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
夜玄凌沒有注意紫桐的表情變化,陰冷的聲音依舊沒有一絲溫度:“有什麼事?”
紫桐似乎也習慣了夜玄凌這淡漠的態度,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沮喪,反而不着痕跡的勾起一抹嬌羞:“皇后娘娘聽說殿下回來,特意親手準備了點心,請您過去。”
夜玄凌一頓,扭頭看着紫桐臉上的表情,凝神片刻問:“除了母后,可還有別人?”
之前每次去皇后那裡都會有紀揚羽,面對皇后刻意製造的機會,夜玄凌實在沒有什麼興趣應承她們。
紫銅一頓,從夜玄凌這話裡,紫桐明顯的聽出他是不想見紀揚羽,心裡莫名的多了意思興奮,緊忙搖頭回答:“沒有,皇后娘娘說了不喜歡別人打擾母子相聚,特意把請安的夫人們都打發走了。”
聽着沒有別人,夜玄凌面上神情稍稍緩和幾分,深邃的雙眸之間幽暗看不見底,卻比剛纔少了幾分防備。
紀揚羽不在,鳳祥宮還是沒有什麼讓他避之不及的東西。
“嗯,走吧!”
說話之間,夜玄凌扭頭跟着紫桐往鳳祥宮的方向走,幻紫長袍在陽光下翼翼閃爍,讓人想要親近卻又不敢褻瀆。
紫桐來不及多想,緊步跟上夜玄凌,鄰近嗅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除香味,心裡本不應該有的想法不受控制的萌發出來。
繞過長廊到了皇后的鳳祥宮,夜玄凌跟着紫桐往裡走,臉上神情依舊冰冷沒有什麼變化。
隨着宮女打簾子往裡走,瞧見皇后正坐在軟榻上喝茶,夜玄凌眉心微蹙很快又散開:“兒臣拜見母后!”
皇后一頓,扭頭看着夜玄凌,將手裡的杯盞遞給邊上的宮女,起身親手給扶起來:“快讓母后看看!”
說話之間,皇后雙眸之間神情變化,目光在夜玄凌臉上來來回回掃過一遍,看似心疼的紅了眼眶:“曬黑了,也瘦了!這一趟可真是辛苦你了。”
“兒臣謝母后關心!”
夜玄凌任由皇后扶着,臉上表情恭敬有餘親切不足,可在外人看起來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皇后也是習慣了他這般淡漠的態度,伸手在眼角抹了一把原本就沒有的眼淚,寬慰地勾了勾脣角:“你這孩子,跟母后這般客氣作甚?母后就你一個兒子,雖不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可在母后眼裡你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聽着皇后這話,紫桐站在邊上不着痕跡的撇撇嘴,很快恢復常色,沒有人看見。
夜玄凌瞧着皇后滿面慈母般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涌出一抹複雜,心裡清楚可面上卻沒打算抹了這個繼母的臉面:“兒臣一定謹記母后的恩情!”
不光是恩情,還有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在惜惜身上動手,你的臉還沒那麼大!
皇后並不知道雞母珠的事情已經暴露,只聽着夜玄凌的話很是滿意,點點頭,片刻似是想起什麼,轉了個話題。
“之前母后對擔心念惜身份不夠會拖了你的後腿,所以纔不滿意你們這樁婚事,如今看她在霄州這件事上立了大功,知道這孩子是個有本事的能幫你,母后也就不說什麼了,你喜歡就好!”
一邊說着,皇后自以爲慈愛的掏出一對翠玉的鐲子遞到夜玄凌跟前:“這對鐲子是你外祖母送的,如今就送給念惜吧!”
夜玄凌撩起眼皮看皇后一眼,伸手接過來,面上神情依舊淡漠不變:“謝母后成全!”
皇后打的什麼主意,夜玄凌清楚得很,只是現在她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這層窗戶紙還有存在的必要。
夜玄凌收下鐲子,皇后臉上更添了幾分歡喜,擺擺手讓宮女將準備好的點心送上來,看他吃了一塊,接着說話。
“這趟霄州之行也算是收貨頗豐,如今念惜有了封地,你不妨考慮在霄州培養勢力,遠一些才隱藏得深。”
說着話,皇后夾過一塊桂花酥放在夜玄凌跟前的小碟子裡。
夜玄凌一頓,點心就吃不下去了,深邃的眸子落在皇后面上,臉上淡漠沒有一絲溫度,良久薄脣輕觸飄出一句話:“母后這是在教兒臣謀朝篡位嗎?”
皇后沒想到夜玄凌說得這麼直白,夾着點心的手一頓,桂花酥就掉在了桌上,一下就摔碎了。
“這,這話是怎麼說的!這怎麼能算謀朝篡位呢!母后只是建議你培養勢力,畢竟皇上老了。”一邊說着,皇后掩飾慌亂一般又夾了一塊點心。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夜玄凌也沒有吃東西的必要了,放下杯盞看着太后,雙眸之間散發着讓人莫名心慌的深意:“父皇老了還有太子,兒臣趁此機會培養勢力更是會讓人多想。”
提及太子,皇后的臉色跟着就冷了幾分,若是自己的兒子不死,她何苦費心培養夜玄凌這個繼子?
