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小姐們都羞紅了臉,可桑未卻笑得雲淡風輕。
見桑未還沒有任何反應,皇后微微眯起眼眸,輕聲道,“璵月郡主……”
“嘔……”褚知槿突然大聲乾嘔起來,什麼都吐不出,可就是彎着腰作嘔,怎麼也停不下來。
老夫人臉色一凜,褚知槿這是……
桑未眼中閃過戲謔笑意,看來那杯酸梅湯起作用了。
她輕輕擡頭望了眼皇后和孟之吾,便趕忙去扶褚知槿,“大姐,你還好嗎……”
黎周皇后那一雙精銳的眸子在褚知槿身上掃了個遍,孟之吾也陰着臉,不說話。
周思悠剛要前來,就聽見傳報的太監高聲唱和。
“聖上到!貴妃娘娘到!”
一身耀眼的龍袍閃入在場諸人的視線,一旁還有一個衣着豔麗身影陪同進來。
衆人齊齊拜道,“聖上萬安,貴妃娘娘金安。”
蒼越帝一掃衆人,見桑未也在,便眯眼笑起來。
“嘔……”跪着的褚知槿胃裡一陣翻騰,又忍不住乾嘔起來。
蒼越帝剛笑開的臉又迴歸嚴肅,“都起來。”
萬貴妃的那一雙美眸打量着褚知槿,卻又略帶嘲諷地望着皇后,笑道,“這褚大小姐是怎麼了?一見到本宮和聖上前來,就作嘔不止,呵呵……”
萬貴妃這幾聲笑,可把老夫人驚得不小,老夫人面色一凜,對褚知槿道,“在聖上面前還如此做派,還不向聖上和娘娘道歉!”
褚知槿捂着肚子,慘白着臉,她吐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還怎麼道歉?
所有人都看着褚知槿,想說什麼卻都沒說。
一旁扶着她的桑未,眼中一直帶着隱忍的哀怨,半響她向皇后噗通跪倒,帶着哭腔顫聲說道,“臣女懇求皇后娘娘,給大姐一個正當名分!”
看着褚桑未突然示弱跪下,皇后和孟之吾心中咯噔一下,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蒼越帝眼中閃過訝異,“桑未,你說什麼?”
桑未望着孟之吾,幾乎泣不成聲,“大皇子殿下,事到如今,你還不敢站出來嗎?我大姐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還要扔下她嗎……”
孟之吾眼中出現了茫然的神色,什麼孩子……
黎周皇后冷笑道,“璵月郡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今日的確是爲大皇子選妃的,你的姐姐當不了皇妃也不應該用這種手段呢……”
老夫人看向還在嘔吐的褚知槿,眼中充滿了震驚和失望,“知槿,前一陣你和桑未在宮中小住,你……你個孽子!”
褚知槿慘白的臉上劃過兩行清淚,努力辯解,“我,我沒有……嘔……”
這還有什麼好說?
蒼越帝冷着臉,看向孟之吾,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孟之吾他也驚訝,但他和褚知槿的確共度良宵過,“父皇……”
“大皇子,那幾日你和我大姐同宿一宮,這你能如何抵賴?”桑未搶先說道。
褚知槿憤恨地看着桑未,卻不能爲自己辯解。
孟之吾吃了個癟。
黎周皇后輕輕一笑,“不過就是吃壞了肚子,找個御醫瞧瞧就是了,怎麼可能就是有孕呢?”
萬貴妃諷笑道,“呵,說的也是,不過褚大小姐總歸是皇后娘娘家的人,和大皇子成雙成對,也算是美事一樁呢……”
皇后眼中閃過陰狠,孟之吾怎麼能和褚知槿成親?如果不娶褚桑未,還不知道能活幾時呢!
皇后淡笑道,“如果女子輕易就能受孕,那也真是奇了,有些人費心巴力也沒懷上一個,知槿怎麼可能就偏巧有這麼好的福氣呢?”
這明擺着指的是萬貴妃,她多年陪伴聖駕,卻沒有一子半女,這是她心中的痛。
萬貴妃心中有氣,面上卻笑道,“皇后娘娘既然這樣說了,那就快爲褚大小姐請御醫瞧瞧吧,爲了公正起見,娘娘宮裡找一個御醫,再從臣妾宮裡找一個專用御醫,可好?”
萬貴妃這話是對着蒼越帝說的。
蒼越帝臉已經拉下來了,他沉聲,“嗯,快着手去辦!”
現在也無所避諱了,褚知槿就像是砧板上的肉,等待着被宰被割。
兩位德高望重的御醫匆匆趕來,挨個爲褚知槿診斷脈象。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桑未垂淚的眼眸深處,暗藏着冷漠。
只見兩個御醫都沉吟片刻,相視一眼,向蒼越帝回稟,“聖上,娘娘,褚大小姐確是懷有身孕,將近三個月了。”
這時間也對上了,正好是前不久桑未和褚知槿進宮的日子。
褚知槿驚駭地望着兩個御醫,“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有……”她怔怔地望向孟之吾。
褚知槿這個美人,現在在孟之吾眼中就是個禍害,平常無論寵幸哪個女子都不會有什麼懷孕之說,怎麼她就這麼湊巧?
