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5【圍城內外】

當河間侯李訾得知圜丘壇大門被關閉時,裡面的紛亂已經結束。

吳存仁安排的鑾儀衛死士全部被殺,一個都沒有逃掉,裴越終於展示出他在戰場上的那一面,讓這座圍城裡的文臣武勳心中發寒。

長久以來,裴越在他們心中的形象都是溫和內斂的忠臣,僅有的幾次發作也是和家事有關。然而前段時間定國府刺殺案發生後,裴越不僅逼宮裡殺了範餘,還強硬地將堂堂吏部尚書趕出朝堂。如果說這依舊是因爲他護短的性情,那麼今日圜丘壇內血流成河的景象,讓很多人意識到一個冷峻的現實——

站在天子身邊的年輕人絕非優柔寡斷之輩,這些年他轉戰南北殺敵無數,西吳和南周死在他手裡的軍卒多達數十萬。

只不過那些戰事發生在遙遠的邊疆亦或是敵國境內,都中官民極少親眼見證,這彷彿給了他們一個錯覺,裴越一直都是大梁的忠臣且永遠都是,無論朝廷怎樣逼迫打壓,只要打着大義名分的旗號,裴越都會心甘情願地接受。

直到今天,裴越用一幕屍橫遍野的景象告訴所有人,一旦將他逼到絕境,那麼所有的底線都不會存在。

吳存仁的狀態很不好,雙眼發紅卻面色蒼白,左邊臉頰上的傷痕清晰可見,那道血紅的印子彷彿是裴越無聲的嘲笑。但他目光中並無頹然絕望之色,因爲一切纔剛剛開始,就算裴越能掌握圜丘壇內的局勢,他也無法扭轉大局上的劣勢。

謀反之名已經扣在他的頭上,脅迫天子只會坐實這個罪名,而天家和朝廷在京畿之地擁有絕對的優勢,裴越僅靠北營兩衛和京都之內的三千背嵬營就能逆天改命?更何況吳存仁心裡很清楚平南衛的真實立場。

這位晉王殿下總不能如神仙一般撒豆成兵。

裴越看起來依舊平靜從容,在解決完吳太后手裡最大的倚仗,也就是那數百名悍不畏死堪稱愚忠的鑾儀衛死士後,他讓那隊鐵甲銳士鎮守圜丘壇東面的大門,王府親兵依舊留在祭天壇上,將劉賢和朝中重臣圍在中間。

當然,他直到此刻依舊是以保護的名義這般安排。

從始至終,裴越都沒有刻意去針對吳存仁,甚至沒有讓人將他捆縛起來,宛如這場陰謀的執行者在他眼中如空氣一般。

望着站在劉賢身邊低聲交談的裴越,吳存仁終於忍不住冷聲道:“晉王莫非以爲自己勝券在握?”

場間忽然安靜下來。

劉賢皺起眉頭,裴越卻微微一笑道:“陛下莫惱,吳學士這是好心提醒臣。”

吳存仁搖頭道:“殿下的城府果然無人能及,怕是連王平章都要甘拜下風。你今日伏兵於內,調北營在外,如今又脅迫天子和文武百官,居然還能裝出這副忠臣姿態,下官不得不服。”

他以爲自己這番話能引起其他人的共鳴,然而放眼望去,只見其他官員大多低着頭,僅有少數人與他同仇敵愾,當然也有像工部尚書簡容這種毫不掩飾、對他滿面鄙夷之色的人。

吳存仁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悲涼,這些人或許是被裴越今日表現出來的狠辣嚇破了膽子,竟然連痛斥奸臣的勇氣都沒有。

裴越沒有與他做口舌之爭,淡然地說道:“按照吳學士的構想,此刻京都九門已經封閉,守備師和南營皆已出動。本王即便能靠着陛下的庇護躲在圜丘壇內,早晚也會成爲甕中之鱉。至於此刻在外面與禁軍對峙的平南衛,看似是本王的人,實際上他們的任務和禁軍一樣,都是防止本王從這裡逃出去。”

吳存仁沉默片刻,緩緩道:“既然晉王心知肚明,

爲何要做無謂的掙扎?下官知道,殿下還有一支忠心耿耿的泰安衛,但是在煌煌大勢之下,一支萬餘人的步卒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裴越笑了笑,忽地話鋒一轉道:“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普定侯陳桓現在已經將南營一分爲二,一部去往首陽山解決泰安衛,他自己則親率主力趕赴古藺驛?”

