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金霞才隱,就見那位銀衣少女揚手一片黃光罩下,頓時將他團團圍住,太清神光又重新現了出來。
“小道友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美若天仙的少女一臉喜色地追問道。
“莫要問我!我什麼都沒說!別看我,我可是天字第一號的掃把星!姑娘若是想達成心願,就當方纔什麼都沒有聽到,你原來該做什麼做什麼!阮師兄比我更清楚,你問他最好,我先走了!”
蕭清左右一看,準備繼續開溜,太清神光又再次隱去。
“咦,你中了我的阿修羅神法,怎麼還能施展太清神光?”
銀衣少女皓腕一甩,一個青瑩瑩的圈子立刻化爲畝許方圓,將四周一起罩定。圈子上飛出一片金碧色光芒,四周一照,金霞再次現了出來。
蕭清此時卻好像愣在一邊,仰頭閉目尋思着什麼。方纔黃光金霞一觸間,正與他在廣成金船中,附身的血神子受歸化神音激盪,從身上脫體飛出的感覺有幾分相似。
只是此時是由外入內,血神子飛出是由內到外。
屍毗老人的阿修羅魔光神妙無比,任何仙法一沾上那道黃光,就失去靈效,只有大荒山無終嶺枯竹老人的上清青靈神光可破。
他爲什麼也會不受到影響,不是和血神子有關係,就和廣成子有關係。
隱隱間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卻偏生又想不起來。
算了,不想了,回頭問師祖去。
“不怕你的阿修羅神光,我是真的不知道。”
說話間,護身的太清金霞光華連閃兩閃,就從金碧光圈中脫身出去。
然後蕭清再次愣住了,嘴巴張得老大。因爲這幾下太清金霞的閃爍韻律,和歸化神音發出的天籟妙音完全無二,他自然而然就施展出來,無意中就從魔女的圈光中脫身而出。
儘管心知肚明是魔女根本沒有傷人之意,也沒全力發揮出法寶的妙用,他才能輕鬆脫身。但卻說明了一件事情,歸化神音能剋制天下一切魔法,可是一點都不假。
歸化神音可是廣成子在西崆峒絕頂,利用九年苦功凝鍊的超級神雷,妙用無窮。既名神音,當然就暗蘊以音制敵的妙用。
突然觸動靈機,身影一閃,就飛身至山崖上那塊突出的大石上,盤膝跌坐,將太清神光化爲一幢金霞,用起功來。
阮徵見狀也頗爲驚訝,知道此時不應另生枝節,轉頭對魔女道:“妹妹,我與你一道回神劍宮見令尊。這位小道友乃是芬陀大師禪門心法教外另傳之人,來歷頗爲奇特,你最好不要在令尊面前提及。”
銀女少女恍然大悟道:“原來就是與你師妹去西極教生事的那位,還真有幾分自知之明,這掃把星名頭,倒是一點不假。哥哥既有高明指教,那我放心不少,就一道回去吧。”
雲光一閃,就將兩人團團籠罩,騰空飛起。
某掃把星盤膝跌坐在半山懸崖的大石上,頗有幾分出塵氣息。
心中千頭萬緒,卻無處入手。《九天元經》上載有聲樂之篇,卻艱澀玄奧,難於理解。默思大半天,卻毫無頭緒。不禁暗中嘆息一口長氣,還是從入門開始。
天書副卷倒是淺顯易懂,就只有入門的五音十二律,上附有五個符籙,連心訣用法全數欠缺。至今都未能理解,那五個符籙除了能發出五音之外,好像什麼作用都沒。
現在略知音律與太清神光閃爍流動有所關聯,那自然從這裡入手。先調純體內真氣,匯合龍虎,這纔將緩緩用手指,在空中劃出開頭第一個符籙,然後一口真氣噴出。
只見符籙化爲一個拳頭大小的朱文金篆,隨着心意飛在體外的太清神光那層薄薄的霞彩上,只聽一片清越的仙音飄起,太清神光轟然渙散,無影無蹤。
蕭清一下作聲不得,不驚反喜。太清神光依在,只是隱去霞彩,並非真正消失,且與隨心隱去略有不同,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正欲深研,卻一下啞然失笑,知道他差點走上了魏楓孃的老路子,捨本逐末了。
修道修道,所有法力神通,都是隨着心法提升而提升,卻不是反過來。與其將時間花在音律符籙的妙用上,還不如打坐練氣,調息坎離,等日久功深,自然而成來的穩妥。
一下張開眼睛,卻見女鬼已恢復本來面目,全身猶如籠罩在一層雲煙玄霧中,若隱若現地立在身前,正擡眼望着前面水色渾濁的巨大飛瀑,沒有注意到自己醒轉。
原本沒留意女鬼容貌,此時細看,才見她年紀甚輕,好像十七八歲,長得美秀入骨,看上去溫婉動人,越發顯得嬌俏可愛。且最神奇的是,外形容顏,皆和見過一面的玄殊仙子有幾分神似。