然而,皇后心裡不高興卻不能明着跟夜玄凌說,只能強壓着心裡的煩躁跟他分析當下的情況。
“所謂的太子不過是根據排行決定,你的才能遠比現在的太子高出很多,說起來,他是庶子你是嫡子,舍嫡取庶本就不合理,更何況,如今紀相手裡正捏着琳貴妃那邊的把柄,想將太子拽下來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一邊說着,皇后伸手端過茶壺親自給夜玄凌續滿,一臉期盼的看着他就像看自己親生兒子一樣。
聽到紀相手裡捏着琳貴妃的把柄,夜玄凌心中多了幾分思量,面上卻依舊沒有變化:“霄州的事情剛告一段落,現在考慮還爲時過早,加之兒臣現在還有考覈,這些事情稍後在做打算吧!”
說話的功夫,夜玄凌伸手端起杯盞抿了一口,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留個空間給皇后自己想。
夜玄凌沒有拒絕在皇后看來就是鬆了口,說明這事兒還有商量的餘地,一時間臉上笑意更濃了。
衆人忙着周邊的事情,眨眼之間日頭已經稍稍西斜。
夜玄凌從皇后那裡出來,去禧陽宮接喬念惜,衆人收拾妥當出了宮門,章源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不光章源,宮門,另一側還有皇上和曹德,相比章源的漫不經心,這主僕二人臉上卻帶着幾分與他們身份不相符的緊張。
喬念惜和夜玄凌走近看到這場景不由得咧咧嘴,來不及多想扭頭朝門口走去。
“參見……”
到了皇上跟前,喬念惜就要給皇上行禮,卻不想膝蓋還沒來得及彎,就被皇上一把拽了起來。
“參什麼見!你答應朕的事情還沒辦好呢!”
皇上壓低了聲音朝喬念惜瞪眼,說話的功夫眼神有意無意的朝章源的方向瞥。
喬念惜一頓,順着皇上的目光往外看,嘴角就耷拉了下來:“左右都能跟您共處一室了,您怎麼也得給舅舅一點時間消化嘛!”
這話一出,皇上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旁邊的夜玄凌和曹德卻變了臉。
什麼叫共處一室?咋聽着怎麼彆扭?
細琢磨一下……艾瑪,越琢磨越不對,好污!
曹德咧嘴,夜玄凌擰着眉,卻不想兩人這般變化根本沒人搭理。
皇上只關心章源,並沒有太過理會喬念惜用詞不當,聽着她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臉上神情稍稍緩和幾分。
“不管!反正事兒還沒成,你得加把勁,否則三道聖旨可給不了你!”說着話,皇上伸出三個手指頭喬念惜眼前晃了晃。
喬念惜撩起眼皮看皇上一眼,無奈地嘆口氣,正要說話,卻聽章源在宮門口咳嗽。
“行了,就不多留你們,快回去吧!”皇上面色一緊,裝模作樣的正了正身形。
從剛開始,夜玄凌的臉色就沒好看,平常處理國家大事的時候也沒見自個兒親爹這樣啊,怎麼章源一回來就跟竄天猴上身一樣,什麼都不對了呢?
皇上似乎也感覺到夜玄凌陰沉的目光,卻裝作不知道一般死都不看他,拽着曹德一路顛着小步往回走。
夜玄凌看着皇上的背影抑制不住凌亂,帶着對皇上的腹誹,衆人踏上了回去的路。
這一次章源沒有騎馬,而是跟着喬念惜坐在馬車裡,一路從車簾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心中感慨萬千。
雖說心裡依舊對皇上有那麼幾分怨憤,可不得不說,他的確是個好皇帝。
一路看着外面的場景,章源似乎也感覺到身側的目光,扭頭剛好撞進喬念惜黑亮的眸子裡。
“都看了一路了,你想說什麼?”章源眼神微動,垂目看着喬念惜,聲音依舊威厲,卻更添了幾分慈愛。
“舅舅原諒父皇了嗎?”喬念惜歪着腦袋看章源,清澈的雙眸之間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聽着喬念惜這一聲“父皇”,章源的臉色明顯的沉了下來:“哼!你倒是跟他親!”
喬念惜一頓,反應過來伸手拽住章源的胳膊晃了晃:“念惜最親的人是舅舅!”
這話章源就愛聽了,扭頭,伸手摸了摸喬念惜的頭:“這纔對!你最親的人是舅舅!喬家那幫人都不是!”
這霸道的語氣,讓喬念惜忍不住咧嘴,可現在成敗都他身上,只能哄着:“可父皇是夜玄凌的爹,念惜也得孝順,是不是?您二位這樣倒是隨心所欲,我跟夜玄凌左右爲難,您這還說什麼疼我呢!”
說着話,喬念惜不由得撇撇嘴,滿臉委屈哀怨,只是在章源看不到的時候,脣畔勾起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