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織出嫁的那日,陸府披紅掛綵,一派喜慶。
各府的人前來給陸鶴年紛紛道賀,姜實初和姜穆氏也跟着不遠千里來給雲織送親。夫婦二人看着鳳冠霞帔的雲織,心裡頭既酸澀又爲雲織感到高興,若伯軒沒出意外,雲織就成了他們的兒媳婦了。
可是上天總是愛作弄人。
不管怎麼樣,姜實初夫婦還是爲雲織有個歸宿而欣慰無比。來侯府的大部分都是和雲織交集過的小姐夫人們。郭家小姐郭書婷,南陽侯長女薛靈珊。
相比郭書亭,雲織和薛靈珊自然熟識些。畢竟和郭書婷是第一次見面又是第一次打交道。
不過看郭書婷生的秀麗姣美,端莊得體,雲織很快便對她倍增了一絲好感。
倒是身爲雲織親妹妹陸錦顰卻無故缺席自己長姐的婚嫁之日,這兄妹倆真是還不如外府的深閨女子那般親密,在旁人看來,錦顰的行爲實在有些過分。
雲織有些不以爲意,反正她也不想看見錦顰那一副令她厭惡的刻薄嘴臉。雲織看着梳妝鏡前那個明豔妖嬈的絕美女子,似乎感到是那麼的陌生,甚至都不太想確認那就是她自己。
她淡掃一眼旁邊那些驚豔羨慕的目光,只是覺得可笑。她不喜歡這般濃妝豔抹的自己,她更討厭女爲悅己者容這句話。
女人憑什麼要爲男人而點妝憑什麼要爲男人而活?
郭書婷看着一身大紅嫁衣的雲織,張着嘴巴,滿眼的羨慕。不禁誇讚道:“陸小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真可謂擔得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稱了。”
雲織笑了笑:不過是塗上一層脂粉,哪能稱得上美了?依我看,爲自己而活的女子纔是世間最美的,我倒是認爲應該把女爲悅己者容改成女爲自己者容纔是。”
雲織說完,將自己盤好的髮髻打散開來。
郭書婷和薛靈珊相視而笑,均帶着異樣到目光看着雲織。兩個喜娘見雲織這番舉止忙上前勸阻:“陸小姐,迎親隊伍馬上就要來了,還是趕緊吧鳳管戴上吧!”
她們實在不明白雲織爲何要拿掉頭飾散掉髮髻。
雲織不緊不慢的開口,眼神像一把凌厲的刀子:“這個髮髻盤的一點都不好看,還有這個妝容?哪像一個新娘子應有的妝容,我覺得倒是和殭屍妝差不多。”
在場的婆子和喜娘被她的話給噎住了。
什麼叫髮髻盤的一點都不好,他們可都是專門給大戶人家的小姐梳頭盤髻出了名的,這陸家小姐怎麼把她門的手藝說的一無是處?
“行了,你們在外面守着吧,我自己梳妝。”雲織淡淡的開口,語氣中夾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成分。
幾個婆子和喜娘心裡頭冒着一股寒氣,身不由己的退出了門外。
然而,薛靈珊和郭書婷並沒有要離開雲織廂房的打算。
“書婷小姐,靈珊小姐,等我嫁進了趙家,希望我們不要變的生分,因爲我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和你們交朋友的。”雲織緩緩的梳着長髮,一副嚴厲的眼神換成了溫婉。
薛靈珊笑着點點頭:“那是當然,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做無話不談的好姐妹的。”
郭書婷並沒有做聲,而是笑笑,眼睛裡噙着
一抹神秘:“陸小姐,聽說上一次捕蛇的時候,你也陪太后在二皇子的府邸?”
雲織愣了愣,繼而點了點頭。
郭書婷臉上呈現一抹紅暈:“那你可知道,那日皇上是爲何時禁了二皇子的足?”
雲織見郭書婷這般神態,心中頓時也明白了幾分,莞爾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二皇子一時貪玩忘了在皇上面前彰顯孝心罷了。”
郭書婷輕輕咬了咬牙:“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和他那個側妃有關係?”
雲織故作詫異的看着郭書婷:“郭小姐怎麼知道的?”
郭書婷臉色更加通紅了:“陸小姐,趙大人和二皇子的關係向來不錯,等你過了門後看能不能幫我在趙大人面前打聽一下,那個陳雪霜是不是真的被二皇子休了。”
雲織頓時明白了什麼,定是那二皇子私下和郭書婷有交集,郭書婷又忌諱二皇子家裡的側妃,所以要她幫忙探聽一下口風。
雲織點點頭。
郭書婷會心一笑。
雲織梳頭的過程中,又問了郭書瑤在國公府時的情形。
郭書婷嘆一口氣:“我姐還是那樣病殃殃的,不過,那魏仲對她也算體貼周到,我父親也欣慰的很,魏仲三番兩頭的來我家討好我父親,估計是想讓父親在皇上面前提拔他。”
雲織笑笑,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實在納悶的很,魏仲是太后的親侄孫,又是皇后的親侄子,爲何還要靠郭仁川提拔呢?
郭仁川雖然是皇帝最信任的鎮國大將軍,可是魏國公不也是最得力的皇親國戚嗎?
