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蓬山上氣候乾燥,又常年處於低溫狀態,所以維天和維世的屍體並沒有腐化,在打開棺材得時候,只見維天臉色發青,嘴巴里還含有一小塊像是被扯下來的綢布,陸老夫人一眼便認出來,那塊綢布的顏色和當初她贈送給竇識霞的一件紅綢褙子極其得相似,當下更是覺得維天很有可能是被竇識霞捂死的。
陸鶴年也是這麼認爲的,看見可憐的兒子表情上還有死時痛苦掙扎的痕跡,對竇識霞更是痛恨無比,火氣一上來,便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當時竇識霞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矢口否認自己的行徑!更是覺得不可能!
因爲維天是她用帕子捂死的,而且那帕子她已經用火焚燒掉了,怎麼可能口中還含着一塊自己身上的所穿戴得布料呢?竇識霞越想越心驚!在看維天那發青的臉,心如刀絞!
她爲了扳倒姜善初,忍痛手刃自己的兒子,爲了除掉陸雲織那個妖孽,卻沒想到害死了自己的另一個兒子!她犧牲了這麼多到頭來還要面臨被休棄的悽慘境地!難道這真的是上天給她的報應嗎?
竇識霞想不通!
於是,竇識霞就瘋了!
錦顰整天哭鬧着要孃親,方嬤嬤便小心翼翼的哄着她:“二小姐要是在鬧,就會被趕出府。”
錦顰似乎還不懂這其中的厲害性,氣哼哼的說:“我纔不要待在這兒!我要和孃親在一起!”
方嬤嬤一聽,嚇的不行:“二小姐,你要記住你孃親被織姐兒害的關進了道觀,你要是在和你孃親關在一起,你就做不成千金小姐了。”
錦顰一聽方嬤嬤這樣說,雙目圓瞪:“陸雲織就是個小妖孽!她想把我趕走她好一個人爭奪爹爹和祖母的疼愛!呸!她想到不要想!”
一旁端着糕點的綢香聽到錦顰這樣的話,神色愣怔了一下。
三月的時候,吟春害喜了。
陸老夫人和陸鶴年高興不已。當即便納吟春爲妾。
雲織也是欣慰,若是個男孩,好歹算是給陸家添後了。
然而陸老夫人的五十大壽也即將臨近,武安侯府正緊鑼密鼓風風火火的爲陸老夫人籌辦壽宴。
此時的雲織正在忙着盤店的事情。
雲織叫亞夫打聽了,接手舅舅繡莊的商人居然是那個神秘的鮮少拋頭露面的君歸樓閣主岑秀。
聽着名字倒是像個女子,或許,她本來就是女子吧。
雲織摩挲着下巴,決定想辦法找那個神秘的岑秀姑娘談談。只要價錢給的高,她相信一定會把那個繡莊盤過來。
陽春三月,微風輕拂,暖人心頭。
雲織帶着一個掛紗式的帷帽,身穿一襲和薄紗顏色一致的素白長袍。
既然岑秀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那麼她也不會叫對方看清她的面目,何況這個岑秀是君歸樓老鴇,帶着帷帽也正好避開旁人的目光。
雲織和岑秀的見面地點是清風山下的一座八角書亭。
以爲岑秀會帶三五人同行,雲織便叫上亞夫和細青,柳平和柳安壯大聲勢。
哪知,書亭內卻只有一人佇立在那兒,身襲一抹黑袍,頭戴一頂掛黑紗的帷帽,在春風的吹動下,那抹黑色翩然飄袂。
雙手負後,側着身子,銳利的目光朝雲織這邊看去。但見一抹白色映入眼簾,那眼角的笑意更是濃烈了幾分。
細青和亞夫以及柳平柳安見此人的衣着打扮簡直和雲織小姐如出一輒,不由來了興致。
難不成是雲織小姐和這個岑秀……呃,姑娘事先說好的?
雲織看到此人的裝扮也是一愣,雖然看不見此人得相貌,但是根據此人魁梧高大的身材和瀟灑得舉止她敢斷定,這一定是一個男子。
雲織走過去,直接開門見山:“來者可是岑閣主?”
黑紗下的漆眸閃發着炯亮的星光,打量着雲織,好半晌才壓低聲音說:“鄙人岑秀。敢問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聲音低柔而充滿魔魅般的磁性。
岑秀不是女子。
雲織身後的隨從眼巴巴的看着他,恨不得刮一場大風將他的帷帽掀翻,那樣就可以看見這位神秘君歸樓閣主的真容相貌了。
雲織對他的長相沒有任何興趣,只感覺此人渾身散發着一股令人壓迫式的氣息,這種氣息令雲織有些不適,甚至有些反感。不過爲了繡莊,她暫且忍耐了下去。
“岑閣主就叫我雲姑娘吧,很感謝閣主能給我這個面子來這裡,我就是想知道,我要出多少銀兩才能買下繡莊的房屋地契?”
岑秀爽朗的笑出了聲:“其實那個繡莊我要它有很大的用處,就是想擴建成一個勾欄院罷了,雲姑娘也知道,那裡地勢好,既然雲姑娘想盤過去,那我只好忍痛割愛了。”
雲織氣極,這人說好聽點是直白,說難聽點那就是狂妄!他居然還當着她的面說要把舅舅的繡莊改成勾欄院!
有她在,就算是建成了他也別想開張!
“岑閣主開個價吧。”白紗下的瑩白麪龐帶着幾許慍怒。
岑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樣,黑紗下的邪魅眼瞳隱過一絲猖獗:“我不要錢,我要的是人。”
“什麼?”要人?