說到底,如果不是褚桑未說出來的話,就沒有這樁事。
孟之吾恨恨地盯着桑未,桑未卻冷笑道,“大皇子,你盯着我有什麼用?自己做下的好事,還怕別人說嗎?”
“褚桑未!”孟之吾低吼一聲,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拳頭打得眼冒金星,他倒在地上,望着蒼越帝,“父皇……”
“不要叫朕父皇!孽障!”蒼越帝氣急敗壞,“平日你就風流成性,從不收斂!現在還有臉選妃!”
那些千金小姐哪見過聖上這麼發火?全都低垂着頭,不敢去看。
褚知槿一直流淚,渾身顫抖,她指着桑未,“都是你……都是你……”
老夫人一巴掌打到褚知槿的臉上,自己也顫了一顫,“你還敢賴到桑未頭上,如果你潔身自好,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桑未縱使有三頭六臂,她怎麼能叫你懷孕啊……”
老夫人氣得淚花涌上,桑未連忙去扶着,“祖母,別生氣了。”桑未有意偏轉過頭去,“現在最要緊的,是給大姐和她未出世的孩子爭一個名分,我們相府的人,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受了屈辱。”
黎周皇后將脣抿得緊緊的,連殺了褚桑未的心都有!從沒有一個人敢這麼當衆給她難堪,連萬貴妃也沒有!
老夫人瞥了一眼丟人敗興的褚知槿,深深嘆了口氣,向蒼越帝
顫巍巍地屈膝下跪,顫聲哭道,“聖上,妾身從來沒有求過人,今天爲我這不爭氣的孫女兒,求您了,要麼給她一個了斷,要麼給她一個名分……”
老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桑未陪同跪下,卻擡起淚眼直視蒼越帝,“聖上,一個巴掌拍不響,怎麼能只說是我大姐的錯呢?還請聖上公正裁決,不要偏私纔好!”
蒼越帝的眼角佈滿了皺紋,他那一雙精銳的眼眸望向執着的桑未,他第一次感覺到,他老了。
“咳咳……咳……”蒼越帝劇烈咳嗽起來。
萬貴妃驚慌失措地,連忙用手帕掩住蒼越帝的嘴,那帕子上全都是他咳出的血。
“聖上,聖上……”萬貴妃幾乎想要哭了。
桑未迅速掃了一眼孟之吾,孟之吾看蒼越帝時,眼眸之中盡顯戾氣,桑未心下明瞭,孟之吾這是等不及蒼越帝死,提前下手了。
前世裡,孟之吾也是用慢性毒藥,讓蒼越帝毒發身亡,可桑未記得清楚,蒼越帝在死前,親口對她說,孟之吾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無疑,蒼越帝是個精明的皇帝,也是桑未猜不透的一個人。
蒼越帝拍拍她的手,對她微微一笑,忽而長嘆一口氣,嚴肅地看向孟之吾,“大皇子和褚家大小姐,準備十二月完婚,褚家大小姐是褚相的嫡女,應爲正妃。”
“父皇,你怎麼可以這麼草率地決定?”孟之吾直起腰版,很是氣惱。
如果不娶褚桑未,那他連性命都會丟掉,何談娶妻!
蒼越帝臉上的不悅加深,他怒喝道,“你做下的荒唐事,你就不想着怎麼負責任嗎?休要多言!十二月等宣佈阿宇爲太子後,你的大婚之事就跟着辦了。”
孟之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年惦記的太子之位,就這麼拱手讓給了孟之宇?
孟之宇心上像是壓了一個重擔,曾經以爲聖上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是真的想讓他做太子,可他志不在此,他只想做天地間最無拘無束的遊人,和自己心愛的人。
孟之宇深深望向褚桑未,就像是遙望天涯邊的一朵花,似乎永遠摘不到。
皇后沉吟片刻,“聖上,讓阿吾這麼突然地接受新婚妻子,是不是太過倉促了?要不,再行挑選一下?”
“挑什麼!他的錯,有一半都是因爲你的縱容!身爲六宮之主,兩個皇子的母后,沒能好好教導皇子,卻讓他走上歪路,朕看你也是糊塗!今後管轄六宮的擔子就交給萬貴妃吧,皇后就和大皇子一同反省吧!”蒼越帝越發失望。
黎周皇后難以置信地望着蒼越帝,六宮的職權都交出去,那她這個皇后還不是被架空了?
蒼越帝身邊的萬貴妃悄然擡眸,向皇后投去一個挑釁的笑容。
桑未低眸垂首之間,勝利的笑意滿滿,這麼精心策劃的一出好戲,終於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蒼越帝獨自拂袖而去,一場宴飲不歡而散。
就在快要到了宮門時,桑未突然對老夫人說她腹痛,跟老夫人說讓她和褚知槿先去馬車上等她。
桑未一溜煙兒就跑到萬貴妃的萬春宮來,輕車熟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