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A 九
?賀席買通了DNA檢測方面的人,無論真正的結果如何,他都只能是他爸的親兒子。不過在官方宣佈了結果之後,他還是設法拿到了真正的檢測結果——不是。
怪不得從小我就討厭父親的掌控。賀席爲自己自私自利的過去找到了新理由。
賀父……他其實做了和賀席相同的打算,不論他和賀席真正的關係是什麼,爲了面子,對外公佈的時候他們只能是親父子關係。不過真正的結果賀父也是拿到了的,據說他在看後被氣的差點中了風。
老僕趁機道:“親兒子絕做不出賀席曾經做過的那些忤逆您的糟心事。”
賀父說:“對!”
隨後,老僕附耳表示,老爺,其實您不止賀席這一個血脈不定的兒子,您還記得XX年前的000嗎?那可是您實打實的親兒子啊。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XX年前的OOO”正是戚述設法找到的賀父的真?私生子,早在沒拿到DNA檢測之前,戚述就已經安排人幫助對方成功接近了被顧遠歸離間的老僕(顧遠歸和李懷特提過這件事)。戚述沒打算利用這個私生子做什麼,就是單純的想給賀家本就豐富多彩的生活再多添一些“樂趣”。
但是誰也沒想到,這個名叫李多的“生活樂趣”自己主動聯繫上了戚述的人,表示不管找到他的人是誰,又打算幹什麼,他都會配合,只希望對方能帶他一個,一起弄垮賀家。
“你們在這個賀家繼承人血統存疑的緊要關口找到我,總不能真是爲了做好人好事吧?”
和大部分總想要認祖歸宗,覺得正妻和嫡子都是迫害他的壞人的一般私生子不同,李多同學最恨的從來都是他那個不負責任的渣爹,目標特別明確:“要不是當年他騙了我媽,我媽又怎麼可能給他當小三?你以爲在那個年代被人說是破鞋很光榮嗎?”
李多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這導致李多一直不知道騙了他母親的渣男到底是誰,如今他終於知道了,在答應回到賀家的那一刻,他想的就不是如何得到賀家的財產,而是怎麼才能讓賀父一無所有。
“就是很可能要對不起那個老王八的妻兒了,讓他們受了老王八的連累。”
“您完全不用有方面的負罪感。”戚述派來和李多聯繫的助理如是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賀父是個老渣男,他的兒子賀席也是不遑多讓。
於是,賀父身邊便多了李多這個巴不得他早點完蛋的親兒子,賀席身邊則有顧遠歸一直在潛伏。兩人鮮明的站在了對立的兩方,知道彼此的存在,卻不知道彼此是自己人,幸而他們並不需要互通有無,因爲他們不是要這場戰場有個贏家,而是要賀家父子兩敗俱傷。
交戰雙方一般會做什麼呢?答案多種多樣,但萬變不離其宗的是,他們總會想要得到對方的把柄。
而以賀家那烏七八糟的風氣,雙方的把柄肯定都已經超過了法律的底線,很多。
賀席收賄受賄,跨期現市場操縱,惡意做空,非法囚-禁顧遠歸;
賀父偷稅漏稅,與國家高層權錢交易,甚至曾因爭奪家產殺了庶出兄弟……
父子倆的黑歷史真的是花樣百出,種類繁雜,刷新了下限的新底線。
當然爲了賀家,賀席和賀父掌握的這些雙方的污點肯定不會抖出去,只會像是核武器一樣,成爲威懾對方的存在。
但是……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顧遠歸想得到賀席的犯罪證據不容易,可要是他只想得到賀席手中持有的賀父的犯罪證據,那就簡單多了。事實上,賀席大概是壓力太大,傾訴欲變得異常旺盛,每次下班回來,他都很喜歡和顧遠歸訴說他一天的所作所爲。
越聽,顧遠歸就越是奇怪,賀席這樣的人渣爲什麼還能如此輕鬆又理所當然的享受優渥生活。
今天賀席講的是他如何“機智”的從賀父手上搶到了一個重要的業務部副經理位置。
之前這個副經理的位置上,之前肯定是有人的,賀父的死忠嫡系,賀席對其屢次收買都以失敗告終。
收買不了怎麼辦?
