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雲得知顧昭歡入獄的消息已是在七日後,彼時他正在書房內思索着該如何在朝中攬到實權,一聽說這消息,便再也坐不住,起身便往外走。
墨雨卻將楚行雲的去路擋住。
楚行雲有些微不快,皺眉道:“墨雨,讓開。”
墨雨不肯讓,“主子,你該是知道,如今皇后正虎視眈眈盯着我們,就等着你出錯呢,若在此時貿然行動,不但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白費,就連顧小姐怕也會被牽連其中啊。”
楚行雲一時怔忪,無奈苦笑,“這些道理我又如何不懂,只是得知她在牢中吃苦,我又如何能坐視不理。”
墨雨不肯退讓半步,“主子,請您三思。”
楚行雲不再與墨雨多做辯解,語聲淡淡的透着不容人拒絕的堅定,“你不必多言,人我要救,皇后那邊我亦不會讓她察覺。”
墨雨還欲再說些甚麼,楚行雲卻直接繞過他走掉了。
來到地牢後,楚行雲直接走了進去。他一身月牙白長袍,身長八尺餘,頭戴白玉冠,墨絲如瀑,眉目似畫,與地牢的陰暗狹小顯得格格不入。
獄卒見了楚行雲,將他攔了下來,雖不知他是何身份,但看他衣着華貴,風骨凜然,定然來頭不小,因此聲音裡都含了幾絲客氣,“這位公子,請問你來這兒是有什麼事?”
楚行雲目光探向牢中髒陋環境,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霎時變得暗潮洶涌,不含半絲情感道:“我來找人。”
獄卒一愣,隨後恍然,“公子是有親友在此?那敢問他姓甚名誰?”
“顧昭歡。”雖是平淡語氣,但不知爲何,卻讓獄卒聽了背脊發涼。
那獄卒隨即面色有些爲難,想起那日他私自將探望顧昭歡的兩人放進去,還捱了將軍好一頓板子,現在可不敢亂放人進去了。“這……這位顧昭歡姑娘我們將軍親自下了命令不讓任何人見,請公子見諒。”獄卒的心中異常忐忑,耷拉着腦袋不敢去看楚行雲的雙眼,只希望他能去找他們的將軍。
楚行雲微微頷首,眸色複雜的看一眼牢房深處,隨後轉身走掉了。
那獄卒再擡頭時,見人已走遠,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墨雨等在馬車邊,見楚行雲出來,有些不情願,“公子見着人了嗎?”
楚行雲淡淡搖頭,隨後一步跨上馬車,“去蕭將軍府。”
墨雨一愣,“蕭將軍,哪個蕭將軍?是剛從邊庭回來的哪個馬伕?”
馬車內再未傳出一絲聲響,墨雨只得撓撓頭,向着路人打聽了一下,直奔蕭成府邸而去。
楚行雲坐在馬車內,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捏緊,若非要躲開皇后的眼線,他又何須會因獄卒的一句話便走?想起牢房的環境,楚行雲眸子暗了暗,終究還是放下了茶盞。
馬車彎彎繞繞好幾圈,終是抵達了蕭府。蕭府門面尚小,只有京城貴族門面的一半大小,墨雨打量了一下這略顯寒酸的門面,心中難免一陣嘀咕,去敲了門,由官家引着去了客廳。
客廳內陳設簡單,只有用普通木材打造的一些桌椅和幾樣簡單的盆栽,下人捧上新沏的茶,是蕭成老家人自己種的茶葉。因着蕭成本就是個武將,所以對此些也是不甚在意。
楚行雲但周遭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已對蕭成的爲人有了幾分把握,暗自打着自己的算盤。
蕭成本在自家院兒內練武,頭疼着此案該如何查辦,一個是包衣護軍參領之女,一個是包衣驍騎參領之女,若稍微處理不好此案,自己會得罪了兩位參領不說,亦會使兩參領因此事離心,屆時只怕還會惹來皇上的不滿,因此蕭成亦是頭疼不已。
正想着,忽聞官家說前廳來了兩位衣着華貴之人,隧放下手中事,跟着官家去了前廳。
見着楚行雲二人,雖不知他們究竟是何人,仍是抱拳道:“不知二位來找我何事?”
楚行雲不言一語,一旁墨雨見狀,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也無甚大事,只是我們公子想見一個人,還得請蕭將軍幫忙。”
蕭成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他不過是一個沒多大權力的小小遊擊將軍,而眼前男子一看便知身份地位在自己之上,他能幫甚麼忙?“公子是想見?”
墨雨道:“便是國公府的哪位小姐顧昭歡了。”
蕭成倒是沒想到楚行雲是要來見顧昭歡的,思忖着這顧昭歡是何方神聖,竟能眼前這位看上去極尊貴的人親自前來找自己,但想到自己手頭案子,只得抱拳致歉,“公子恕罪,這位國公府小姐現今身份特殊,暫時不能見任何人。”
楚行雲放下茶盞,掃一眼他堅毅的身形,“蕭將軍當該知道,顧昭歡乃國公府小姐,此事若是被國公府知道了,以將軍的身份地位,怕是難以招架國公府的怒火。”
蕭成粗着嗓子,雙眼中似藏着一把鋒利的劍,如他人一般堅實,“在下只是公事公辦,至於其它管不到也管不了。”
楚行雲不緊不慢理了理衣袖,慢條斯理道:“據我所知,這顧府小姐並未犯任何罪過。”
蕭成沒想到他連這個也知道,微微詫異後仍堅決不肯退讓分毫,“在下只是秉公辦事,請公子見諒。”
墨雨氣急,當即不管不顧指着蕭成罵了起來,“你這個牛脾氣難怪到了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將軍,我們公子對你好言好語你竟還不買賬,你知不知道他是七……”
“墨雨。”墨雨話未說完,便被楚行雲一聲打斷。
墨雨自知失言,只得恨恨的瞪了一眼蕭成,好似要在他身上瞪出幾個窟窿,憤憤地退了回去。
蕭成皺着眉頭,也不去看楚行雲和墨雨,口中只有一句話,“恕在下不能讓公子見顧小姐。”
“如此,我便告辭了。”楚行雲知蕭成是不肯退讓了,自己現今的處境又十分微妙,不好再勉強,只得帶着墨雨走了,只是在臨走前深深的看了蕭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