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至九月,寒意襲來,微風中帶着絲絲涼意,顧昭歡不由得緊了緊衣領,這偌大的院子中種了幾顆杏樹,合歡花在風中花枝亂顫,顧昭歡伸出手接住落下的合歡花,如果不是真的在這裡過了幾日,她當真會覺得只是夢一場罷了。
“顧小姐,別來無恙。”身後傳來話語聲,顧昭歡蹙眉轉過身看去,只見一翩翩少年站在身後,玉冠束髮,身着墨色衣袍,腰間配着梅花打底花紋的玉佩,看着有些熟悉。
顧昭歡隨意的揚起手掌中的花瓣,輕聲說道:“閒人免進。”
聞言,楚行雲臉色一變,前幾日便聽聞她昏迷剛醒卻忘了所有的事情,沒有料到自己尋了個藉口入顧府來找她,卻遭她冷言,隨即咳了一聲緩解尷尬氣氛,朝她身旁走了一步,而她卻又退後一步,索性站在原地說道:“本皇子今日特來拜訪,得知顧小姐大病初癒帶來了些補品,別無他意顧小姐何必拒我於千里。”
此時,微風揚起顧昭歡的長髮,風中帶着冷冽,顧昭歡捂住口鼻還是打了個噴嚏,這具身體還真的是虛弱的很,稍微吹吹風就鼻頭髮酸。
楚行雲見狀解下身上的披風,剛想走上前去就被顧昭歡伸手擋住,楚行雲哪會理會那麼多,一個轉身繞到她的身後將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嫺熟的繫好,“雖已有秋意,但還是冷天,多穿點再出來吧。”
顧昭歡見他並沒有逾越的舉動稍稍放寬了心,她轉身朝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多謝。”話音剛落,顧昭歡只覺得天氣微冷擡腳就離開了,剛走幾步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的院子,該走的也是楚行雲纔對。
頭頂忽的傳來一聲笑,顧昭歡茫然的轉身擡起頭正巧對上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睛,顧昭歡略覺尷尬低下了頭沒跟楚行雲說一句話便回了屋,管楚行雲在院子裡呆多久呢,她又管不着他。
楚行雲也被那一雙明亮的眼睛怔的呆住,那樣乾淨的眼神已是許久沒有見過,他自小生活在那樣的地方,見到的多數是算計,一絲異樣的感覺生於心底。
顧昭歡剛踏入房間,便看見明月手捧着合歡花花枝朝她走過來,明月把花枝插在杏瓶中,瞥見她身上的披風,疑惑的問道:“小姐這哪裡來的披風?很精緻。”
顧昭歡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披風,將它解了下來扔在明月的懷裡,徑直走到軟榻上躺下,“燒了吧。”
明月抱着披風,摸了摸上面的料子,細軟柔滑,可是上品的錦緞,有些不捨的看向顧昭歡說道:“小姐,這錦緞料子可好了,幹嘛非要燒了?製成湯婆子罩子也是好的。”手摸在那錦緞上越摸越覺着燒燬可惜。
顧昭歡揮了揮手示意隨她處置,不過她一進屋子便聞見一股子濃重薰香味道,這味道聞着有些怪異,顧昭歡起身走到香爐旁邊,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杯茶,掀開蓋子後澆滅裡面的薰香,捏起裡面的殘沫渣滓放在鼻尖聞了聞,丟回香爐中。
這薰香中有人在裡面放了鈴蘭花粉,聞多了會導致人暈厥噁心,嚴重會產生幻覺呼吸困難致死,顧昭歡眯縫着眼看向明月,“這薰香是何人送來的?”
明月把披風掛在架上,走到顧昭歡的身邊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的說道:“這香是大小姐送來的,前段時間小姐的身子不好,所以就送來了這些薰香。”
顧昭歡看着香爐想起即使在前世也曾有過昏迷的時候,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聞着這香了,這顧昭婉還真的有些腦子的,不親手弄死原主人,靠薰香來弄得她癡癡呆呆的,最後還狠下殺手。
院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聽這動靜像是一羣人走了過來,片刻之後便看見一個妙齡女子身着桃粉色衣裙款款走進來,來者正是顧昭婉。
“妹妹身子好些了嗎?前幾天的誤會希望妹妹不要介意。”顧昭婉帶着笑意走進來,身後跟着一羣婢女,手裡還捧着各式各樣的禮盒。
顧昭歡蹙眉看着眼前的女人,理都沒理她坐在了軟榻上,明月見狀上前給她點了一盞茶,顧昭歡接過茶盞輕輕吹了一口喝了一口放在了桌上。
顧昭婉笑了笑,自沈自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身旁的婢女給她倒了一杯茶,剛喝下一口只覺得杯中盡是茶漬根本沒法同自己房中的茶相比,礙於顧昭歡看着也不得不再喝下一口放下,朝着身旁的婢女輕聲喚道:“素清,還不快快把禮物奉給妹妹。”
素清手捧着個禮盒走到顧昭歡的面前,顧昭歡偏過臉去,這樣的舉動讓素清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一時間尷尬的站在原地。
顧昭歡朝明月使了個眼色,明月上前一步接過錦盒,打開後放在顧昭歡的面前,顧昭歡低下眼瞼看去,竟是薰香,伸出手打開放置薰香的蓋子,一股香味撲鼻而來,這薰香跟之前聞到的味道一樣,不禁眯縫着眼看向顧昭婉。
顧昭婉被她這一看,心裡咯噔一下,這顧昭歡隨便一個眼神都陰冷無比,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像娘說的一樣可怕,可只要她成爲七皇子妃一定要殺了她!
明月把錦盒合上捧着站在一旁去,顧昭歡絲毫不想跟她多做口舌,手扶着額頭輕聲說道:“我累了。”
顧昭婉本還想說些什麼,只聽顧昭歡的話中帶着逐客令的意思,也不好多停留,只得尷尬的笑了笑起身說道:“那姐姐就不妨礙妹妹休息了。”說着帶着婢女走出了房間。
待顧昭婉離去之後,顧昭歡嘴角上揚微微一笑,這顧昭婉當真是一刻都不鬆懈啊,想着法子要害她,莫不是她之前昏迷失憶也跟這顧昭婉有關係?現在的她根本分不清楚那前世究竟是夢還是真實存在的。
燭火隱隱,微弱的燈火在風中搖曳着,明月早早的幫顧昭歡備了熱水沐浴,“小姐,明月幫你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