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三堂會審（中）
羊肉衚衕位於北城，最是亂糟糟的地方，什麼樣的人兒都有。低窪不平的道路，不時有孩子尖叫跑過。順兒訕笑的看着世芸：“奶奶，只能找着這樣的地方了。”
那個戶主卻道：“我把最好的留給你們了。”
卻是一處院子，只是這院子裡不只他們一戶人住，先前還住了幾家，一見戶主來了，紛紛笑着迎上去同他打招呼。
那人當地一站，神情頗爲倨傲的道：“哎哎哎，這是誰家的東西啊。快挪了出來，來人了。”他對着世芸道，“你們就住東邊，怎麼樣，我說了最好的地方。”
世芸瞧了瞧。東邊的屋子已經叫人堆了不少的東西，但是瞧着樣子還算可以。她點了點頭，表示不錯。
那人一見世芸點頭，便請了中人：“老潘，還請你做個東道。這是一個月二兩銀子。嗯，你們還要拿出一兩銀子給老潘。老潘是官牙，這憑據也是要到官府立檔的。”
世芸只看着老潘寫的文書，隨即道：“這是怎麼回事？說好的一個月二兩銀子，你這裡怎麼又多出了一項？什麼叫旁物所佔之地另行算錢？你卻沒這麼說過？還有這個。什麼叫東邊南頭四間房？你不是說這東邊的一溜房子都是我們的？”
戶主沒想到世芸居然認字，一眼就把他的小伎倆給瞧破，有些訕訕的，卻是硬氣的道：“你愛住不住。我告訴你，就憑你那二兩銀子，還想要這麼多人住的，告訴你，沒門。”
世芸也不理他，直接叫了老來子他們：“你們把他給我抓到順天府去。就說有人冒充官牙……”
老潘沒想到他居然把事情栽在他的腦袋上，不由氣得破口大罵：“馬三眼，你什麼屎盆子都往我腦袋上扣是不是？你要害死我不成？拉我過來的是你，先前吩咐我這麼做的也是你，說我是官牙的還是你。你現在怎麼都怪起我來了？合着你是觀音菩薩大喜大悲，我就是那閻王爺跟前的小鬼難纏了是不是？”他又對世芸道，“奶奶，您別聽他的，這跟我沒關係，沒關係。他只跟我說來了個羊祜，說到時候少不了我的好處。我什麼都不曉得啊。”
她一口的官腔冒出來，到讓馬三眼愣了愣，這京片子說的。
她們也只敢小聲的抱怨，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馬三眼忙道：“是是是。”
馬三眼也道：“就是就是。方纔可把我嚇了一跳。”
男人們橫氣的狠，婦人們死死的拖住自家男人：“別這樣，那屋裡頭的人不好惹，好好說話啊。”
“你們把棺材擡到家裡來做什麼？這死人能跟活人在一處麼？你們不怕，我還覺得晦氣呢。”
但見東邊靠南邊的房門瞬間打開，一個個彪形大漢出現在他們眼前。先不說那幾人的體型，就說那幾個人雙眼中冒出的怒火，都讓那幾個男人融化了。
“否則怎了？”那人面上收了方纔的賠笑，露出一抹譏笑，“要打人還是要砸了我們的棺材？兄弟們！”
“那就再麻煩您再寫一份文契。”
老潘忙接了話笑着道：“就是，奶奶天生的貴氣。兄弟，這位奶奶的官話說的可真地道，不曉得還以爲就是京城人呢。”
“是。章太太已經穿了孝服，跟着的人也戴了孝，棺材也買好了。”
“你不是也沒否認麼？”世芸靜靜的瞧着老潘。
“這好說話，只是新來的。既然 你們搬到我這住，大家以後就是一個屋檐下的人了，只是，既然這是人住的地方，你們也要辦點人事是不是？”
世芸輕聲道：“那就是說不用道官府立文檔，也不用我再給您一兩銀子的辛苦錢了？”
門吱呀一聲的開了。
婦人們小聲的議論着，有的說是賣藝的，有的說是雜耍團，要不就三個女的，卻同那麼多的男人在一起。
老潘忙點着頭，他哪裡敢再提什麼辛苦錢，別把他弄到順天府折了錢就萬事大吉了。
順兒忙道：“奶奶，他們不講理硬是讓咱們把棺材挪走。我們又沒擱他們屋裡，也沒佔他們的位置。”
老潘與馬三眼沒想到最後居然還有好處，着實的意外之喜，兩個人忙謝了。
老潘一聽忙不願意了：“哎，這位奶奶，這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個寫文書的，什麼都不曉得啊。我也沒說我就是官牙啊。哎，這位奶奶，您別別啊。”
“棺材？“
女人越是這麼軟言相勸，越是讓他們和氣一些，男人就越橫氣：“東邊的，還不出來？趁着我還好性子，就乖乖的出來。否則……”
