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冒功殺良罪滔天
這一句話震的節暉捂心後退幾步,他白着臉怒氣衝衝的指着邢博“畜生!將軍還說你只是年輕氣盛,想不到…想不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邢博一直沒有擡頭,不把節暉當一回事“有證據你就去三皇子那揭發我,沒有,請出去吧。”
“你!你!”節暉被氣的心痛“你殺一些無辜的人,踩着他們的屍體上位,就不怕報應!”
令人意外的是,邢博合目哼起歌來。
節暉氣都喘不過來,想做什麼又不知做什麼,最終只能氣憤的甩袖而去。
邢大等節暉走後,一臉擔憂“我們該怎麼辦啊。”
邢博跟其餘大將一樣,底下有自己的護衛,分別叫邢大、邢二、邢三、邢四。
邢博不以爲然“他有證據會只找我談話嗎?”
邢大呼了一口氣,稍微放鬆“倒也是,不過那個顏卻清聽說厲害得很,也不知……”
“哪又如何。”
“可是,他,他和三皇子……”
邢博手指摸着茶杯邊沿,語氣平淡,臉色平靜“知道了也無所謂。”
龔平恩擡頭看着邢博,從他臉色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最終嘆氣搖頭“事到如此也不能回頭了,我去張羅一下,你要小心。”
邢博點點頭,揮手讓他離開。
龔平浩從帳篷裡出來,又回到自己帳篷裡,絲毫沒有發現有一個人在跟蹤監視他。
巽微微一笑,本來到處閒逛,沒想到被他聽到這麼精彩一幕的牆角,隨後風一般消失,塵土飛揚下落,沒有人知道這裡曾經有人來過。
將方纔的事告知先生,顏卻清問“他們所說的是什麼事?”
巽搖頭。
聽巽講述,事情挺嚴重的,而節暉卻不將此事告知自己,說明此事滋生重大,或者節暉不相信華黎,不相信華黎的能力,還是不相信華黎的身份呢。
這個朱雀軍究竟隱瞞了多少事。
修染此時開口“瑾瑜呢?”
顏卻清一笑,讚賞的拍拍他肩膀“對啊,節暉被氣的不輕,很多人都看見了,三皇子理應前去探望一二,以表君臣深厚的感情。”
其餘人驚訝,沒想到兩人心有靈犀這個地步了。
華黎癟嘴,什麼深厚不深厚,不就讓他探口風嗎。
瑾瑜也可憐,完全是個道具。
華黎來到節暉的帳篷,臉色還是不太好,節暉自小就和章興一起征戰沙場數百載,感情深厚,加上邢博的事,整個人看上去不太妥啊。
華黎很大方拿出上品丹藥給他。
節暉受從若驚,不等他拒絕華黎說“你受得起,爲了帝皇,爲了朱雀,節副將你辛苦了。”
節暉老淚縱橫,“皇子……”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來,別激動,坐。”華黎親自引領節暉入座“這是瑾醫師,本事很大,讓他給你看看如何。”
節暉沒有拒絕。
瑾瑜上前把脈,片刻對華黎點頭,表示身體暫無大礙。
華黎正經危坐,不拐彎子直衝重點“你和邢將軍是怎麼回事。”
節暉嚇的身子僵硬,眼睛瞪的牛大,裡面的紅絲清晰可見。
“我知道你們方纔見面了。”
節暉低頭不語,畢竟是他提拔的後輩,說感情不深是假的。
“如今章將軍已去,你知道一些事情不說,是想讓朱雀軍也隨之而去嗎!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節暉喝了杯水,下了決心決定一切說出來“我懷疑他……”
半個時辰後。
華黎和瑾瑜從帳篷出來,一臉的不可置信,互相對視“這是真的嗎?”
“要是真的,那邢博真該挫骨揚灰,千刀萬剮了。”華黎眉頭緊湊,心像被綁住一個大石頭一樣,沉痛的很。
節暉告訴他們一件驚人的事。
近幾年朱雀軍中,軍功建的最多的就是邢博及其屬下,且多是抓拿造反亂民、土匪、強盜等亂民分子。
這現象引起節暉注意,這個時候有人找到了他。說邢博手下以造反的罪名屠殺了一整個村的人。許多人反應邢博兵馬胡作非爲,濫殺無辜。
這下他坐不住了,親自前往,可還沒搞清事情真相,就傳來章興死亡的消息,不得不半道返回。
不過,一路上還是聽到不少關於邢博旗下‘三不問’兵馬的事,不問名字,不問哪裡來,不問做什麼,想殺便殺。
其餘人一聽紛紛皺眉。
修煉路途艱難而漫長,殺人很平常,殺無辜也有,就他們自己來說,他們承認自己不是好人,可有條底線。
殺害無辜的人換取功名,還標榜自己爲英雄,發財置家,華黎像吞了一個臭雞蛋一樣,噁心,難受。
老百姓最可愛的軍人,最信賴的軍人,卻成了劊子手。
接近事發小河村落附近,車馬行駛在半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充斥鼻子,揮之不去。
全村的人死了半個月,屍體腐爛的味道要不是乾一直拽着,掏出老本哄凌雲獸,那四隻早就跑遠了,太震撼人鼻子了。