雲織看看細青和亞夫,又看看柳平和柳安,哪一個他都不捨得。
岑秀走近雲織一步,一本正經且又嚴肅認真,像是在談一筆交易:“雲姑娘及笄以後,可否嫁給我?若答應,我一分不要的把繡莊給你。”
雲織感到有些頭暈,或許是被這句話給氣的。
細青和亞夫汗顏!這個岑秀當真是個下流呸!他居然打雲織小姐的主意,雲織小姐才六歲!才六歲啊!
白白的薄紗下傳來雲織冷冷的笑聲:“岑閣主,你有念童癖嗎?”
岑秀挑眉:“我若是有念童癖現在就把你娶到手了。何故還等到你長大?”
“可是我很醜,說不定等我長大了更加醜陋,岑閣主可要三思呀。”
“沒關係,整天在勾欄院看那些漂亮女子,我早就厭煩了。”
“……”雲織粉胖的小手漸漸攥成了拳頭。
“……”亞夫兄妹,柳平兄弟不停地擦拭着腦門上的冷汗。
雲織將拳頭漸漸鬆開,語氣軟軟的,甜甜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惱意:“好吧,岑閣主,我答應你就是,不過,這聘禮……”
“聘禮不是問題。你想要多少我都有。”那一副“老子有的是錢”的語氣只把雲織的胸腔填漲的滿是惱火。
“好。”她有生意頭腦,卻少了情商。
岑秀也正好利用她這一點將她拿捏住。因爲這個繡莊的地理位置好,而且還是她舅舅的,又因爲姜伯軒的死,她又很愧對舅舅一家,說什麼她也不會讓舅舅一手打拼的繡莊便成勾欄院。
“小云雲,贈我一個定情信物吧,等你長大,我好去上門提親。”
“……”這下該雲織抹汗了。
小云雲?
而且他還說什麼上門提親!聽口氣好像對她的身份底細摸的一清二楚!
雲織感到胃裡面翻江倒海的。
細青和亞夫拼命忍着狂笑得衝動。
岑秀無視所有人,眼裡除了雲織還是雲織。
“嗯?小云雲?”
“岑閣主莫在這樣叫了!聽着噁心。”雲織說完,小嘴巴勾着一絲厭惡:“我沒有什麼東西送你的,不如閣主贈予我一樣東西吧。”
岑秀漆眸閃爍了一下。
雲織正看着他腰間掛着一塊玉牌,而且上面還刻的有字。
雲織一路走着,細青拿着那塊像是燙手山芋的玉牌,嘟囔着:“小姐,難不成你以後真要拿這君歸樓的玉牌到那種地方找他去啊?”
雲織負手將她甩出幾米開外:“這個令牌我自然有用處。”
細青嫌惡的咦了一聲:“可千萬不能叫侯爺和老夫人看見,要不然,小姐肯定要挨罰了。”
雲織側頭看着細青:“那你幫我保管好。”
言罷,靈活閃進了武安侯府。
細青撇撇嘴,無奈的搖着頭。
一個黑影閃在侯府外面的常青樹下,目光深徹的將雲織嬌小的聲音刻印在自己的眼底。
那雙搭放在樹上扭曲枯竭的雙手陷進了枝幹內。
岑秀果然說到做到,很快把繡莊的房契給了雲織。繡莊裡的一切都是嶄新的,什麼青花古董,名人字畫,昂貴的金絲楠木桌椅,精緻的美人屏風,水晶般剔透的珠簾,風一吹,還發出動聽的脆響。紫檀木雕花的座榻,所到之處無不顯示這莊子的奢華和氣派。
細青和秋畫在身後一邊看一邊高興的直咂嘴。這簡直比武安侯府還有氣派幾分。
不但氣派,還給人一種宮庭廷般富麗堂皇的感覺!
這個岑閣主還真是捨得花錢!不過他以後要是知道雲織小姐忽悠他,他一定後悔莫及吧。
“亞夫,以後我們把南城的房子退了,這後院子有的是閒房子,貨物就堆放再這兒吧。”雲織打量一遍大廳:“這兒擺繡畫,然而在進購些上好的錦緞掛在這兒。那些侯門的夫人小姐最愛花哨,我得考慮怎麼迎合她們的喜好。”
聘請的三個繡娘正忙進忙出的搬東西。
亞夫站在那兒,一邊對雲織吩咐的話搖頭搗蒜,一邊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新鮮十足的看着裡面的佈置。
在看看細青和秋畫,正好奇的手牽手跑到後院觀摩了。
並且還不時傳來連連驚歎之聲。
雲織皺了皺眉,這些人雖然對自己忠心,可是卻沒一個可以代替她挑起經營繡莊的大梁。
她一個侯門小姐,自然不可能拋頭露面親自管理。
雲織想到這開始犯愁。
舅舅痛失伯軒,自然不可能在來京城經營繡莊了。
難不成還要貼告示招納能人志士麼?
正想時,突然外面傳來孩子的哭聲。
“娘,我好怕!他是不是鬼!”小男孩指着一個帶青面獠牙面具的少年,嚇的撲倒母親的懷中。
母親見兒子被嚇的渾身發抖,氣不打一出來,以爲是哪家孩子帶面具作怪來嚇唬自己的寶貝兒子。
當下便不由分說,用力將少年推到一邊,一邊厲害少年一邊欺步走近少年:“你大人是怎麼教你的!小小年紀居然扮鬼嚇唬人!真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小雜種!給我拿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