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那就只有退了。
南雲芷胸口悶悶的,像是壓了千金石一般,她多想飛出皇宮,逃出這個牢籠。
她問了春喜,“今天聖上在哪兒?”
春喜便給南雲芷端了茶來,“午後,聖上便一直在鳳鳴宮,聽說是皇后娘娘一直說自己身體抱恙,請太醫來看,沒什麼大礙,皇后就留了聖上用晚膳,直到現在。”
南雲芷的心揪了一下,她垂眸笑了,她是相信他的,只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她的男人還擁有另一個女人,從前不能忍受,今日更不可以,可是爲了秦衍,她似乎,也變了。
“他今晚不會來,我想出宮一趟。”
墨竹一聽,有些擔憂,“可是沒有聖上的准許……”
南雲芷打斷道,“讓他知道了,還怎麼出去?”她轉頭對香雨道,“香雨,去準備出宮的衣裳銀兩,你和我出去走走。”
香雨大喜,好久沒出去她都快要悶壞了,“誒,好。”
天一黑,她就帶着香雨裝扮成侍女,從小門出了宮門,輕車熟路,出了宮門就把侍女衣裳脫掉讓香雨背在包袱裡,穿上尋常衣裳就好。
其實她也沒什麼別的想法,只是想出來走走,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打亂了她的計劃,她需要好好想想該如何是好。
出了宮她也不擔心自己會有什麼大的危險,在她回來時,南雲斕便給她派了五個暗衛,都是原本在暗中保護南雲斕的高手,南雲斕生怕南雲芷會有什麼危險,便將暗衛都給了她。
不過這五個暗衛不會輕易露面,一旦南雲芷有危險,他們就會出來保護。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南雲芷的心情似乎更加壓抑,在花色燈火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堆滿了幸福的笑容,而她卻不是。
香雨左看右看,什麼都想買,能順手買的就買下了,更多時候她得跟在南雲芷身邊寸步不離。
南雲芷漫無目的地走着,忽然看到一品蘇,便又想起那個能讓她暫且開心一刻的蘇子期,想了一下便帶着香雨進去了。
“小姐,咱們不是吃了晚飯纔出來的嗎……”香雨小碎步跟在南雲芷後面,咕噥着。
“讓你看看什麼是人外有人,好好學着點人家做糕點的手藝。”南雲芷微笑着進門。
那店主眼尖記性好,一眼就認出來南雲芷是上次和老闆蘇子期一同吃飯的女客,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小姐大駕光臨,快請進。”
南雲芷對這諂媚的老闆並不厭煩,便笑道,“難爲掌櫃的記得我,你們蘇老闆在嗎?”
那店主皺了皺眉頭,“呦,可真不巧,蘇老闆行南走北的,前幾天就已經帶着人馬出黎城了,也沒說去哪兒,估計得去陽明山那幾家店鋪查賬,也有可能又去雲攸或者風闌國做新的生意去了也說不準。”
南雲芷失笑,“那蘇老闆還真是夠忙的。”
說起蘇子期,這店主可是佩服得不得了,“那可不?蘇老闆啊,有雄心壯志
,哪是我們這種做小生意的人能懂的呢?不過啊,這人是柔了點……”他訕訕笑道。
看着店主古怪的表情,再一聯想到蘇子期扭扭捏捏像個女人的樣子,南雲芷便忍不住笑了笑,“掌櫃的觀察真仔細,不在就算了,那我們先告辭了。”
“誒,小姐,你不是說,要讓我來學本事嗎……”香雨顯然是不服氣這兒的師傅會比她做的糕點好吃。
店主善於察言觀色,立刻笑道,“小姐,既然來了,小的怎麼能讓您連飯也不吃就走呢?蘇老闆知道了,還不得罵死我……您樓上請,等會兒飯菜點心就給您送上去……”他一個勁兒地留住南雲芷。
南雲芷想了想,現在出去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便應了老闆。
香雨和南雲芷兩人在樓上等着上菜,香雨百無聊賴地將茶水倒進杯子裡又倒出來,來來回回,桌子上灑了不少水。
南雲芷靜靜地坐着想自己的事情。
小二將酒菜全部上齊後,便帶上了門,見小二全出去了,香雨看着這桌菜,下巴都快要驚得掉下來。
“這麼多菜,怎麼吃得完。”
幾乎店裡有的名菜全都上上來了,看來這個店主認定了這南雲芷是蘇子期的貴賓,不敢輕易怠慢。
南雲芷倒不覺得有什麼,拿了幾顆葡萄慢條斯理地剝了起來,“這不用你付錢,白撿的便宜還不要?”
