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暗中偷瞥了一下,只看見花子師伯和師父是認得的,其他仙人都是兩眼一抹黑,全部未見過。
見東邊首位是一仙風道骨的星冠白衣羽士,次座是位少年全真,儀態肅穆,花子師伯在第三位,第四位纔是那說話的少年僧人。
知道天下仙人中,能名列花子師伯之前的,除了東海三仙再無他人。首席中年羽士應是玄真子,下面那位纔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第四位少年僧人,自然是才改名寒月的謝山。
心頭微微一奇,兩位矮師伯和認識的半邊師太皆不見蹤影,這又和自己所知不符。
才從大殿退出,就聽身邊絳雪小聲對林素娥道:“素娥姐,爲什麼我沒看到師父和蕭師伯呢?”
林素娥還未開口,引路的凌霜就解釋道:“休寧島三山九嶺七十七峰,八泉十六湖三十一洞,外加十餘個小島、上百處島礁,皆有仙人在內修行。此次羣仙盛宴,歷時三百六十日,現方過一半,衆位仙賓齊聚,並非一處宴請。”
將三個主峰一指,笑着道:“光主殿就分三處,其他更各按個人交情在各地宴請也有。此處曦寧宮乃是最盛一處,男賓居多。西側棲霞宮,纔是女客爲主。兩位道友欲尋師長,多半要到那邊,不如我讓青兒碧兒送你們過去。”
林素娥瞟了絳雪一眼,笑着道:“我們只是詢問一下,並非定要往見不可。若是師長有事,自會飛劍傳書,讓我們過去。多謝仙子好意。我們幾人一道同來,當然是行止與共,暫不分開。”
蕭清白了多事的梅花仙子一眼,正欲開口。見側面行來兩位羽衣霓裳的仙女,氣度甚是高華,對帶路的凌霜道:“十七妹,玄羽師弟正讓你趕過去聽濤閣。這幾位道友,就由我們二人相送就是。”
兩位仙女說完,就當頭領路,走得甚急。從殿宇迴廊中繞行片刻,就到一雙峰相對,中有三座白玉虹橋相銜。橋下山嵐密佈,不時有一隻只銀翼金翎的燕子飛起,方一飛出橋面,就凌空一折,朝西側的一座奇峰飛去。
峰邊山石多孔竅,玲瓏剔透,山風微起,就發出一片叮咚妙響,越發清越無邊。
二女方到橋邊,就見一彎銀虹從天而降,現出一位青衣道裝少女,長聲道:“九妹、十三妹,恩師相喚,速去往見!”
玉面微側,又對下方五人道:“幾位道友就請在此稍後片刻,島外有人破禁入內,島內禁制皆被引發。略一走錯,就陷身其中,你們雖身有至寶,也僅能防身,難於發揮諸般妙用。”
說完,銀虹捲起兩女,就沖天而起,一晃無蹤。
蕭清幾人朝島外望去,見西側數十里外,有一團黑氣和三道朱虹鬥在一起,隔得老遠,精光異彩都明豔萬分,功力一點不在才改名的龍淵之下。
原來是葉師伯在大顯神通,和敵人相鬥。金鐘島主只發出了冰魄神光,分明是打着玩,沒有施展出《滅魔寶籙》上的降魔神通。
正思間,絳雪一拉林素娥道:“我們去橋上看,不被花林遮擋。”
說完,就朝虹橋上走去,不料足尖才一踏上白玉虹橋,就見四周山嵐猶如狂風暴雨般地冒了起來,四周景色也是陡然一變。幾人立身一座七彩虹橋上,上不沾天,下不沾地,靜悄悄的一片,四下空空蕩蕩,什麼都看不見了。
絳雪俏臉一下漲得通紅,小聲道:“素娥姐,我……”
還沒說完,蕭清就白了她一眼,搖頭道:“你這笨丫頭,是人家存心爲難我,不關你的事情。我招惹了小寒山二女,就等於將天下年輕一輩的女仙都得罪光了。你們幾位,都是替我受累。你這丫頭,簡直比這頭大笨龍還笨!”
絳雪目光一轉,看了他幾眼,詫聲道:“你們不是師門淵源深厚嗎?你怎麼會招惹到人家謝家兩姐妹?你又禍害了她們兩個什麼?”
