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嘎一聲被打開,羅憐心忍不住一緊。
“哎呦喂!”喜娘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但她的下一句卻忍不住讓羅憐心安。“羅小姐,您怎麼突然就進來了呢?這於禮不……”
“你們給我下去!”羅君的聲音雖輕,但語氣卻是容不得一衆奴婢和喜娘抗拒。
喜娘尷尬的摸摸鼻子,帶着一衆奴婢下去了。
嘩啦!房門剛關上,羅憐的紅蓋頭就被掀開。
她大吃一驚。“五姐!奶奶說紅蓋頭必須得讓新郎來揭開的!”她有些爲難,想扯過五姐手裡的紅蓋頭,誰曾想羅君卻握的緊緊的。
“管那麼多幹什麼!”羅君沒好氣道。“你就是這樣,人家說什麼你都聽,都信。早晚有一天讓人賣了也不知道!”
“好端端的,我又沒招惹誰,誰會來害我呀……”羅憐咕噥道。“師婆婆說了……”
“行了行了行了!”羅君伸手製止她繼續長篇大論,一臉興趣道:“我剛在外頭看見你的夫婿了,長得那叫一個帥!我敢保證,要是三姐在這裡,肯定流了滿地口水!”
“他真的很好看嗎?”羅憐撲扇着大眼,一臉好奇問。
“是很好看啊!”羅君不忌諱的笑:“你不知道,佑尊舅舅還爲了秋蝶舅母隨口說的一句讚美,現在已經醋勁大發回了天下第一樓呢。”
“佑尊舅舅他……”
“沒事的啦!”羅君安撫。“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呀,佑尊舅舅是根本就不想呆在澈王府,所以才隨便找了個藉口罷了。”
羅憐心中明白。佑尊舅舅一直都不喜歡跟那些皇親國戚在一起的……而現在,她的婚禮,滿是那些朝廷的官員們,佑尊舅舅他們呆不慣,也是很正常的。“他們都走了?”
“是啊,羅延那死小子,你剛進洞房他就跑得不見蹤影了。北門爺爺他們也一樣,曹磊舅舅原是……額,那個出身,自然也不習慣跟一羣官差們呆在一起拉。所以,他們都回去了。還有,我也要……”
“你也要走?”羅憐心中不捨。
“是啊……你知道的嘛,我本來,就只是送你來成親的啊……現在你已經成了親了,我也該……咳咳,我還有宗‘生意’等着去做呢。”她眼神閃躲。
羅憐垂眸,嘆息。“那,路上小心,五姐。”她知道五姐口中,所謂的生意是什麼。
素來,五姐除了嘴饞,手不離食物之外,還有另一項嗜好,便是盜竊。這門絕活,是從北門爺爺那學來的,而且,她的輕功也是兄弟姐妹中最好的。
“恩!我知道的,你也要保重!記得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放人之心也不可無。不管什麼事,在這京城裡,總是小心點沒錯的。要是受了什麼委屈不要總是忍着,適當的時候也要尋求些保護。雖然我們不在你身邊,但是你也可以去天下第一樓,那裡總是有我們的人在的。無論如何,都要小心照顧好自己明白嗎?”她再三叮囑。
“我知道了的姐姐,你放心吧。”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羅君面色凝重,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交給羅憐。“你這傢伙,不會武功,輕功也僅僅是勉強過的去。雖然在江湖上,能夠追的上你的人甚少,可我還是不放心。吶,這是孃親在下山前一晚交給我的,裡面是幾瓶藥。急救用的,你要隨身攜帶聽見沒有?”
羅憐眼眶有些溼潤。“五姐……”這種離別的不捨,真的好讓人心酸。
“傻丫頭……”羅君忍不住抱她。“別這樣了……吶,你現在呢,是已爲人婦,你就該成熟些,懂事些。爹孃,哥哥姐姐們都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凡事小心再小心。不要輕易的相信人,也不要像在家裡一樣,什麼話都聽。因爲這不是家裡,那些人也不是家人。他們說的話,哪些真,哪些假,你要學會自己分辨清楚!”
羅憐不住的點頭。
羅君將錦囊掛在她的頸上。“好了,我該走了,保重啊小妹!”
深深的看了眼羅憐,羅君輕輕一躍,便從大開的窗戶口悄無聲息的離去。
心,突然空蕩蕩的,一種寂寞與失落,在胸口瀰漫……
淚水忍不住滑落,羅憐擡手拭去,望了眼胸前的錦囊,微微嘆息。來至牀邊,拿起方纔姐姐放下的紅蓋頭,她輕輕的蓋上,在牀榻坐下。
既然已經選擇了,不管後悔不後悔,時光都不會再後退。所以,她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哪怕,只有一個人的路上,很寂寞,很無助,也很……艱難。
心裡這麼打算着,她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頭的月亮高高掛起,可是房門卻始終不曾打開。外頭也沒有任何的腳步聲。
奇怪了,人呢?
莫名的,一種不祥的預感徐徐升起。
吱嘎一聲,門被打開,喜娘有些匆忙的聲音響起。“王妃,王妃不好啦。王爺他……”
心中一緊,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羅憐扯開紅蓋頭,望着喜娘不敢置信的臉,問:“怎麼了?”
喜娘只是指着門外,他他他的結巴着。羅憐乾脆越過她,望向門口。
炎一恭敬的垂着頭。“王妃,王爺差屬下來告訴您,皇上突然下了密旨,他需要外出一趟。”語畢,不管羅憐是什麼反應,他便離開了。
喜娘吶吶的看着羅憐,不知如何是好。“王妃……”新婚第一天,就被新郎官丟棄新房獨自一人,那種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可是,出乎意料的,羅憐卻是微微一笑。“我不要緊的,喜娘。這麼晚了,你先去睡吧。”
喜娘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只得喪氣的出了門去。
羅憐鬆了口氣,抱着一絲的僥倖,卸下頭上的飾物和衣服,洗淨臉,上了牀。
嘴角微微上揚,她卻是在笑。還好……她道,姐姐和舅舅他們,都已經離去了。不然,現在外頭一定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