉文正好走了進來,簡夫人臉上鬆了下,笑道,“三弟妹,你也來的遲了些,大少奶奶早來了。”
簡三夫人望了一眼清顏,清顏起身蹲了下身子,給簡三夫人行了禮。
簡三夫人“嗯”了一聲後,轉而朝簡夫人展開一個笑容,“大嫂,這月亮還未出來呢,再說欣兒不也不在嗎?”
這話音剛落,簡玉欣就娉婷而進了,“三嬸,說侄女壞話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欣兒真是順風耳啊,”簡三夫人話中透着殷勤,簡玉欣高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她的親孃還有清顏。
“大嫂,可來的早,”簡玉欣微福了身子,清顏蹲身回道,“妹妹有禮。”這一路瞧下來,清顏倒是覺得猶如一個外人。
接下來簡夫人帶着全府女眷,家裡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齊齊站了一院子,桌上供了西瓜、蘋果、紅棗、李子、葡萄、毛豆、雞冠子花等物,累及整整一桌。
香爐上正嫋嫋地燃着清香,簡夫人三叩九拜,虔誠禱唸,底下人都紛紛跟着做,清顏第一次拜月,也只能依葫蘆畫瓢,禮畢後才扶着沾花起了身子。
隨後簡夫人將祭拜後的瓜果讓人送去藝菊樓,這個時候的藝菊樓纔是全府最爲美妙的地方了,晚宴自然設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