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該死……”鍾欣然往前向着重華撲去,她知道以重華的性子,必然不許她碰觸到他。
她這一撲,他必然有所反應,一來一往之間,鬧出動靜來,正好掩蓋那些粉末,同時他動作越大呼吸越急,就會吸入更多的粉末。
重華端坐不動,冷冰冰地看着她。
同時,她聽見何蓑衣在一旁幽幽地嘆了口氣。
有什麼不對……一股冷風襲來,鍾欣然睜大眼睛,看到重華面前的桌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豎起,正好擋在她的面門前。
那些杯盤碗盞,以及飯菜酒水,全都砸向了她,她尖叫一聲,一碗紅燒豬手連着醬汁一起掛在了她的頭上,溫熱的東西流淌到脣角,一舔,鹹甜鮮香。
“噗……”不知是誰笑了一聲。
鍾欣然回頭,正好看到真堇帝姬在笑,便藉着憤怒掩蓋心虛,跳過去找真堇帝姬的麻煩:“你笑誰?”
真堇帝姬輕蔑地瞅了她一眼,把臉轉開,衝着顓臾王喊:“王叔,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鍾欣然不敢糾纏下去,道:“我去換身衣服。”
正要溜走,就被人攔住了去路,御林軍統領宋炎午攔在她面前:“你不想解釋什麼嗎?”
鍾欣然裝糊塗:“我不明白……”
宋炎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捏住她的袖子,示意人上前搜查。
“你幹什麼?陛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鍾欣然害怕極了,重華卻只是端坐在那裡,擡眼看着遠處,面無表情。
她再掙扎,“咔擦”一聲響,手腕被宋炎午給扭斷了,還想掙扎叫喊:“陛下,你還記得當初你答應過我爹什麼……”
“唰唰唰”幾下,啞穴被點,雙臂關節被卸,膝蓋被踢,軟綿綿地趴到地上,只能睜大眼睛,呼哧呼哧喘氣。
楊適上前,將從她袖子裡刮出來的粉末蒐集好,再去到重華面前,仔細檢查之後,稟告:“陛下,是有催情作用的秘毒。”
重華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頃刻間黑了幾分。
所以魏紫昭是打算今天、在這裡,把他給辦了?噁心。
“呵……”何蓑衣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挑釁:“真是求仁得仁。”
這是在諷刺他用美人計,現在活該麼?重華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兩下,又很聰明地忍住,沒有選擇與何蓑衣對上,而是起身大步離去。
鍾欣然見他走了,以爲危機已經解除,便鬆了一口氣,誰知下一刻,宋炎午便將那些蒐集起來的毒粉全部喂進她嘴裡。
鍾欣然嚇白了臉,想求饒卻又不能發出聲音,想爬,手上又沒有力量,只好忍着恐懼和害怕,藉助雙腿的力量,艱難地朝何蓑衣挪去,希望他能救救她。
何蓑衣卻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掉。
重華已經走了,今天的談判自然不能繼續,劉岑噴了顓臾王一臉口水沫子之後,很有氣質地跟着走了。
宋炎午等人抓起淚水漣漣的真堇帝姬,也跟着消失無蹤。
顓臾王皺着眉頭看了看鐘欣然,也走了。
偌大的庭院裡,瞬間只剩下了鍾欣然和留下來處理她的李安仁,她又燃起了希望,只要找到皇太女,就一定會得救的。
她裝作手腳抽搐要死的樣子,勾得李安仁靠近,抓住機會對李安仁施展攝魂術。
然而李安仁卻是一把擒住她的下頜,利索地抽出一把匕首,抵住她的眼睛,用力刺入。
鍾欣然痛得滿地打滾,無聲慘叫,只聽到李安仁冷冰冰地道:“大酈律,以崑崙殿邪術害人者,當除去惡根。”
崑崙殿以攝魂術害人,惡根便是眼睛。
以大酈律,刺瞎眼睛算是不輕不重的懲罰,李安仁並不算得濫用私刑。
李安仁沉着冷靜地在鍾欣然的衣服上擦乾淨匕首,從她身上跨過,離開。
痛,絕望,還有身體內部燃燒的邪火,鍾欣然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害怕絕望過。
終於,有人來到她身邊,她猛地上前抱住對方的腳,“救我……”她無聲地央求,一隻冰涼的手捏住她的臉,她聽見魏紫昭“嘖”了一聲,說:“真可憐,這男人真是鐵石心腸。”
“救我……”她再次央求,事情因魏紫昭而起,快些找個好大夫,也許還能保住她的眼睛。
人卻捱了狠狠一腳,痛得趴到地上,魏紫昭冷冷地道:“把蠱母搜出來。”
“不,不,你答應過我的……”鍾欣然很想喊出來,然而喊不出來,有人按住她,很快把她貼身藏着的蠱母搜走——
她爲了防止慕夕害她,不得不隨身帶着蠱母,現在卻是輕而易舉被搜走了,她這才驚覺,其實這件事,從她答應魏紫昭開始,就是與虎謀皮,是死局。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鍾欣然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只聽魏紫昭道:“找人給她止血,把她關起來,本宮答應過慕夕,要把她交給他料理出氣的。”
她體內的催情秘藥起了作用,她控制不住地扭動起來,看得周圍的男人熱血沸騰。
魏紫昭厭憎地道:“沒用的東西,這麼好的條件卻混到這種地步,也真是夠蠢。把她關起來,事成之後丟給慕夕。”
鍾欣然一陣絕望,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麼?
忽然,女官疾步而入,取出一卷信紙遞過去:“主上,國內來的急件。”
魏紫昭打開一看,臉色大變,隨即大發雷霆。
她臨行前分明與父皇說得好好的,平衡酈國與東嶺的勢力,挑動這兩國內鬥消耗戰力,等到差不多了再一舉殲滅,擴大靖中的版圖,爲什麼突然就變卦了?
一定是貴妃那個賤人和她生的賤種在搗鬼,不然母后怎會突然病危?
女官連忙勸她:“主上,無功而返是下策,抗旨也是下策,皇后娘娘那裡更是不能出事,當務之急是趕緊商量對策。”
魏紫昭冷笑:“以爲這樣就能拿捏我,我就沒辦法了嗎?不,我偏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收拾行李!”
女官連忙安排人收拾行李,不忘讓人把鍾欣然擡下去關起來,以免她的醜態影響到魏紫昭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