再看那幾個大漢，一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尤其是那打頭的，眼睛隨意往這邊掃一眼，就讓人感到害怕。那是什麼人啊。
那人一愣：“呃？是不是小弟做錯了什麼？”
男人們的消息廣，一下子便曉得了，這就是那個參張家的濟寧知州的家眷啊。這案子還沒審，他們就把棺材與孝服準備好了。哎！
那位奶奶還認字，一出手就把馬三眼給震住了。她們都覺得馬三眼是個十分難纏的人，這個人常常拐着彎兒的問他們多要房錢，不想這位奶奶一下子就讓馬三眼服服帖帖的。是個有本事的人。
世芸突然萬福道：“家僕無禮還請諸位海涵。此棺材原爲家夫所準備。家夫原是濟寧知州，得罪權貴，深陷大獄。此棺木是參權貴之時，家夫交待所買，只等行刑便收斂屍首葬了。”世芸話纔出口淚水便滾落下來。
放下行李後，那五六個大漢又出去了。待人回來，好傢伙，嚇人的東西擡了進來，是棺材，是棺材。這麼晦氣的東西擡進來。
馬三眼道：“哎，兄弟，你們奶奶怎麼住這個地方啊？你若是有五兩銀子，我能換個比這好的地方。對了，我手裡頭還有個小院子，什麼人也沒住，就是地方偏了一些，卻是一個月只要十兩銀子。”
過了不大一會兒，那位奶奶出來。好傢伙！人換了一身的衣裳。一身白白的，那頭上還戴着一朵白花。再看那些人，腰間都繫着跟白布條子，這是穿孝服守孝呢！
那人一笑：“哦，只空棺材，空棺材！”
世芸又對着馬三眼笑着道：“也就是說，這東邊的一溜房子都是我們住的，一個月只要二兩銀子。這二兩銀子把所有的都包含在內了？”
世芸見了文契，請了錢師爺看：“得，這就結了？”
順兒一見忙轉了身子：“沒事，他們鬧點事。”
戶主賠笑着道：“奶奶，這弄錯了這弄錯了。老潘你也是的，我什麼時候同你說了這樣的，你怎麼把北城的文契寫了出來？你也糊弄我不識字？合着我平日裡的這些文契都叫你動了手腳了？”
“順兒，拿二百錢給他們打酒吃。”
此時。皇上接到了密報：“搬到大雜院去了？”
老潘速度也快，就筆就寫了一份出來，恭恭敬敬的交給了順兒，他也瞧出來，就他這麼冒然的送到那位奶奶的面前人家也是不會接的。
老潘一副不曉得從何說起的模樣：“奶奶，奶奶，咱們有話好商量不是？”
那這麼說這麼說，那棺材裡頭真的躺了個死人？
順兒不置可否的笑笑，一手攬過馬三眼，上下打量着他：“哎，我說馬三眼。這人都說馬王爺有三隻眼，你又叫馬三眼，可是我瞧來瞧去，你都只有兩隻眼，這第三隻眼在哪裡呢？”
順兒拿了錢給他們。
順兒見了不由大笑。他還以爲是什麼，原來是雞眼。這人到是有意思：“包涵包涵。您生意興隆，財源達三江。”
老潘跟馬三眼互相扯着對方，只希望自己沒事。
順兒嘆口氣：“我們哪裡住得起。就這樣的，還不曉得以後怎麼辦？”
走出個男子來。男人一瞧這麼多的男人站在門口，面上頓時堆起笑容來：“哎，各位大哥，這是怎麼了？哦，我今兒才搬到這，日後還請大家多多照應。”
他原就是要調笑馬三眼瞎了眼，卻不想馬三眼絲毫不惱嘿嘿一笑，脫了鞋：“在這呢。”
“空地也不行。我告訴你，現在就給我擡出去。否則……”男人們擺開了架勢，他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婦人們膽戰心驚的過了一天，等到自家男人回來後，急火火的將事情說了。男人們一聽就活了，把個死人擡進來同活人在一處，還要不要人住了？
“東邊新來的。出來說話。”
“鬧什麼？”那婦人身後出現了一個穿孝服的婦人。
既然是這樣，那就開審。
“哎，聽着有難處？哎，兄弟，你們那位奶奶瞧着就貴氣，必定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婦人們坐在院子裡藉着摘菜洗衣服地空好奇的看着新搬來的一羣人。這是一羣奇怪的人，那裡頭有位奶奶，還有兩位先生，剩下的好像都是下人一般。
“順兒，奶奶問你外面怎麼這麼吵？”此時一個婦人走了出來。
男人們都是心軟的，見了人哭了，也就不計較，再說張家也是壞透了，這個濟寧知州是個大膽的。哎！
“是，連帶着棺材擡了進去。”
“着令明日開審，速審速斷！“
紅包發現一個問題，寫了兩天都沒有些開堂文案
鬱悶了
鬱悶了
好吧，明天就審案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