果然是做鬼都改不了習性,徐完那變態的鬼王,十有八九就喜歡這種楚楚可人的小家碧玉,才屢教不改,百年養成百年跑。
見她站得遠遠的,不敢上前,知道多半畏懼太清神光。她們這類靈鬼,陰氣太甚,最怕佛道兩門的純陽真火和各種伏魔神光。可惜大小還丹全在鳥師兄肚子裡,多半被鳥師兄據爲己有,不會拿出來。也只有等返回倚天崖再請師父設法了。
當下收回護身神光,起身道:“喬道友既已辦妥,那我們先行上路吧。”
喬喬連忙躬身道:“小道友若是不急着上路,我在山崖後發現一處所在,頗有古怪,好像與小道友所去的不周山有所牽連。不如小道友隨我前去一看,就知道就裡了。”
蕭清纔想起蚩尤墓中三怪,好像到處都設有地道,遠通上古時的逐鹿之野和大雪山別府,這裡亦是大雪山分野之所,有地道相通也無足爲奇。
當下默運玄功,一片青霞就從身中涌起,剎那間化爲一根寸許長短,細如牛毛,奇亮無比的光針,將身形裹在其中,作勢欲飛。
此時全力運轉太乙潛光劍遁,見功力深淳,能煉劍化針,大小由心,心頭也是一喜。
喬喬在旁一見,妙目綠光越發明亮。
外人不知道他的底細,自家卻十分清楚。三年前初次相遇,僅是才入門,連動靜合一之理都是偶然悟出。結果幾年不見,平白增長了數百年功力,功力深淳老道,且非靠天地靈藥奇珍異寶之力助長而來,而是一步一個腳印循序漸進而來。
故此遁光明滅變幻間,纔會動靜如一,蘊而不吐,看似平常,其實上具無窮威力。心頭越發佩服嚮往,知道其師祖芬陀神尼有逆轉乾坤,化腐朽爲神奇之能,半點不假,能拜謁大師一面,就算魂飛魄散也是值得。
當下復化爲一股如煙似霧的黑光,當頭朝飛瀑中領路飛去。蕭清緊隨其後,見女鬼穿過瀑布後,就從山石縫隙中透了過去,最寬也只是大拇指粗細,最窄處就是一面整石,毫無縫隙。只能運轉劍光,穿出一個針眼般大小的甬道,跟着入內。
來回穿過幾處大的石壁,前面漸漸出現拇指粗的空洞,四通八達,也不知道通向何方。多地皆黑水燻人,瘴氣沖天,也無人工痕跡。
蕭清卻隱隱明白有些古怪,多半是做出樣子,給外間無意進入的仙人觀看。再入內二三十里,前面陡然一寬,現出一個山洞。上下鍾乳猶如利齒,彼此交錯。遠遠看上去,好像一個巨大的獠牙巨口。
喬喬黑煙一閃,化爲人形,指着前方一根石筍道:“小道友,你看!”
空中青針光霞一閃,化爲一幢青霞,籠着蕭清身影,朝前看去。見前面石筍從中劈成兩截,上有三個符籙,乃是玄門正宗所用鎮魔之符,且形狀樣式更是熟無再熟。不就是西極教幾塊大禹神碑上所刻符籙嗎,儘管略有不同,但卻能一眼確定是出自大禹之手。
這就奇怪了,大禹所有聖蹟,都是篆刻在石碑上,斷然不會隨意寫在石筍中,且如此隨意。
心頭一動,人化青虹,就朝那洞穴中飛去。不料遁光一起,上下猶如利齒的石筍,就如同活轉一般,緩緩朝他咬了下來,勢頭雖緩,但卻看得真切。
啊!
這不是洞穴,這應該是什麼山精海怪的屍骸,千百年來靈氣未失,變成了精怪!只是個頭那麼大,還真是罕見。
“師弟且慢,咦!”
胸口烏光一閃,一團黑影就電射而出,朝着那根斷去的石筍爪喙齊施,一陣亂抓。卻見玄光利爪過處,石筍巍然不動,不知道觸發了什麼妙用,只聽轟的一身,一蓬墨綠色的奇光就朝古神鳩當頭罩下。
蕭清早有準備,連忙身鉤合一,化爲一團青霞,擋在上方。
只聽一片珠落玉盤的脆響,蕭清見列缺寶鉤光華立有不支之勢,連忙就勢一卷,將古神鳩一道裹住,倒飛回來。
才退回三丈之外,墨綠光華就陡然隱去,又恢復了方纔初見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根斷裂的石筍已經生長還原,巨口也不見咬下。
古神鳩跳在蕭清肩膀上,倒沒有方纔神氣,歪着腦袋看了兩眼,開口道:“小小妖魔鬼怪,也敢在我面前弄鬼,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師弟,就交給你應付,先追上去再說,一起有我。”
聲音甚是洪亮,在空曠的洞穴中傳得老遠。雖是那麼說,卻輕輕啄了蕭清肩頭一下,歪頭盯朝石筍,用鳥爪指了一指,示意那裡纔是關鍵。
鳩師兄成精五千歲,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