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哩,她讓我們那啥,寅時哩時候,過東北方向去請天女”
寅時就是凌晨三點到五點那個時間段。
把羅盤撤下來,老頭兒把那塊沉香木取出,用紅布包了,供在了桌子上,然後命我去睡覺。
睡到兩點多鐘,老頭兒把我喊了起來,命我換一套新衣服,刷牙洗漱洗臉淨手。
我只拿那塊紅布包裹的沉香木,兩手恭恭敬敬的平託着。老頭兒拿供品,以及那兩隻紙人。
出了這破院子,我們往東北方向走去。三點鐘時,我們已經來到了市區。
這晚沒有風,但空氣很冷,兩個人呼着熱氣。我手跟耳朵都已經凍木了,鼻子裡像是有針在扎一樣。
“還要走多久大爺”我問。
老頭兒讓我看了看錶,閉上眼睛掐指算了算說,再走走。
又走一段,老頭兒把我叫住,說:“差不多哩,看看有沒有跟九天有關哩事物。”
我往四處看,只見路對面一座高樓。一樓幾家商鋪,其中一家商鋪的牌子,在路燈的照射下,隱隱可見九天兩個字。
“大爺,看”注: П 即可觀看
老頭兒擡眼一看說:“就是那裡嘞”
兩人來到那樓底下,我擡頭看向這店鋪的招牌,這是一家以甲魚爲主打菜的餐廳,九天攬月,五洋捉鱉
這條路這個時間點很冷清,既沒有行人,也不見車輛。這座樓往東,有一道矮牆。來到那牆根的暗影處,老頭兒擺供品祭九天玄女,然後把那兩個紙人給點了。
紙人燒盡,我們回到樓底下,老頭兒化了一道九天神符,命我解去包裹沉香木的紅布。
“等哩,到時候,玄女娘娘應該就會把天女派下來哩。不管看見啥,你小子別咋呼。”
“哦。”我說。
開始時,我心裡很忐忑,很激動,可是,等了足有十多分鐘,什麼動靜也沒有。我開始不耐煩起來,無意間一擡頭,我忽然看到這座樓高層的陽臺上,站着一個身穿白衣服的女人。
我早把老頭兒的囑咐拋到九霄雲外了,“大爺快看,天女”
老頭兒擡頭一看,叫道:“天你個頭哩,快閃開”
老頭兒拉着我胳膊,往東急跑,就聽身後嗵一聲巨響。我扭頭一看,嚇得叫了出來,剛纔我看到的那白衣女人,側臉衝着我們,一動不動趴在地上
“去看看”高老頭兒說。
兩人走到跟前,只見這女人已經死了,血洇洇的從嘴裡面流出來
忽然間,我看到有一團模模糊糊的東西,從這女人的頭頂鑽出來,嗖一下進了我手上的沉香木裡。我嚇得差點沒把那沉香木給扔出去。
藉着路燈的光一看,這沉香木變的透明瞭似的,可以看到裡面有個小小的,身穿白衣服的人的影像,依稀便是死的這女人
高老頭兒也有點兒懵了,我們本來是過來等天女的,卻等到了一個跳樓自殺的女人,結果,這女人的魂魄,跑進了我手中所拿的沉香木裡。
我跟高老頭兒兩個呆呆的站着,看着趴在地上,已經死去的這女人。樓上的住戶聽到動靜,紛紛亮起了燈。不一會兒,有人下來了,報了警。
因爲我跟高老頭兒是最先目擊那女人跳樓的人,警方把我們帶過去,詢問詳細過程。最近以來,這是第三次跟警察打交道了。
問話的民警很奇怪,爲什麼我們兩個好像知道要有人死一樣,跑去那樓那裡擺供品,燒紙人。我們要怎麼說說去那裡等天女我至今仍忘不了當初聶晨家縣城那些警察,看我們那種眼神
雖然回答不出所以然來,但那女人是跳樓自殺的,跟我們沒關係。
從轄區派出所出來,天已經矇矇亮了。
在一家早點攤位吃早餐時,我說:“大爺,這叫什麼事兒啊我們是去接天女的,結果呢接到個女鬼,那這印豈不就叫那天女鬼印了我們是不是被九天玄女給忽悠了”
“瞎說啥哩”老頭兒用菸袋敲了我一下,“玄女娘娘讓咱過去,肯定有她哩道理,那啥”
老頭兒把那印取出來,“這印你拿着。”
我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要了”
“怎麼嘞”老頭兒問。
“瘮的慌。”