蕭清癟癟嘴道:“我替她們先送了一個徒弟過去,她們恩將仇報,故意幫峨眉的幾個不講理的姑奶奶收拾我。”
說話間,涌着大笨龍的太清神光從四面八方拓展開來,眨眼就將幾人籠罩在內。
朝四周略一掃視,就啞然失笑道:“你們切不可用五金之質的法寶,引發此地的太陰元磁真氣,自然無事。”
林素娥功力最高,此事已經暗中看出幾分端詳,接口道:“小道友說得一點不錯,此處禁制應爲天樞地軸之用,半是天然,半是禁制。虹橋臥波,暗蘊七夕七巧之變,兩側藏牛郎、織女二星的天星罡煞之氣,下伏太陰元磁,最忌干戈。”
素來穩重的姚鼎灑然一笑,“我們再怎麼說,也是客人,就算島上幾位女道友故意爲難,也是想讓我們丟人現眼罷了。我們只要不觸發禁制,等候片刻,就有人過來開禁放入。”
蕭清掃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林素娥笑着道:“即是三光妙用,當然有斗轉星移、滄海桑田之變化。我們在禁中呆上十年八年,在外面也是彈指之間的事情。可惜小道友只攜有九疑鼎,昊天鏡不在手中,不然出困甚是容易。”
聽到林素娥一說,蕭清心頭陡然一動。知道梅花仙子可是岷山步虛仙子蕭十九妹的嫡傳大弟子,衡山金姥姥羅紫煙的師侄,功力甚是深厚。
就算不如嶽雯師兄,但也差距不大,同樣是如假包換的玄門正宗。他雖無昊天鏡,但寶鏡妙用早已悟徹,何不用寶鏡之理脫困而出。
當下想了一想,對林素娥道:“蕭師伯號爲步虛,最擅長三光七星等天樞之學,林師姐既看出玄虛,何不帶我們出去?”
梅花仙子輕嘆一氣道:“就算我能從這座七巧虹橋上走出,但也無法破解橋下暗藏的太陰元磁真氣。我等飛劍法寶多爲五金之質,小道友又帶有最爲笨重的九疑鼎,只要引發下面的元磁真氣,小道友就進退不得,最是遭罪。還不如在此等候,以靜制動纔是上策。”
蕭清笑着道:“元磁真氣我倒不怕,我身上還有天殘地缺兩老所借的極光元磁合練之寶,在小南極的磁圈最旺盛的時候,都憑着強行穿過。這裡元磁真氣再厲害,也不如小南極。林師姐盡力施爲就是。”
說完,雙肩微搖,一圈佛光籠罩在幾人頭頂,猶如一輪朝陽,與腳下的七彩長虹相應生輝。
不料佛光方一飛起,七彩虹橋立刻光色變幻,波地一聲輕震,就破碎爲片片絲縷,無影無蹤。
蕭清眼尖,一下看出彩光變幻的次序,正是他方纔在外面展現的七星妙用,連忙大聲道:“林師姐,這是日月七星之用,並非七巧雙星陣勢。”
心頭更是苦笑連連,知道這並非是故意整治那麼簡單,多半是幾個丫頭奉師長之名,暗中給他一個下馬威。誰讓他在外面用盈虛世界玩日月七星變化?
手掌一指,迦葉金光鏡從腳下化爲一圈金霞,將五人一龍託在空中。寶鏡也不發出片縷金霞,暫時權當法華金輪使用。
腦袋一轉,對絳雪道:“你方纔踏上的虹橋是哪一座,左邊還是右邊?咦,不對,那幾個丫頭既是存心的,當然會將次序顛倒,存心引誘我們上當!”
兩句話功夫,頭頂一輪殘月緩緩升在頭頂,腳下無盡的虛空中,好像有一點紅光,若沉若浮地在天邊躍動,露出小半邊面孔。
蕭清反鬆了一口大氣,將手一指,腳下一輪晶鏡,陡然縮小成三尺方圓,猶如星丸電射般地朝左前方投去。才飛出八九丈,突又一折,朝右上方飛去。只見寶光如電,來回轉折,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往復盤旋在空空蕩蕩的虛空中。
絳雪纔看了一半,就覺得頭昏眼花,見他飛行的線路更是錯綜複雜,來回交錯,好幾次都猶如無頭蒼蠅般亂飛亂撞,哪裡還有一絲半點章法。忍不住道:“蕭師弟,不如讓素娥姐來主持飛行,總比你亂飛一氣的好。”
身邊的金秀成也開口附和道:“林師姐,你看蕭道友舉止失常,是不是中了心靈禁制,難於自拔!”
話方說完,毫光一閃,就見三人落在三座虹橋的對岸,前方的一團黑氣和三道朱虹依然在彼此僵持,好像他們在陣中飛行了小半個時辰,僅僅只是外面的彈指剎那間。
蕭清拍拍胸口,收回兩件法寶,心有餘悸地道:“好厲害的三光日月禁制,幸好前些時日在九疑鼎中關了幾十天,略識天星纏度,才趁着禁制沒有發動,搶先一步脫困而出。不然要是下面的太陰元磁真氣被引發,縱使有寒霞珠抵禦,飛遁略慢,就出不來了。”
還不等說完,一道金虹,猶如長虹經天,飛瀉當地,現出凌渾身形,大笑道:“你這淘氣包,這次做得乾淨利索,讓我老人家大大贏了一個東道。三月後去青螺谷,我老人家繼續將九宮神劍借你,帶回不周山繼續和那幾個妖孽鬥死鬥活,老尼姑也不好意思說嘴!”
我就知道這裡面有名堂!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是花子師伯是主謀,還以爲是小寒山兩個是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