香雨嗔怪了一句,“小姐纔不缺這幾個飯錢,能來這兒吃飯也算是給這家店長了面子。”也沒怎麼動菜,只是專心致志地研究糕點去了,一邊吃還一邊評價着,大多評價就是,沒有她做的好吃。
開着的窗戶忽然刮進一陣清風,那清風鑽進了南雲芷的後衣領,南雲芷似是感覺到後面有什麼不妥,便回頭看去,原本空蕩蕩的牀上,正坐着一個身穿月白長袍腰間掛着瑩瑩玉墜的男子,南雲芷心底有一絲驚訝,看了一眼大開着的窗子,就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了,但她面上卻表現得平靜。
“你怎麼來了?”她又回過頭來剝着葡萄。
香雨聞聲轉過頭去,大驚道,“宇,宇王爺……你怎麼……活了……”
孟之宇淡然微笑地走過來,坐在了南雲芷身邊,嚇得香雨忙不迭地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貼在了牆上。
他剛一坐下,南雲芷剝好的葡萄便從指間滾落到桌案上,孟之宇垂眸笑着,拿起那顆瑩潤的葡萄便喂進了自己的口中。
南雲芷擡頭看孟之宇,吃東西的模樣還是那麼優雅高貴,可南雲芷卻覺得有種厭惡的感覺。
“能吃到你剝的葡萄,也算是我的福氣。”孟之宇笑望着她。
南雲芷轉向香雨,“香雨,你先出去。”
“是。”香雨巴不得早點出去,雖然不清楚這個宇王爺是怎麼冒出來的,可她家小姐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什麼危險的,於是便也放心的出去了,就守在門外。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兩人,孟之宇自在悠哉地倒了兩
杯酒,端給她一杯,“上次見面匆忙,老朋友見面,還是要喝一杯吧?”
南雲芷沒有接過酒,她時時刻刻都記着腹中的孩子,便端起了一旁的花茶,和他輕輕碰了一下,抿了小口。
孟之宇淡淡揚眉,“上次跟你說的,你回去後想過嗎?”
“什麼?”
“是走,還是不走?”孟之宇問道。
若是上一次見面時,南雲芷一定會一口回絕了他,可現在她有了孩子,而且這個孩子會在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中,孟之宇再把離開這件事提了出來,倒是讓南雲芷動搖了,她似乎也想……
她放下杯子,垂眸道,“我的決定,對你有什麼重要?”
孟之宇笑得悽然,“當初你的一個決定,讓我遠走高飛,擺脫從前的生活,就這樣過了兩年,你覺得你對我而言,不重要嗎?何況,你我本就有夫妻之名,可惜……”他頓了頓,“如果你和我一起離開,我可以爲了你將自己的勢力全部給你雲攸,雖不說能對抗風闌,勉強打個平手還是可以的。”
南雲芷微微皺眉,“你真的能放下權力?你捨得那個皇位?畢竟,那本就是你的。”
孟之宇從容笑道,“那個皇位害死了那麼多人,我要它來幹什麼。”
她心中猶豫,想着要不要把先皇孟越的遺詔給孟之宇,若是給了,那孟之宇必定如虎添翼,她想賭一把。
她本是低着頭,此時卻微微擡起額頭,那一雙琥珀眼眸泛出暗暗的光芒,“我手上,有一份先皇的遺詔,你知道是什麼嗎?”
孟之宇的眼睛迅速眨動了一下,可這個小動作卻沒逃過南雲芷的注意,他無所謂地笑道,“父皇的遺詔,不是立皇兄爲帝嗎?當初可是秦衍親口對大家說的,你的意思是,秦衍他篡改遺詔,欺君罔上?”
南雲芷擡起頭,微揚下巴,沉着之中帶着些許冷傲,“秦衍的確是假傳了遺詔,重點不在此,真正的遺詔在我這兒,儲君另有其人……”她盯着孟之宇的眼睛,生怕錯過他一瞬的反應,“儲君,是你,這皇位,應該是你的。”
孟之宇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仍舊溫柔笑着,“哦?原來我還真有做皇帝的命,可惜了。”
南雲芷道,“如果有了這份詔書,再加上你的勢力,推翻秦衍的政權,不算是輕而易舉,也是如虎添翼,你不想要嗎?”
孟之宇輕笑,擡手爲南雲芷撩了撩碎髮,溫柔地看着她,“從前我就不想要,你忘了嗎?我想要的,從來只有一個。”
南雲芷偏過頭,“容我想想。”她有些厭惡孟之宇和她太過親密,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孟之宇明明和以前一樣溫柔,可這種溫柔似乎帶着某種邪惡,但南雲芷卻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太奇怪。
送她離開的時候,孟之宇又道,“如果有機會能不能讓我看一看遺詔?可能那是我父皇生前的絕筆吧,我從皇宮逃出來,沒有帶一件屬於父皇的東西,那畢竟是我的父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