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慕容芯立刻爆出一聲歡呼,衝過來就抱着羅憐。早已忘記了先前的是非,笑說:“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太佩服你了,告訴我告訴我,你那些道理真的是你娘教你的麼?她怎麼會教你這些,太匪夷所思了吧!我母妃都不教我的,有時候我說幾句,她還罵我不守規矩。還有還有,你剛纔使的是輕功麼,怎麼這麼好看,誰教你的?可不可以也教教我?”
她口說不停,拉着羅憐一邊說,一邊朝亭子走去。
羅憐一面同她解釋,一面回頭望着那個似乎有些生氣離去的背影,不禁皺起眉,心裡悶悶地。夫君,生氣了麼?
看到局面恢復平靜,再沒有什麼危險或膽戰心驚的事會發生之後,守在湖邊多時的衆人立刻作鳥獸散去,各做自己的事去了。遠處的田依依,也不知何時黯然離去。
事已至此,芯兒是斷不會再爲難羅憐了。恐怕日後,性子直爽、豪邁的芯兒甚至會從此待羅憐如親姐妹般,若羅憐出了什麼岔子,她怕也是要不計任何代價爲羅憐出頭的了。
想讓芯兒幫忙逼走羅憐是斷不可能了,那既然如此,她便該再想其他法子。只是……不知爲何,聽了羅憐那番話,她忽然心中悶悶的,腦中多了許多疑惑,一直以來自己不容改動的心意和目的也出了些差錯。
她要好好想想,究竟爲何如此才行……
日落西山,天色漸晚。慕容澈坐在屋檐上,手拿酒壺,望着滿天星辰不斷思索。淡酒入口,流過喉頭,一股苦澀的滋味在舌上散開。夜晚的風微微拂過,他深深呼吸吐氣,腦中逐漸清明,恢復冷靜。
這是當他心情不好時,最愛做的事情。而此時,他身邊也再無他人,就連炎一也不在。因爲在心情不好時,他只想一個人呆着。這屋檐,非高手上不來,王府中高手又大多知道他的規矩,所以這地兒,十分安靜。
可……今日例外了。
羅憐怯怯地靠近他,站在一尺開外,不敢再動。只得輕輕喚道:“夫君……”
重重地嘆了口氣,慕容澈放下酒瓶,皺着眉轉過頭,有些不悅地看她。“你怎麼上來了?”該死,他竟然忘記,他這新婚小娘子,也是個高手!
他皺眉的神情讓羅憐哭喪了臉。“我看夫君一個人在屋頂上喝酒,就上來了。夫君……你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他淡淡地迴應。
……耳邊忽然傳入低低地啜泣聲。
他一怔,立刻擡頭,就看見羅憐雙手捂着眼,一滴滴晶瑩淚珠正順着臉頰往下掉。他心驟然一緊。“你你你,你怎麼哭了?”他手忙腳亂地起身,走到她身邊,面對她不停的淚水,不知該如何是好。
“嗚嗚嗚,你生氣了,你生我氣了。你要休了我……”她哽咽着說,委屈無比。
可他卻感到更加委屈。“我沒說我生氣,我更沒說要休你。”這丫頭……就這麼怕他休了她麼,記得她之前百般討好他,特地爲他下廚,也是爲了不讓他休她……
她的哭聲漸止,抹去眼淚,水汪汪地大眼瞅着他,抽着鼻子着問:“真、真的嗎?”
他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僵硬着回答:“當然。”
羅憐止住了哭泣,淺淺笑開。“那就好。”
他卻被她忽然綻放的甜美笑容看呆了眼,失了魂。清秀的小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水潤的大眼透着光亮,小嘴上揚,淺淺地微笑。天,她怎麼可以笑得這麼單純天真,甜美可愛?
驟然回了神,他有些尷尬。不懂自己方纔爲何爲她的笑容失魂,急忙灌了口酒,卻險些被酒嗆住。“咳咳咳咳!咳咳咳!”
羅憐一瞧,連忙幫他拍背順氣。他一怔,不着痕跡地躲開她的小手。等順了氣,他拉着她一同坐下,問:“爲什麼要嫁給我?”
羅憐小臉一紅,低着頭弱弱回答:“婚約。”她不懂爲何這幾日總是有那麼多人問她嫁他的原因,而且這一回,竟然是他親自來問。可儘管如此,她依然道出事實。
他眉頭一挑。“可你下午不是才說,婚約對女子一點也不公平。女子該有自己選擇婚事的權利麼,而且你還說,你娘十分贊成這樣的想法。那你……”他停頓下,以難以言喻的眼光打量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心虛來。
可羅憐卻從頭到尾都是那麼‘光明磊落’,甚至重重點頭:“娘確實很贊成啊,爹在答應婚事之後,也有來詢問過我的意見,問我願不願意嫁。”所以,最後選擇嫁給他的決定,是她自己的。與人無尤。
他更加好奇,“那你爲什麼還嫁給我,而不去找個自己喜歡的男人?”他一頓,半開玩笑道:“莫非你喜歡我?”
她的小臉爆紅,連連搖頭。“沒有,我沒有喜歡你。”直接了當,絕不拖泥帶水,她說得還分外真誠。“我真的不是因爲喜歡你才嫁給你的,我只是因爲……因爲……”她有些黯然,說不下去了。
這妮子還真不客氣!慕容澈有些不悅、無奈地看她,說句不喜歡還點頭點得那麼用力,難道不知道男人都需要面子麼?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口氣不善地問:“因爲什麼?”
羅憐扁扁嘴。“我想早點離開家。”
他聽得皺眉。“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