“那就讓他滾蛋,給能收買的人騰出來位置。”賀席如是說。
讓一個人滾蛋的方法有很多,賀席卻偏偏選了十分惡毒的一種——栽贓嫁禍,指揮他的人聯合拿了好處的客戶一起,給這位前任副經理設套,把“收受好處”、“私自挪用公司財產”等等帽子扣到了前任副經理的腦袋上。
陷害計劃設計的很周詳,前任副經理果然上套。
賀席用一種十分洋洋得意的態度對顧遠歸講述了他的整個計劃,這事兒後來鬧的很大,上了法庭的那種。
但顧遠歸只想問賀席一句,你知道一旦“私自挪用公司財產”這種罪名被落實,便是觸犯了刑法的犯罪行爲嗎?
【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的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將本單位財物非法佔爲己有,數額較大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數額巨大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並處沒收財產。】BY:《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
只因爲你和你父親內鬥,想要得到公司裡一個職務,就陷害一個無辜的人去坐牢,還很可能一坐就是五年,你真的不會寢食不安嗎?
賀席確實有點寢食難安,不過不是顧遠歸以爲的這種:“當初我的人寫的數額寫少了,讓老頭子想辦法把他撈了出來,沒有真的判刑。雖然位置還是讓開了,但是留着這麼一個肯定會對我懷恨在心的炸彈,始終會讓人寢食難安啊。”
顧遠歸看着此時“義憤填膺的”講着對方是如何如何不識時務、活該至此的賀席,就好像看到了當初學生受在自殺未遂被搶救回來後,對學生受說“你也有責任不是嗎?最初你我認識的時候,你態度要是好點,識時務一點,不反抗我,我怎麼會這麼對你?”的那個賀席。
噁心的顧遠歸想吐,什麼時候“不愛一個人”也能成爲那個人的錯了?
那一刻,本應該感官消失的顧遠歸,在心裡還是感覺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涼戰慄,就從眼前這個看上去好像對他滿目情深的男人身上發出,他的冷血是烙印在骨子裡的,沒得救了。賀席愛的從來都不是學生受,而且他自己,他愛的是如此愛着學生受的自己。
李多在與此同時,也受到了和顧遠歸差不多的精神攻擊,來自賀父。
作爲賀父的親兒子,李多已經正式被賀父擺到了臺前,進入賀氏國際與賀席打擂臺。雖然之前賀父和賀席的DNA監測證明了他們是“親父子”,但很快又多了個私生子,其背後的深意讓不少“聰明人”都看了個分明,給賀席填了很多堵。這正是賀父想要的,他把對付賀席的事全權交給了他以爲的唯一的親兒子李多,連着賀席的犯罪證據一起。
賀父對李多這麼放心,是因爲他覺得李多這個私生子肯定不會和賀席站在一頭。
李多確實不會和賀席站在一頭,但他也沒打算和賀父一起。這麼說吧,賀席那些栽贓嫁禍、害人入獄的事兒,和賀父做過的喪心病狂、買-兇-殺-人比起來,也不過一句小巫見大巫。
要不說賀席是賀父一手帶出來的呢,他們父子倆本性裡的自私自利真是一脈相承。李多突然有點“感激”賀父當年的渣,沒有把他接回賀家,要是他也被培養成賀席賀父這樣的三觀,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多更加迫切的想要把賀父送進監獄了,太可怕了,留着這樣的人危害社會。
敵對的兩方勢力,在自己人面前揭對手的短,這是很常見的事情,但如果兩方的這個“自己人”其實都會在暗中把證據彙總的交到第三方手上……那樂子可就大了。
如今,戚述當的便是這個第三方的角色。
看着手上越積越多的賀家父子的證據,戚述真是越看越膽寒,他不敢說他知道的世家們就多麼純潔無暇了,但是像賀家這樣膽大妄爲的蠹蟲也實屬罕見。
哪怕沒有顧遠歸,戚述也會覺得賀家是絕對不能留了。
恰逢最高領導人換屆,需要確立個貪污典型,賀家和他們一直供奉的那位高層就這樣撞到了槍口上。
賀父和賀席其實也提前得到了消息,要小心行事,捂好自己的犯罪證據。還被上面的人特意警告,父子爭奪財產可以,但不要不管不顧的隨便爆了對方的證據,別抹黑對方不成反而“連累”了其他人。他們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並真的消停了一些。
但他們沒想到,不需要他們互相揭短,他們的做過的事就已經被以戚家爲代表的世家集團掌握的差不多了,然後一併上交給了國家,如今就等着最終的結果了。
顧遠歸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享受着午後的慵懶,心裡卻在無限循環着一句話:
【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