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慕容鷹,比她想象中的要簡單。先有智囊慕容澈出謀劃策,再有慕容宇、昊思雙全力相助,何況慕容鷹十分合作的態度,這些天來,依依和慕容鷹的感情突飛猛進。
而她果然也照她自己所說的那樣,用行動來表態。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每天清晨,依依梳洗完畢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東宮。在後院找到練武的慕容鷹,她命人準備椅子,坐在旁邊安靜地繡花,仍由他探究的視線頻頻落在自己身上。
她就這麼整日呆在東宮,跟他形影不離。
就好像夫妻。
好友慕容芯有一次這樣對她說道。
在旁聽着的慕容澈笑睨着她,而她也徹底紅了臉。
總之,計劃很順利。她成功地每天粘着他,成功地讓他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的存在,只是她不知,她這樣的行動,他是否已經曉得謎底。可是看着他的投注在自己的眼神越來越灼熱,她的心在微顫的同時也在狂喜。
“差不多了。”某日,在御花園中,慕容澈如是說道。看着略顯疲憊的慕容澈,她有些抱歉。這些天,慕容澈簡直忙的天昏地暗,不止因爲要撮合她跟慕容鷹,也因爲這些天國事繁忙,許多本應該由慕容鷹處理的事都被壓下來,迫不得已慕容宇只好交給他來辦。
看着他每日天還未亮就進宮,到夜深人靜纔出宮,眼底的陰影越來越重,她擔憂地出聲道:“澈,我和他的關係現在已經步入正軌,你就不要太操勞,還是多多休息,保重身體要緊。”
慕容澈笑了笑,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道:“不礙事,只要你和大哥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哥也放棄和父皇慪氣,到時我自然是無事一身輕,好好休息休息。”
她想了想,點了點頭。“澈,麻煩你了。”
“不用這麼客氣。”慕容澈笑着回答:“言歸正傳,現在你和大哥的關係的確日益精進,我看他的心情也挺好,不如你就趁此機會坦白心意,總是這樣兜圈也累。”
“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可他就是不開口,只拿一雙眼睛看得我心慌,我還能如何。”說到此,依依喪氣地道。
慕容澈沉默了片刻,忽然莞爾,上前在田依依耳畔說了幾句。
燦爛的陽光下,周圍繁花盛開,器宇軒昂的男子俯在容貌嬌俏的女子耳畔不知在說些什麼,只見女子忽然俏臉嫣紅。這番絕美畫面,讓御花園來來去去的宮人都不禁側目。可在慕容鷹眼中,卻又成了最尖銳的利器,深深地刺痛了心。
依依滿臉通紅的推開慕容澈,美眸瞠大,半羞半嗔地道:“胡說什麼呢!”
慕容澈卻一本正經。“這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尤其是對責任心重的大哥而言。”
“你這狗頭軍師,出的什麼餿主意,用不上你了,我自己想辦法!”嬌斥完,她紅着臉跑走了。
慕容澈還在後面道:“你好好考慮考慮!”
依依捂着耳朵,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趴在牀上嬌羞不已。
腦中不斷回放慕容澈剛纔所說的那句話:生米煮成熟飯。
可惡,竟然讓她這個女子主動做出這等事……這成何體統!
臉上的熱氣遲遲沒有散去,她將臉深埋在被褥裡頭,嘴角卻始終上揚。
……
同一時刻,御書房中,慕容宇批改完全部的奏摺,放下硃砂筆,終於擡頭看向下邊自己一直最器重的兒子慕容鷹。好半響,嘆息一聲。“那這些日子以來你可有想清楚?”
“兒臣尚還有一事不明。”慕容鷹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說。”
“既然父皇愛的另有其人,又知道母后的計謀,爲何還要將母后留在身邊。”
良久良久,慕容宇都沒有回答。他擡起頭,狐疑的看去,卻見到自己想來慈愛威嚴的父皇,竟然緩緩露出略帶幸福的微笑。“鷹兒,你可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兒臣不知,但請父皇明示。”
慕容宇嘆息了一聲,“你太較真了。作爲一個儲君,不能太較真,要有氣量,學會包容。而對於感情,你就更要學會去包容。不是說,法令還不外乎人情麼。”
聞言,慕容鷹沒有開口,若有所思。
慕容宇便道:“當年我知道你母親設下圈套引我上當娶她時,真的很生氣,我本欲冷淡待她。但是後來發生一事,卻讓我改變心意。”
“何事。”
“當年,你三皇叔謀反企圖奪位,將我引至城外驚魂坡,當時一同去的,還有憐兒的爹孃——羅玄默、幽然。你的三皇叔和羅玄默是至交好友,他希望能得到羅玄默在武林中的號召力助他奪位,可羅玄默卻因答應過先皇不插手政變所以怎麼也不肯答應。後來在打鬥中,他爲了救我掉下了懸崖,這一幕正好被幽然看見,她深信是我的你三皇叔害死了玄默,所以在殺死了你三皇叔後,又想來殺我。當時,是你母后奮不顧身保護我。”
“那個幽然,就是父皇喜歡的女人?”慕容鷹忽然皺眉問。
慕容宇輕笑。“是,就是她。”彷彿能夠看出慕容鷹的疑惑,他靜靜地回答道:“她是個很獨特的女人,只要是她所認定的,沒人能夠左右。我曾經一再被她的獨特所吸引,直到今天也沒有改變。但是我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屬於我的。縱使我身爲九五之尊,卻也不能得到她。因爲皇帝的位子、稱號、權勢她都視如糞土,她在乎的,只是她身邊的人。這一點,從那天她毫不客氣地拿着劍,指着我的脖子將我打得遍體鱗傷時我就明白了。”
那個女人,對自己的家人可以掏心掏肺,可對着敵人,卻又殘酷絕情地讓人心寒。
慕容鷹沉默,心中震撼。
“後來我和你母后都幸運地活下來,那時我方知,原來你母后對我愛絕不亞於我對幽然的。甚至,我很佩服她敢於勇敢挽留、追求愛情的勇氣。所以我讓她成爲了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不是因爲她夠聰明,知道如何將後宮管理好,只是感謝她愛我。”
慕容鷹渾身一震,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宇。
慕容宇卻神色自若地朝他一笑,語帶深意道:“鷹兒,說到愛,被愛的那個總是幸福的。我雖然無法給你母親同等份的愛,但是至少,我還可以給她名分,一個永遠的承諾。唉,好像說的多了些,你跪安吧。”
慕容鷹久久不能反應,好半天,才愣愣地跪安,朝外走去。
忽然,他停住,臉上有複雜之色掠過。好半響,他忽然邁步朝某處毫不猶豫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