很多大臣微露不解之色,吳存仁卻已神情劇變。

他面色惶然,雙眼死死盯着裴越,彷彿在看一個算盡人心的惡魔。

……

古藺驛,位於京都西面五十餘里,乃是大梁往西進入蘄州的必經之道,堪稱守護京都的西大門。

正午時分,一支軍隊出現在古藺驛西邊數裡地,然後被迫停了下來,因爲有一支京軍擋在他們前進的路途上。

這支跋山涉水從西境返回的軍隊不免有些騷動,他們爲大梁拋頭顱灑熱血,歷盡艱辛才擊敗西吳數十萬大軍,現在正是衣錦還鄉享受榮光的時候,緣何對面的京軍會組成嚴整的陣型,甚至顯露出明顯的敵對之意?

片刻過後,谷芒拍馬行至關前,望着凜凜軍陣之中的普定侯陳桓,皺眉問道:“陳侯此舉何意?”

普定侯陳桓面色凝重,眼中略顯愧色。

在西境的時候他曾與谷芒並肩作戰,在穀梁的指揮下完成一場以弱勝強的絕地反擊,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站在對立面,只因當初開平帝任命他爲南營主帥,便是要給天家留下一道保障。

他沒有回答谷芒的質問,擡眼望向遠處的西軍,緩緩道:“三公子許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

谷芒不由得握緊手中長矛,胯下坐騎不停打着響鼻。

陳桓見狀勉強笑道:“軍機大人傷勢可痊癒了?”

谷芒雙眼微眯,冷冷道:“有勞陳侯關心,不過現在看來,朝廷似乎不想看到家父痊癒。”

他們的行蹤並未隱藏,實際上有太史臺閣和鑾儀衛佈置在各地的探子,他們也無法隱藏,所以朝廷一直都能掌握他們的行進速度。

陳桓沉默片刻,嘆道:“三公子言重了。本侯今日前來,是因爲都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因此邊軍不得進入京畿之地,還望軍機大人諒解。當然,本侯絕對不會阻攔軍機大人返京,還請三公子代爲轉告。”

“不必轉告。”

西軍陣中忽然傳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

陳桓心中一凜,擡頭望去,便見西軍前鋒陣型分開,一騎從容而出,正是身受重傷久治不愈的廣平侯穀梁。

然而從對方的氣色來看,這哪裡是一個臥牀養病的人?

無法形容陳桓此刻心中的震驚和慌亂, 他只能強行鎮定心神,恭敬地說道:“見過軍機大人。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還請軍機大人見諒。”

穀梁悠悠道:“不必拘禮。方纔陳侯說都中有變,能否細說究竟何事?”

陳桓今日帶着南營兩衛堵住古藺驛的入口,穀梁身邊同樣是兩衛,按理說他不應該生出畏懼之心,然而對面這位中年男人乃是戰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比裴越更令人忌憚。

等等……

心神恍惚之中,陳桓答道:“稟軍機大人,今日天子在皇陵圜丘壇舉行祭天大典,晉王安排刺客於內襲擊廷衛脅迫天子,於外調動北營威逼禁軍,並且打出清君側的旗號。如今京畿之地已經戒嚴,故而邊軍不能進入。”

他本以爲穀梁會雷霆震怒,然而對方卻沒有任何表情上的變化,給出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答覆:“原來如此,那便遵照朝廷的命令,靈州左衛原地紮營,陳侯不必緊張。”

陳桓滿心不解,擡眼望向對方的陣容,忽然之間一道驚雷劈進他的腦海,顫聲問道:“敢問軍機大人,藏鋒衛現在何處?”

穀梁微笑着,從容說道:“今日拂曉之時,韋睿便帶着藏鋒衛離開,本侯亦不知他們去了哪裡。對了,應該和陳侯領兵出發來古藺驛的時間相差無幾。”

陳桓腦海中轟然一響,穀梁這句話不僅點明所謂晉王謀反另有隱情,否則京軍南營不可能提前就來古藺驛佈防,更重要的是藏鋒衛竟然提前消失!

他還想追問幾句,穀梁卻已轉身回到陣中,徒留這位南營主帥在風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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