“他奶奶哩,這印是你向玄女娘娘求哩,不管她賜你哩是神印還是鬼印,你都得要,拿着”
我無奈,只得接了過來。現在看,已經看不到這沉香木裡面的女人影像了。這塊木頭又恢復了本來的樣子,只不過,原本那種濃郁的香氣,眼下變的很淡了。
一想到這裡面有個女鬼,我心就顫。呲牙咧嘴,戰戰兢兢的把這印放進了口袋裡,感覺那印貼着我腿,一陣一陣往毛孔裡透涼氣。
老頭兒囑咐我要好好保管,這塊沉香木是高家祖傳的東西,就算不是祖傳的東西,這印是九天玄女賜的,如果弄丟了,玄女降罪,我肯定會有麻煩。我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那啥,你今天去學堂裡不”
“去,今天開學。”
“那你就去哩,我去打聽打聽,看死的這女哩啥來路”
剛一進校門,我就看到了豬哥,他的腦袋梳的最亮,紮在人堆裡特別顯眼。
我喊了他一聲,他才注意到我。從人羣裡出來,我問他關於那朱常發家的事。他說自從我給他家除邪以後,他家就順多了。
豬哥像做賊一樣,往周遭看了一圈,小聲說:“那晚你跟聶晨大美女在發叔家,有沒有那啥”
“什麼那啥”
豬哥嘿嘿一聲賤笑,“你說呢”
我腳一擡,豬哥蹭一下蹦到了一旁。
過幾個月就高考了,我們這學校雖然不是重點中學,但也要求每個人都要上晚自習,雙休日也改成了只週日下午休息。
下了晚自習回到住處,高老頭兒說他打聽到了那女的來歷。是一個外地來我市讀書的大學生,目前正在實習階段。據說是,她實習的過程中,認識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企業高管,那人對她展開了強烈的情感攻勢。
初入社會,涉世不深的女孩兒,哪經得住這個。很快就被攻陷了,把貞潔給了那人。那女孩兒所跳的那座樓的高層是高檔公寓,那高管租下了其中一個套房,做爲兩人的愛巢。同居之後,那女孩兒才知道那高管不僅有家室,還有孩子。
那高管讓那女孩兒給他做小三,承諾說不僅給她錢用,還把那套房子買下來給她。女孩兒堅決不同意,把那高管從公寓裡趕了出去。就在當天晚上,感覺情感受騙的女孩兒想不開,跳樓自殺了
雖然我們見過那女孩兒的屍體,但她摔的滿臉是血,我們沒看清她的長相。女孩兒死後,今天物業的人清理那房子,把她的一些照片丟進了樓下的垃圾桶,被高老頭兒撿了回來。
照片裡這女孩兒,長的很漂亮,雖然論五官不如聶晨,但比聶晨年齡要大一些,看着成熟,身材玲瓏浮凸,像是模特一樣。聽說她的遭遇以後,我心裡充滿同情,不再對那塊沉香木感覺害怕了
高老頭兒說,這女孩兒可能跟我有塵緣,但還沒和我相遇,她便死了,塵緣未了。玄女把我們指引過去,是爲了讓她和我續緣的。看樣子,我根本就沒有得到那天女印的命。不過,有這女孩兒的魂靈附在沉香木裡,到時候也可以給我護身,助我除邪
這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了那女孩兒,在夢裡,她嘴巴一動一動,對我說着什麼,但我所一句也聽不清楚。
第二天是個月圓夜,月光清冷清冷的照下來,灑滿整個寰宇。踏着月光回到住處,剛一進屋,我就看到桌子上擺着幾大碗水。
“這是幹什麼”我問。
“給你喝哩。”高老頭兒說。
“我不渴。”
“不渴也得喝”
在老頭兒的脅迫下,我把那幾碗水喝完了,肚子鼓的像個球,一拍嘣嘣響。我努力控制住順着食道往上漾的水流,打了個嗝問,幹嘛給我喝水
“等下你就知道嘞,先坐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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