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昭清瘦了許多,即便錦衣男子十分殷勤,也是笑容寡淡。
錦衣男子卻不生氣,十分溫柔體貼,看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愛慕歡喜。
“這是大將軍藤行之子藤鬆,本身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文武雙全,且是難得的將才,是靖中皇帝親自爲魏紫昭挑的夫婿。”何蓑衣道:“但魏紫昭並不喜歡藤鬆。”
大將軍藤行,乃是靖中非常有名的猛將,深得靖中皇帝信任,手裡握着整個榮京近二分之一的兵權。
白洛洛不明白:“既然如此,魏紫昭何不收了他?反正她那麼風流博愛,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麼區別?”
顧軒道:“也許是因爲太過容易得到,所以沒感覺?”
白洛洛想起何蓑衣之前和顧軒的談話,陰陽怪氣地冷笑一聲:“哈,原來是在犯賤。”
何蓑衣面不改色:“她只願意收藤鬆做側夫,因爲藤鬆此人雖對她一往情深,實則性情霸道兇狠,她府裡藏的美人,有好幾個都不明不白地死了,似乎都與藤鬆有一定關係。”
以魏紫昭這樣的性情,自然容不得身邊有這樣的威脅。
藤家權勢太盛,倘若藤鬆不聽話,試圖控制她的生活,二人勢必會發生更大的衝突,那還不如不嫁,就這樣不遠不近地吊着最好。
“原來不是犯賤,是渣人。”白洛洛再次下了評語,問何蓑衣:“先生既然對這些情況知曉得如此清楚,想必是早有主意了吧?”
何蓑衣道:“是,魏紫昭的情況不太好,因此她打算接受藤鬆,有藤家支持,再生下藤鬆的孩子,她便可再次站穩腳跟,而我們,不能坐視此事發生。”
他們將要進行一次行動,讓藤鬆因魏紫昭而死,讓魏紫昭徹底失去藤家的支持,失去靖中老皇帝的喜愛,爲酈國爭得更多的機會。
此刻,正是重華率軍作戰的關鍵時機,若是不出意外,今年夏天就能直落東嶺都城,打贏這一仗。
政治這種事自來是風雲瞬變,魏紫昭一旦得勢,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說動老皇帝對酈國出兵了。
白洛洛直視他:“那你的計劃是什麼呢?”
何蓑衣平靜地注視着她:“從前,我與魏紫昭相熟,她曾許我側夫的身份,雖然後來我們翻臉了,她未必不會接受我。即便不會,我也能利用這件事,激怒誘殺藤鬆,把這榮京攪得天翻地覆。”
白洛洛回視着何蓑衣,眼眶微紅。
他的主意自來都是極多的,只要想做什麼事,手段必然極狠,成功率也極高。
他想做這件事,就一定能做成。
白洛洛知道自己應該贊同並支持,這是他們冒險來到靖中的目的,也是她的夢想。
可是想到他是爲了誰,她便忍不住難過。
她的嘴脣輕輕抖了幾下,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那你可得好好拾掇一下才行,不然看上去太老太狼狽了,她很可能不會看上你。回去後,我給你打個雞蛋緊緊皮,再用七子敷一下臉,如何?”
何蓑衣點點頭:“你的提議很好,如此,有勞你了,我還需要幾身好衣服,你是女子,當比我更細心。”
白洛洛咬着嘴脣才能不讓它抖得更厲害。
顧軒抓住她的手,牽着她往前走:“走,我們去給先生買衣服,七子也要在藥鋪裡配。”
白洛洛緊緊跟在顧軒身後,沒有再回頭。
何蓑衣目送她走遠,招呼半夏:“走吧。”
半夏皺眉:“我們不等他們了嗎?”
何蓑衣蹙眉:“你認爲我們即將要做的這件事,會很容易?帶着兩個拖油瓶,能做什麼大事?”
可是,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呀。
半夏垂了眼,滿懷心事地跟着何蓑衣離開,先生是捨不得拖累那兩個,生怕他們丟命,可是他也怕先生會丟命呀。
今年入春以來,先生厭世的情緒越來越重了,竟然想出這麼個找死的法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主僕二人走進街邊一家客棧,自有人出來接待二人。
片刻後,二人再次出現,何蓑衣已經恢復翩翩公子的模樣,半夏也是衣飾整潔。
經過這些天的休養,他的功夫已經恢復了七八分,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完全恢復,只是瞞着不讓顧軒和白洛洛知道而已。
此刻動作起來,十分迅速,二人先刻意在茶肆前頭晃了兩晃,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
茶肆裡,藤鬆的手正溫柔地撫向魏紫昭的眉頭:“你別愁,若是安兒有知,一定不希望你如此憂愁”
魏紫昭卻霍然起身,迅速奔向窗邊,往外張望。
藤鬆迅速趕過去:“怎麼了?”
魏紫昭喃喃地道:“我好像看到一個熟人。”
藤鬆忙道:“誰?”
“你不認識,也許是看錯了。”魏紫昭叫了侍從過來,輕聲交待幾句,侍從便退下追了出去。
魏紫昭略坐了片刻,就起身道:“阿鬆,我還有政務要處理,得回去了。”
藤鬆不高興:“說好今晚去我家吃飯的,我娘他們還等着的。”
“下次吧,我真有急事。”魏紫昭急急忙忙要走,藤鬆追上去:“那我送你回去,在你府裡看書等你。”
“不必,我要忙到很晚。”魏紫昭擠出幾絲笑容,急急忙忙走了。
藤鬆眼裡閃過一絲陰霾,笑着把魏紫昭送走,回去就把桌子掀了。
他分明看到魏紫昭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那是她看到感興趣的人和物纔會有的表情,她卻要瞞着他,一定是個男人。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咬着牙,握緊了拳頭。
門被人敲響,手下連忙阻止來人,來人卻非要進來:“黃紫姑娘分明就在裡頭,你偏說她不在,到底是何居心?”
黃紫?似乎魏紫昭在外的化名就是這個。
藤鬆大步走過去,猛地拉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清秀的少年,看打扮像是什麼人的隨從,瞧見藤鬆,立時往後退了兩步:“對不住,認錯人了。”
半夏轉身就跑,藤鬆心中生疑:“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