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猴縮成兩團,猶如太極般地彼此擁抱在一起,金兒更用長尾卻卷鼎蓋,準備蓋上。墨兒淘氣,也用尾巴去搶,爭執中,就將鼎蓋給扯了翻過來,倒蓋在上面。幾點微塵般的星光從鼎蓋上升起,恰好映出四象之相。
蕭清才一入眼,就見北方玄武之貌剛好和頭頂完全一樣。心頭大喜過望,知道陣法的中樞所在,就在九疑鼎內
兩個小師侄真是運氣逆天,等破陣之後,將休寧島所有好吃的,都一股腦收在九疑鼎內,帶回家去給你們慢慢享用。你們這兩個小笨蛋,還以爲兩根太陽神針太陰神芒,只值二十個朱果?師叔給你們弄兩百個!
蕭清大喜過望,才悟出他身處玄武之位,本身就暗寓以靜制動,總覽全局。不然青龍、朱雀、白虎三物,跑得都比烏龜快,自然是它們先動,自己配合纔是王道。
心頭一下明白過來,知道朱雀宮上,定然是持昊天鏡的謝琳,居起手之勢,星火燎原;其次是持有靈翠峰的李洪,掌青龍,生機蓬勃,氤氳化育;第三才是身懷七寶金幢的謝瓔,主白虎蕭殺之勢,步步緊逼,殺氣沖天;最後纔是自己守玄武,以不變應萬變,死中求活。
上應四象,下合春秋。這盤棋還真不好下啊!要不是有開闢二寶的生克妙用,他這個道力最爲低微的後學晚輩,在這裡就兩眼一抹黑。
咦,法寶不是全數被禁住了嗎?爲什麼昊天鏡所攝天空的景象,依然會現在九疑鼎內?蕭清心頭一動,纔想起金兒墨兒是化爲流光鑽在九疑鼎內。顯然它們兩個天地靈物絲毫不受此地禁制影響。
一時間,隱隱有所領悟,當下盤膝跌坐,舍佛門心法不用,改用玄門最爲上乘的太清心法。見真氣流轉九個大周天,捧在小腹雙手中的九疑鼎就奇光一閃,從倒扣的鼎蓋背面升起兩顆小星,雖只有微塵大小,卻讓他心頭一喜。
知道此處大周天陣法的驪珠已得,再無難處。只是心靈受禁,多半此地陣法還有迷惑心志的妙用,前面三人倒不打緊,他最後一個收尾的只要略一迷糊,就前功盡棄,只有重頭再來。若是三五次無法破禁,恐怕就再無機會。
靈機一動,將推演大周天變化的五色神砂收於法寶囊中,按照昔年在廣成金船中分身兩處,分頭照顧的法子,將整個心神凝於身前的迦葉金光鏡上,抱元守一。雖不能進入無我無相的坐忘至境,但也能靠下乘功法收攝心神,不起二念。
轉眼就見第三顆銀光四色的微塵,從九疑鼎上升起。蕭清知道是謝瓔已引發天星變化,朝九疑鼎背蓋現出的二十八宿天星方位略一查看,就找出相應的纏度星辰。
將身前的金光鏡一翻,飛出一片暗黃色的鏡光,朝天空的室宿東壁第二顆星辰照去。
黃光一閃,就見烏光一閃,座下玄龜石座從口中噴出一道經天長虹,烏光如電,精芒四射,高高拋在半空,方飛至少最高處,就見三道色澤不一的長虹一起飛來。
眨眼間就匯聚在一起,彼此交織,只見驪龍飛旋,青虹耀目、銀蛟騰空、朱橋麗天,映得天地齊齊幻出異彩,綺麗無濤。
還不等四人看清楚,就聽轟的一聲輕雷震過,虹橋猶如神龍擺尾般的倒射而下,收於身下石臺。
蕭清只見面前烏光大盛,龜甲閃閃,烏雲繚繞,腳下的玄武就如同活過來了一般,四足涌起雲光,朝前方飛出千百丈,才戛然而止。
噹的一聲輕鳴,一面猶如蒼穹的天幕,當頭罩下,眼前一黑,面前現出無量星光,上下四周都是。形狀顏色也和平日所見不同,七刺八角,或方或尖,奇形怪狀,不一而足。上泛各色奇光,色澤鮮明,異彩彌天,星光閃爍,高低錯落。
蕭清見自身猶如進入了滿天星斗之中,身上臉上,更被照得五光十色,連眼睛都睜不開。還不等有所動作,就見身下升起一團金霞,虹飛電轉。看似冉冉飛起,其實比電還急,搶先一步飛出一片金霞,將全身上下護住。
而那玄武之相,一下失去蹤跡。
一下做聲不得,卻隱隱知道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真正與師門至寶法華金輪與心相合。這件佛門至寶才盡顯威力,自然發揮防身護體的通靈妙用,和李洪的金蓮寶座、金蟬石生的玉虎金牌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明白此時從上一個關卡破陣而出,進入最後一道埋伏。四人法力自然恢復。
還不等想完,心靈陡然涌起警兆,想都不想,馬上運轉大金剛禪功,抵禦外間的無量星光生出的無邊吸力,只覺從四面八方涌來泰山壓頂的力量,浩然莫沛地壓了下來。
還不等垂下雙簾,就聽謝瓔傳聲道:“二妹、洪弟、蕭師弟,速發三寶,強行衝到中央,否則諸天星辰合運,萬難抵禦!”
