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暖之前還有設想過，冷焱可能會怎麼回答她。
但想的都是比較有冷焱風格的，比如什麼任性的“想做就做了。”
什麼挖苦她的：“你又不會做。”
再比如稍微溫情一點兒的：“扔了你的東西，算是補償給你。”
她想了太多可能的回答，卻唯獨沒有，也不敢想這一句。
他說，他在追她。
他們倆現在就在面對面兒坐着，應該不會是你追我趕的那個追。
應該是，追求的那個追……
應該是的吧？沒錯吧？這是他自己說的，不是她自己胡思亂想的啊！
方暖心裡都已經翻江倒海，簡直要炸開了鍋了，面兒上卻還是得繃着，擺出一副平靜的模樣。
“你說的追我是……什麼意思？”雖說這麼問有點兒刻意，有那麼點兒矯情了，可她就是心裡不踏實，不問，她就不放心。
冷焱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顯得格外鄭重：“之前你提出分手，我同意了，但我也說過，只是暫時的，Seeger的事情解決之後，一切由我來主導。”
方暖沒應聲，她得承認這是事實，冷焱確實是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之前的事兒，是我做的不妥當，你心裡對我還存着點兒氣，我知道。”
冷焱這話出口，方暖就開口想解釋些什麼，反正所有的事兒他都已經說清楚了，說實話她都已經不怎麼生氣了。
或者該說，她氣也不是氣他扮成封奕的樣子試探她，而是氣他不給她一個明確的態度。
她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冷焱接着說了一句：“但在我看來，你還是我女朋友。”
方暖原本到了嘴邊兒的話又都生生嚥了回去，頓了半晌，才小聲說了一句：“我不懂你。”
“嗯？”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冷焱都沒聽清，他挑高了語調，問了一句，“你剛纔說什麼？”
方暖一向不是什麼喜歡矯情的人，反正今兒都已經鬧到這份兒上了，索性就攤開來，把一切都說個明白。
她握緊了拳，深吸了一口氣，擡頭望向冷焱：“我就是弄不清楚你現在是個什麼態度。”
她根本就沒有給冷焱回話的機會，兀自往下說着：“我也不怕丟臉，就直接說了，除了我初中的時候懵懵懂懂的對鄰居家的一個哥哥有過好感之外，這麼多年來，我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我不怕你笑話我是單身狗沒人愛。沒有遇到合適的那個人，就算將就着在一起了，也沒什麼意思，那終究不是我想要的。”
“我承認，我就是喜歡你，反正昨兒晚上你假裝成封奕的時候，什麼丟臉的話我都已經說過一遍兒了，這會兒我也不怕再說一遍。”
“我就是喜歡你，我說的矯情一點兒，只有對你，我纔會有那種心動的感覺。所以我主動跟你表白了，就是想抓住機會，和你在一起。”
“人一生中可以遇到許許多多的人，但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兒。能遇到那個合適的人，真的不容易，所以我特別的珍惜。”
方暖咬了咬脣，又強調了一遍兒：“真的，冷焱，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是嘴上說着好聽，或者一時衝動逗你玩兒的。”
方暖之前和他表白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這次，似乎說的更加直白了。
冷焱安靜的聽着，眸中掠過一抹笑意，沒打斷她的話，聽她繼續說着。
方暖深凝着他，話鋒一轉，突然把矛頭指向了他：“可是你呢？”
冷焱着實愣了一下，她這樣突來的翻轉，真的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什麼？”
“你剛纔說，你在追我。”方暖擰着眉，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把自己心裡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我喜歡你，就坦坦蕩蕩的說了。我之前就說過，只是求一個和你試試的機會，就算你最後沒喜歡上我，我努力過了，就不會後悔。”
“可你現在說你在追我，你說你把我拿女朋友看，可我……我沒有一點兒踏實的感覺。”方暖實在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臉上的表情都顯得特別的鬱悶焦躁。
“我真的不懂你，也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原因纔對我說這種話，但今天既然都已經說了，我就說清楚。”
“如果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你真的不用勉強自己配合我說這種話，真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或者是憐憫……”
方暖是真的豁出去了，直接一句話挑明瞭主題：“如果你沒那個意思，就不要和我曖昧，直接了當的擺明你的態度，這樣對彼此都好。”
她強撐着堅強，脣角硬是擠出了一抹笑來：“那句話是怎麼說來着，至少……能好聚好散。”
方暖說完這話就沉默了下來，只安靜的等着冷焱的回答。
桌上的飯菜本來還冒着熱氣的，但因爲方暖落落長的這些話，飯菜也都冷了下來。
屋子裡一陣壓抑的沉默，方暖低着頭不看冷焱，只是在等着他的那一句話。
冷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良久之後纔開了口：“在你看來，我只是在和你曖昧？”
方暖身子僵了一下，頓了一下，終還是重重點了頭。
“爲什麼會這麼想？”冷焱這次是出乎意料的好脾氣，一直耐着性子問她。
“你沒和我說過你喜歡我。”方暖抿了抿脣，接着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說，但就是感覺……你就算是和我在一起了，也沒把我看的很重，我感覺不到你明確的態度……或者該說，感覺不到你的誠意。”
冷焱再次沉默了下來，他看着方暖，她低着頭，他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的肢體語言，他能讀出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抗拒的感覺。
他突然感覺有點兒心疼。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再加上方暖本來就是熱情直爽的性子，在她喜歡上他的那時候，她就勇敢的自己把那層紗也給捅破了。
她不止一次的和他說，她喜歡他，也不止一次的和他說，想和他在一起。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是真心實意的，努力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的。
可他卻把事情給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