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下,胡紫芝等人的表情很精彩,卻反駁不了半個字。
皇后娘娘全方位地關懷大家,誰要反對就是不識擡舉!
那就只有受着了,周婕妤的帕子都揪爛了,誰家沒個親親戚戚的,宮裡宮外時不時地都會送點新鮮玩意兒。
從前鍾唯唯睜隻眼閉隻眼,大家都過得快活,想吃什麼,喜歡什麼,讓人和孃家說一聲,自然就淘換來了。
現在可好,什麼都要從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經過,簡直無所遁形。
“惠妃姐姐……”周婕妤自己不敢出頭,想找胡紫芝一起:“娘娘自是爲了咱們好,但若是生病了,或是天氣不好,耽擱了點卯怎麼好?”
胡紫芝面無表情地袖手看着前方,鍾唯唯高高坐在鳳座之上,華貴冷漠,早已不是當年的鐘彤史。
這一手玩得漂亮,到底是練出來了。
周婕妤見胡紫芝不理自己,就又去攛掇陳棲雲:“恭嬪姐姐,您說要是遇着這種情況怎麼辦呢?”
陳棲雲傲慢的瞅了周婕妤一眼,反正自己是幫着皇后娘娘管理宮務的,這點卯的事情肯定是自己來,誰平時得罪過自己的,都拿小本子記着呢,哼哼,正好報復。
呂純不懷好意地笑:“我來幫你問。”
周婕妤來不及阻攔,她已經高聲問道:“娘娘,周婕妤問,若是生病了,或是天氣不好,耽擱了點卯怎麼辦。”
鍾唯唯淡淡地道:“真的來不了,自是不能勉強,若是假的來不了,以後就都不需要來了。周婕妤,你若不想來,可以趁早說。”
“嬪妾沒有,嬪妾特別想來!”周婕妤恨恨地瞪了呂純一眼,真是可惡,這死女人。
小棠接着宣佈,恭嬪陳棲雲還和從前一樣,協助皇后娘娘打理宮務,這點卯的事兒交給她來做,但是掌管刑罰的事兒卻交給了呂純,這兩人直接對皇后娘娘負責。
呂純滿懷惡意地笑,反正她是不怕得罪誰的,誰想捋虎鬚的只管來咯。
衆人只覺得頭皮一涼,都暫時收起了不該有的小心思。
遣散宮人之後,鍾唯唯接連見了幾撥人,最重要的當屬護國大長公主原有勢力的幾位管事人。
這些人形形色色,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年輕男子,或是商人,或是小販,或是讀書人。
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精明強幹,十分敏銳,打探消息,整合資源十分得力。
她在宮裡忙,遠離京城的官道上,重華也在跟何蓑衣道別。
何蓑衣沒什麼好話:“過幾天我跟着後軍走,你怕不怕我把阿唯母子一起搶走?”
重華乜斜着他:“阿唯沒那麼好欺負。”
何蓑衣不示弱:“我搶圓子,你不在家,我搶他很輕鬆的。”
重華雲淡風輕:“祝願你儘早成功。”
“我真的會這樣做的,你別不信。”何蓑衣沒氣到他,很不服氣。
“要不,你別去東嶺了,只留阿唯母子在這裡,我不放心。”
“你我非親非故,阿唯又不是我老婆,圓子也不是我兒子,你不放心關我什麼事。”
“那你隨意吧。”重華不再搭理何蓑衣,一鞭抽下,烏雲“唰”地就跑遠了。
何蓑衣摸摸下巴,轉身往回走,別以爲給些好藥好大夫,就能輕易原諒。
廢去功夫這仇,必須得記一輩子,千萬別給他機會,不然一定弄得東方重華不舉。
想到重華在鍾唯唯面前沮喪丟臉的樣子,他陰測測的笑起來,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小聲說:“何公子這樣笑好可怕……”
他猛地擡頭,看到路旁停着一匹駿馬,白衣的少女緊緊揪着繮繩,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白洛洛,那個白癡。
何蓑衣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這種地方是你這種人能隨便來的嗎?來人,把她丟遠些!”
“秋大人救命!”白洛洛慘叫一聲,一夾馬腹,溜得比兔子還要快。
秋袤神色古怪地迎上來:“阿兄,是我帶她來的。”
何蓑衣皺眉:“你爲什麼要帶她來?她是什麼人,你清楚她的底細嗎?”
秋袤神色更加古怪,摸摸頭,乖巧地說:“那我送她回去。”
白洛洛從秋袤身後探出頭來:“我的底細我最清楚了,我姓白,京城人氏,我娘是護國大長公主身邊的女官,我爹是白遵誨。”
白遵誨,前兵部侍郎,死於一次兵亂之中。
朝廷不曾下令嘉獎,卻也不曾斥責。
妻子是護國大長公主身邊的女官,女兒未與族人一起正常長大,反而交由了塵教養成人,說明他的死不同尋常,多半和那些前塵往事有關聯。
何蓑衣現在想起這些事就覺得煩:“我管你姓白還是姓黑,以後都別在我面前出現,煩。”
白洛洛蔫巴巴地垂下頭去:“哦。”
秋袤不忍心:“你別往心裡去,我師兄平時不這樣的,他只是心情不好。”
白洛洛眼睛亮亮的:“我知道,一定不往心裡去。”
何蓑衣已經獨自往前頭去了,她就探究地打量着他的背影,狐狸眼裡滿是思量。
秋袤忍不住,低聲問她:“你說的那個話是不是真的。”
白洛洛立刻挺起胸脯:“當然是真的,大人看我像是說假話的人嗎?我師父真的讓我照顧他!”
好吧,不然莫名其妙的,讓一個小姑娘跟着陌生人走,也是沒道理。
秋袤鄭重交待白洛洛:“那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拜託了。”
白洛洛攤手嘆氣:“可是你看,他像是需要人照顧的嗎?我還不如給皇后娘娘做保姆呢。不然,給你的兒子做也行。”
秋袤想起姚靜寧精靈古怪的樣子,忍不住微笑:“我還沒成親呢,也請不起你。”
白洛洛追着他問:“那你告訴我何公子到底多少歲了?你就告訴我嘛,我一定不說是你說的,悄悄告訴我嘛……”
秋袤捂着耳朵落荒而逃,這丫頭是看他面軟好欺負吧,欺軟怕硬啊。
不行,今晚就要入宮見阿姐,把這個包袱趁早扔給大師兄帶走,留她在府裡住一天,好比養了一千隻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