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妹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可能捨你而去?小弟此劫,家師明夷子早示先機,只是小弟愚鈍,要強運蠻力,逆數而行。強往巫山白龍澗,想採摘兜率仙芝,不料中了看守仙芝的妖物小南極藍蜃邪毒。反累靈妹失去元陰,難於回山覆命。小弟才帶你到此山暫避,若是遇到我兩位拜在崑崙門下的侄兒,更不怕你的幾位師兄弟。”
歐陽鴻拉着紅衣少女上前兩步,指着綠油油的石碑道:“此碑就是家侄與幾位同門師兄所立,崑崙仙山賢妹不便前往,但此處卻是崑崙弟子常遊之所。聽聞此山還有前輩仙人守護,隱現無常,尋常邪派妖人都不敢至此,靈妹就放心好了。”
蕭清心頭一陣恍惚,想不到他也居然變成了前輩仙人。
恩師剷除不周山蚩尤墓中三怪,崑崙門下應該清楚此事,故此才常過來遊玩。只是自己受師命隱秘行事,寧靜道心,才天天和大家捉迷藏。
不過恩師楊瑾法力日高,更有軒轅二寶在手,崑崙幾位長老一起上都打不過師父。看自家一門情況,師祖就不怎麼搭理崑崙長老,師父前世多半和崑崙有恩怨,彼此才參商不見面,甚少往來,弄得自己也不認識幾個崑崙門下。
見臥雲村第一美男子走了過來,正要和臥雲村第一奇葩大眼瞪小眼,豈不尷尬?
正欲暗運玄功,縮小身形,全數隱在石碑中。
就見天空突然傳來兩聲鳥鳴,才一入耳,空中就現出兩隻大黑雕,背上坐着兩人,還不等落地,就見兩道綠煙從雕口噴出,朝石碑當頭罩下。
歐陽鴻揚手飛出劍光,朝前一擋,就見劍光陡然一黯,不敢怠慢,立刻將恩師明夷子所傳的護身玉璧化爲一幢白光,將青衣素女左靈一起籠罩在內。
“叛徒左靈!你背師外逃,其罪當誅。我們兄弟二人念彼此同門一場,令兄左心又是我們兄弟二人的救命恩人。故法外施恩,賜你兵解,只帶你元神回去,不用遭受那萬蟲噬體之苦!”
黑雕飛落兩個猶如竹竿的少年,卻偏生是道童打扮,身穿黃袍,肩頭各插刀劍,腰間還有兩個大革囊,越發邪氣隱隱。
“鴻哥,你快走!你師父的保命靈符此時不用,更待何時?”那位豔麗少女雙手一推,就從白色寶光中閃了出來,急聲道。
一竹竿少年手舉一面令牌,就朝左靈當頭一晃,一片紫瑩瑩的雲光就朝她當頭罩下。
左靈妙目一閉,也不反抗,就欲等死,只要只有身死,鴻哥纔會遁走。
不料就在紫瑩瑩的雲光正藥上身時,突然只見面前閃過一片碧霞,還不等看清楚,一幢猶如金鐘的奇亮霞光立刻罩了下來,將兩人籠罩在內。
左靈和歐陽鴻擡頭一看,不禁傻了眼,在兩人身後的石碑上,正冉冉飛起一位身高丈二的天神。一身樣式奇古的鎧甲,綠光若電,晶虹四射,將人映成了一個綠油油的光人,根本看不清面目。那片碧霞,正朝那神將頭頂飛去,一閃而隱。
手中更持着一柄碧光四射,樣式古拙的大劍,正沉聲喝道:“何方妖人,爾敢侵犯不周山天柱神峰?當我巡山使者是死了嗎?還不受死!九宮神劍,蕩妖伏魔!”
說話聲中,手中碧光四色大劍朝下一頓。
就見碧光閃動,圍繞空中的兩人兩雕,出現九把同樣碧光四射,冷光森寒的大劍。還不等看清楚,就見碧綠光華大盛,猶如箭雨般,飛出無數把尺許長的飛劍,朝妖人正中圍了上來。
飛劍方一出手,劍尖更是生出無盡銀芒,齊輝幻彩,將天空映得綠油油的一片。
兩個道童和座下妖鳥見敵人如此厲害,各自發出丹氣妖煙,聯合成一體,團團將身體護住。
不料四周飛出的千百道碧光劍雨,彼此在空中一轉一旋,就化爲上下兩層,彼此鋒刃相對,上下交刺,化爲兩圈畝許方圓的巨大光輪漩渦,犬牙交錯,相互一卷一合,就將兩個妖童連帶兩隻黑雕絞成肉醬。再吃綠瑩瑩的光華一合一照,就化爲烏有。
“哼!不堪一擊!”
那碧光閃爍的綠甲神將冷哼一聲,將手中大劍一擡,就化爲一道碧綠光虹,徑直朝九天飛去。空中的無數碧光飛劍,也猶如萬流歸宗般地在空中交織成一個絢爛的光輪,繞在神將身畔,一閃而隱。
歐陽鴻和左靈這對生死鴛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什麼時候不周山遺蹟有什麼巡山神將?但看那神將所用的寶光,正而不邪,又根本看不出家數。
說是九天神明下凡,卻又有些不倫不類,但要是說其他異人真仙化身至此,又從來沒有聽說過。尤其全身寶光都是綠色,更是第一次見到。
哼,歐陽鴻你這重色輕友的傢伙,連本不二仙童在你面前,你都視而不見,我也懶得跟你計較!就不打擾你們,眼不見心不煩,還是下去看我的寶貝去!