瑾瑜反而習慣了,說“這有什麼的,鼻子是人體退化的器官,很快會適應各種環境的,忍一下就好。”
但他們覺得自己的鼻子怎麼也適應不了這股考驗人性的味道。
還沒下馬車,修染讓離帶着倆小孩去玩,不讓他倆接近。
“你也不要進去了。”顏卻清擔心修染受不了,之前連瑾瑜屍檢他都不願多看一眼。
說真,修染很不想進去。可還是握緊顏卻清手進去了。
顏卻清心又一股溫暖襲來,掏出一個荷包別在修染腰上,藥草味會好受一些。
接着衆人自動分成兩到三人散開尋找線索。
小河村落遠離主幹道,頗爲偏僻,又有河流和山林阻擋,外地人很少會來,不過小河村人數不少,有一千多人,當着一千多具屍體展現在眼前,這種情況任是見過大場面的衆人心裡也是沉重,哽咽的慌。
到處都是屍體,粗布血衣,布鞋早已被血跡污染看不清原來色彩,能感覺自己的腳趾似乎被血跡沿着肌膚的紋路一點點染溼。
腐敗、血腥、白色蟲卵、被野獸拖拽出來的器官,血與污水渾濁。
就在這些場面中,有的母親護着懷下的小孩雙雙死去,還有丈夫在門前亂刀砍死,自己的家人雖從窗戶逃離卻依舊被殺。
路上、門前零零星星還有狗只的屍體,其中一條大狗嘴裡還銜着一個死去的小孩。
屋裡更多的是老人抱着嬰孩藏在牀下、地下室、衣櫃死去的,而嬰孩不知是活生生餓死,還是被利器刺死,小小的臉上,灰白一片,蟲子在他身上產卵。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再願意接近,推開門這麼簡單的事,在這裡卻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心裡建設。
因爲這樣的場面重複太多了,只一眼,眼眶發酸。
瑾瑜受不了摸着胸口乾嘔。
“不是說鼻子是退化的器官嗎?”震一邊說他,一邊將他拉到比較乾淨的角落去,用手爲他扇風,可這又有什麼用。
“眼睛不是!這明明是地獄啊。”瑾瑜怕的不是屍體,而是這些死去的人做了什麼,竟遇到這等屠村之災。
顏卻清想勸修染離開,修染搖頭,面對此情此景他依舊冰着臉,沒有表情,只是緊緊握着顏卻清,觀察他的臉色,護着他。
走完整個村子,老幼婦女無一生還,家禽也只剩一些幼崽,貴重財物清掃一空。
小河村的屍體有兩個特別,年輕女子衣衫不整,幾乎都遭了侮辱,青壯年的男性屍體都失去頭顱。
“取之首級,計算戰功。”
一行人回到村口,瑾瑜不可置信“可是這真的是邢博他們乾的嗎?”
華黎抱臂猜了猜“土匪?”
顏卻清不大認同。“一般情況下土匪搶劫村落有兩個原因,一,搶劫銀兩,可土匪爲了銀兩根本不會殺人,他們落草爲寇,佔山爲王,一切的日常開銷,軍需來源都要靠掠奪附近的村民獲得。”
話鋒一轉“如果把全村殺光了,將全村燒成白地,他們靠什麼來維持呢,這是竭澤而漁,真正的土匪絕對不會這麼做。”
“那真是士兵乾的嗎?幹嘛砍頭啊?”四丫鬟想起方纔的情景,後怕的摸擦手臂。
“砍下了頭顱,是被行兇者拿去計算戰功。”華黎想起節暉的話。
顏卻清點頭“沒錯,一般人殺人不會取首級,因爲取之無用,也進一步論證節暉的猜測是正確的。”
在軍隊中,殺敵都是有功的,活抓罪犯的話功加一等。
但打仗的事哪那麼多的活口可抓,大多數都是取首級或某個器官證明功績。
大規模作戰中,軍隊中有軍法官,軍法隊的作用也不僅是擊殺逃兵,也會幫助算軍功的。大規模作戰中士兵自己報,軍法官審覈,斬首總數是定數,一個人殺多少周圍起碼十幾個都能看到。
而如果是小部隊作戰,特別是殲滅土匪一類的,一般都是以首級或者左、右耳計算的。
“恩,所以刑博旗下士兵殺了很多人,軍中的人也沒怎麼懷疑。
“可是這只是猜測,沒有證據。”坎說。
華黎立即蔫了。
離開小河村,衆人心情多少都不大好。
修染仍舊一身白衣,皺着好看的眉頭,衣袂飄飄,看的癡了。
顏卻清頓感滿心酸澀,一個翩翩冷傲的少爺怎麼來到這個地方這般勉強自己。
修染見顏卻清苦惱自責,握住他的手,食指勾勾,顏卻清手心一癢,擡頭望他,只見一抹淺笑綻放,剎那間,顏卻清的整個世界都停頓了,只有那個人,那一笑。
修染低頭抵住他額頭,鼻子碰鼻子,在經歷可怖的場面後享受片刻溫情。
“清,沒事的。”
顏卻清想說,爲何你這般溫柔,溫柔的,自己說什麼都阻止不了心中的酸澀和……愉悅。
就在人們心裡壓抑時,隱衛來報。
“少爺,離這不遠的鎮上駐紮部隊士兵和村民發生械鬥。”
衆人心裡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那些士兵是刑博的屬下。”
真是‘巧合’啊!剛要調查,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