不容雲織多想,外面的喜娘憂急的催促:“陸小姐,花轎已經到了大門口!”
郭書婷和薛靈珊便不再打攪,識趣的離開了房間。
雲織將頭髮胡亂的盤成一個簪花髻,又吩咐細青拿來了一盒胭脂……
等喜娘們進來的時候,雲織已經蓋上了蓋頭,在細青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趙綏一身大紅雲祥紋錦袍,從駿馬上縱身跳下,春風得意的邁進了陸府大門。
他的後跟着一長串逶迤蜿蜒的迎親隊伍,鑼鼓喧天,盛況空前,震響了半個建平京城。
幾條街道的兩旁,圍觀的百姓們圍的水泄不通。
比昨日公主成親的時候還要熱鬧非凡。
此時的衛文侯府,錦顰正在和朱存意大吵大鬧。
屋子裡能摔的東西全部被錦顰摔了個粉碎。
“我這過門還沒到一年,你就開始和她勾搭上了!我算看透了,你就是一個吃到碗裡霸到鍋裡的下流呸!”錦顰插着兩腰,指着一直一臉不耐煩的朱存意。
錦顰一邊說一邊哭着,淚眼婆娑的傷心欲絕的。
朱存意見狀,心裡煩不勝煩:“你莫要鬧了,我只是把她當做妹妹。”
“哼!妹妹?是你的情妹妹吧?瞧她看你的那一副狐媚樣,分明就是在勾搭你!二皇子不要她了,她就開始禍害別的男人了!她是什麼貨色我還不知道嗎!”錦顰可沒忘記那個陳雪霜是如何討好她,讓她帶自己去見太后,又故意製造機會勾引二皇子!
要不是陳雪霜那個賤人!說不定她纔是被二皇
子看中的那個!
依她看陳雪霜被二皇子休棄分明就是活該報應!
可氣的是偏偏朱存意這個混蛋居然還將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接來朱家!
朱存意聽錦顰這樣一說,怒瞪着她,一拍桌案:“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雪霜是我的表妹,是母親的親侄女,她來府上逗留幾日本來沒什麼!可被你這麼一鬧,旁人還真的以爲有什麼!你若是看不慣,大可以回孃家好了!”其實接陳雪霜來侯府並不是朱存意的本意,而是二皇子。
二皇子答應朱存意等他日得到倚重,一定不忘提拔朱存意,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爲自己的前程?這個陸錦顰連問都不問緣由就朝他撒潑!
要是雲織的話,一定會體諒他的苦心的。
錦顰聽他這樣一說,銀牙緊咬,像個潑婦一樣:“憑什麼你要我回我就回了?你求我把文房四寶店接給你的時候怎麼不這樣說了?朱存意!你這個僞君子!”
站在門外的朱陳氏早就看不慣了,突然敞開門竄了進來,疾言厲色的衝着錦顰:“雪霜是我的侄女!她怎麼就不能來我家了?別以爲你是那種人把所有女子都想成那樣!雪霜她是有苦衷的!不知道就別瞎叫喚!”
朱陳氏一臉鄙夷的看着錦顰,鼻翼輕輕的哼了一聲:“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今兒是你長姐陸雲織的大婚之日,你這個做妹妹的不斷沒有去送親,連個禮物都不給,在旁人眼裡,你就是個薄情寡義的東西!”
錦顰被朱陳氏劈頭蓋臉的羞辱一番,氣的後牙槽緊咬。朱存意表情依舊冷漠冰霜的,眉間還掠過一絲不耐,她的心跟着打起了寒顫。頓時氣血攻心,兩眼一黑,倒在了榻上……
承恩公府內,鞭炮聲祝賀聲響應不斷。
趙景堂坐在廳堂內,沒有一個人去跟他道賀,幾乎所有的賓客都是來上趕着巴結趙綏的。而一向自我爲中心的永陽公主也被遺忘在角落裡。
趙綏還特意在承恩公府的後花園裡搭建了一個大戲臺子,請了京城的名角們上演了一幕幕精彩連連的好戲。
此時,也正是秋色正濃的季節,花園的牡丹競相爭放,香氣襲人,賓客們興致也是有增無減。看到興濃時,還有人打了好些賞。
趙綏穿着鮮豔的紅袍,那俊冷的臉上一整日都洋溢着淡淡的幸福。他穿梭在人羣中,一一敬着酒。
臨到二皇子的時候,二皇子倒是先乾爲敬了。
“依我看,你還是少喝,等下喝醉了入洞房怎麼辦?”二皇子調侃他。
趙綏笑了笑:“王爺沒聽說過酒不醉人人自醉嗎?”
李逸眼睛裡驚現一絲詫異,繼而拍拍他的肩:“看來這個陸雲織是真真的收服了你的心。”
趙綏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想着在新房內等着他的雲織,心頭一陣暖意。
“趙綏,這次多虧你的主意,要不然父皇還會繼續把我禁在王府中。”二皇子說完,又倒了一杯酒。
“爲了王爺的前程,王爺可一定爭取娶到郭書婷。”趙綏的眸深不可測。
二皇子想到郭書婷,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本王在你這裡什麼也沒學會,就學會了一招如何對付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