蕭清收轉隱形飛回手中的先天太白玄金真氣,心頭也有幾分欣喜。
這大半年苦修,連太白玄金真氣都能隨心化爲先天庚金劍煞,分化由心,顏色也隨着自己心意而定。那綠色神將幻影,更模仿了廣成金船的九宮神將一把,毫無破綻。
早知道你歐陽鴻如此重色輕友,連拜謝都不表示一下,就應該假冒石碑成精,趁機將那綠油油的石碑給丟在一邊。
失算!
蕭清趁着面前私奔男女發呆間,施展遁法,返回下面的奇峰靈脈,收取九天墨雲仙茶掉落的仙葉。這幾天仙茶已經採收了三四十片,比起前幾個月加起來還多,不用問是另外一隻墨猴就要瓜熟蒂落了。
這些時日已知道墨雲仙茶靈效最佳是採集的那半個時辰,等葉背金絲一卷縮,就只剩七八成妙用,但也是塵世上最爲難見的靈藥奇珍,不在藍田玉實之下。
現在至少已經採集了五六十片,留下幾片自用外,剩下的還是全數上繳師祖,請她老人家來做主分配。免得在自己手中又給糟蹋,或者被幾個爲老不尊的老頑童給敲詐走了。
身形一晃,就遁回地下。
石碑前的歐陽鴻方一擡頭,就見天空一道青虹和一道白光從山頂斜飛而過。剛看出有幾分面熟,就見青光倒折回來,瀉落石下,現出一位珠圓玉潤的少婦和一白衣少女。
歐陽鴻大喜過望,連忙迎上去道:“姐,你怎麼會來這裡?我不是聽聞你和凌道友在小南極嗎?”
見少婦正是長姐歐陽霜,少女是峨眉女弟子凌雲鳳,也是雪山派四大弟子之一、至交好友俞允中的未婚妻,在青螺谷見過幾次。
歐陽霜聽兄弟一問,嘆氣道:“我是過來見珍兒的,有幾句要緊的話要叮囑他們兩個。咦,這位道友是……”
“姐,她叫左靈,我才與她訂下三世鴛盟。方纔要不是有一位天神降臨,出手相救,我和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姐,你見多識廣,可曾聽聞有什麼九天神將巡視不周山的傳言?我和靈妹到現在都覺得方纔事情太過蹊蹺了,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和我開玩笑。”
歐陽鴻見大姐皺起眉頭,就知道應該沒有這種事情,越發覺得奇怪,就將方纔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歐陽霜皺起眉頭,苦笑道:“九宮神劍本乃昔年軒轅黃帝大戰蚩尤所用之物,知道此事的人極少。此套神劍已經歸青螺谷凌真人所有,尚未分賜門下弟子,出手就是金霞萬丈,迥非你們見到的碧光沖天的樣子。”
說話間,凌雲鳳目光一轉,剛好看到石碑上的落款。陡然笑了起來,對歐陽霜道:“歐陽師姐,你看上面是不是兩位公子的名字?如果是的話,我倒猜測幾分了。”
歐陽鴻連忙道:“這石碑就是我兩個侄兒和他們兩位同門師兄弟一起所立,已經在這裡好幾個月了。我知道這裡是崑崙弟子常遊之處,才趕過來躲避妖人。不料就遇到了這件怪事。”
凌雲鳳笑不可抑地道:“這石碑放錯了位置,惹得有個小淘氣生氣了,才故意捉弄你這個當舅舅的。你兩個侄兒千不該萬不該將這石碑放在這石龜上,這裡可是某個小淘氣天天鎮守不周山的修煉之所。放上這一塊石碑,他沒有打坐的地方,不一肚子的怨氣纔怪。”
歐陽霜也是冰雪聰明,一下明白過來,驚聲道:“你說我那清侄?”
凌雲鳳點頭道:“不周山的妖鬼可是川邊楊師叔和葉師叔聯合出手,將他們一網打盡。我聽幾位師姐說,小淘氣在中間出力甚多。蚩尤墓中三怪伏誅後,小淘氣就在這裡守護靈山,以防其他妖鬼過來盤踞。長時間在一塊遺址凝聚還原的石龜上打坐修煉,多半就是這裡。”
說時,四處看了幾眼,笑着道:“餘師姐說他最見不得烏龜,纔會弄一個石龜坐着玩。現在上面多了一塊石碑,又是你家公子所留,他當然不好意思說什麼,多半是換了地方。這時候遇到故人,不裝神弄鬼淘氣一番,纔是怪事一件。”
說完,左肩一搖,飛出一道白光,朝四周一掃。只見圈光如虹,一瞬間就延展到數百丈方圓,將整個山嶺籠罩,白光一閃,照得天地通明。不料光霞如電,卻不見半個人影現出。
凌雲鳳見逼不出人來,心頭也微微一羞,正欲取用至寶宙光盤,來搜尋西方先天太白玄金真氣。
正欲收轉劍光,就聽一聲鳩鳴,響徹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