蕭清只好一改前念,手中靈訣一揚,正欲朝身前的九疑鼎飛起。
只見鼎蓋內飛出無量星光,兩個墨綠色的小腦袋一左一右探了出來。見金兒墨兒腳下涌起一片墨雲,緩緩將鼎蓋擡起,寶鼎中無數比微塵還細的星辰閃爍不定,流轉不休。
一下看出是此地蒼穹天幕中的諸天星辰縮影。方纔驪珠已得,一下恍然大悟,手掌一揚,將混沌元胎升起。
連忙傳聲道:“大家且慢,我們還在方纔的陣法中,這裡只是內陣的宙極縮影元胎妙用,和外面息息相關。我九疑鼎中現出昊天鏡所攝星辰。大姊速走乾宮、過畢宿、穿奎宿,出昴珠,二姊出坎宮,走軫宿、過柳宿,至張喙,李師弟過離宮,繞房宿、破箕宿,訪心商。”
說話間,更是一指腳下的法華金輪,出坤宮,遊北斗,伏危宿,至虛丘。才離開數十丈,就見法華金輪光華縮小得只有三尺高下,外面的星光好像有無窮吸力,裹得金輪進退不得。
心頭靈機一動,知道北方玄武七宿的玄武雖隱,但他寶鼎中依然有一隻玄武,連忙一巴掌將金兒墨兒頂在頭頂,鬼頭鬼腦當盾牌用的鼎蓋搶過,一下按在寶鼎上。
手中靈訣一揚,鼎中就飛起和方纔同樣大小的奇龜,烏光四射,馱着法華金輪寶光緩緩朝空中游去。
只見一道烏金光華擁着一輪金霞,遊行在滿天星斗奇輝中,射出無邊玄霧,電璇星飛,金霞閃閃,墨光隱隱,化爲一個丈許方圓的巨大光幕,籠罩在身外。穿行在一顆顆明滅變幻的星光中,所過之處,激盪起滿天花雨,千重星屑,四處飛濺。
空中更是響起無窮天籟,猶如八音齊鳴,動聽無比,不過略一聆聽,好像無比妙音中隱隱帶着一種難以言表的洪烈細響,欲用心聽去,卻又無蹤。
金兒墨兒見狀,立刻安定下來,飛縱在九疑鼎的鼎耳上,安靜地看着空中的無量星斗,不時叫上幾聲,甚是舒適。
才飛出不遠,就見左右上下現出三幢寶光,轉眼就匯合在一起。之間寶光大盛,七寶金幢立化爲一幢丈六高下的七層寶塔,屹立在萬道星光中,緩緩朝外掃去。
蕭清見謝琳收持昊天鏡,正發出萬道金霞,將四周的滿天星光盪開,也不停下,大聲道:“二姊,快你我合力,將開闢二寶合爲一體,破除此處暗藏的先天混沌一氣,就不需要硬破四象法物所化的諸天星辰!”
謝琳見他遊行自在的模樣,忍不住銀牙微咬,嗔罵道:“這死小鬼到這個時候都要作怪,還要跟烏龜鬥勁。”
蕭清無暇解釋四象妙用,一展靈訣,驅使腳下的玄武元靈之相,由大變小,化爲一道烏光,投入到寶鏡中。
兩隻墨猴各自發出一聲尖叫,電一般地竄到二女的雲鬢上,一個抱一頭,齊齊對寶鏡中做出一個鬼臉!
剩下三人見那隻烏龜連帶託着的九疑鼎方一進入昊天鏡,奇光亂閃,就自無蹤。鏡中立刻多了億萬點銀星,似緩似急地涌了過來,眨眼間就化爲一張大口。內中光華隱隱,好像有天地萬物,外則日月朗照,星辰流轉。
謝琳一下悟出妙用,手中靈訣一揚,一口真氣噴在寶鏡上,只見青煙紫霧從鏡面騰起,轉眼瀰漫開來,將寶鏡遮擋得嚴嚴實實。
李洪在皺着眉頭道:“寶鏡只有一面,如何能四處兼顧?”
謝琳嫣然一笑道:“虧你還有天蒙禪師所贈的大金剛願力,又會玄門十二都天寶篆,難道還不明白混元一氣、兩儀化生之妙?地載萬物、天垂法象。我就有法子用一面寶鏡,同時照耀四面八方,你這小和尚看仔細了!”
反手朝昊天鏡一拂,就見鏡面上現出一個太極圖,四邊呈出朱雀、青龍、白虎、玄武之相。
初現時彷彿只是刻印在寶鏡上,一眨眼就猶如活了過來。當中現出一個四尺九寸方圓的青白二色氣團,二色光雲彼此追逐不惜,漸漸朝四周涌了出去。
外面凌空飛舞的四隻神獸,此時更是暴漲億萬丈,肢體鱗甲,更化爲滿天星辰,緩緩遊行在外面的無量星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