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搜的不是什麼,搜的正是陳風威所擔憂的,而搜到的也正是陳風威所憂慮的:
屍體!
──小趾的屍首!
她已給人毒殺多時!
陳風威傷心極了。
他也像樑癲一樣,要去追殺蔡狂。
杜怒福最能體味他的心情。
他要李涼蒼、張寞寂、王烈壯截阻陳風威的莽烈行動。
鐵手沒有攔阻。
他只用一句話止住了陳風威。
“既然小趾早已死了,那麼,佈局殺養養的,就不一定是蔡狂了。”
鳳姑道:“小趾今天真有些不對勁,一直都躲在暗處,慚愧的是我們都未能及時指認出來。”
鐵手是昨晚纔到七分半樓。初見小趾,自然難辨真僞。可是鳳姑等卻不然。她與養養素來交好,常見小趾,卻未及時辨別,致生慘禍,不免深疚。
鐵手道:“杜夫人遇禍之際,顯然是入廚之際。至少,第一碗麪是她親手煮好的,因爲那股風味,誰都吃得出來,但誰也烹調不出來。我看了剛纔廚房的情形,第二碗麪,下在鍋裡,早已煮爛軟了,可見對方是在第一碗麪端出來後,趁樑癲蔡狂爭鬧之時,才下殺手的。她下毒手前,還先脅養養下手諭去取金梅瓶,然後再把蔡狂叫進去:現在問題只在蔡狂是不是合謀?他知不知道此事?他背上褡褳運出去的是不是金梅瓶?”
鳳姑道:“如果當時養養正受脅持,只好把金梅瓶託交蔡狂運走,蔡狂對養養言聽計從,必不見疑。”
鐵手道:“所以,兇手就成功的轉移了我們的視線,讓我們以爲殺人者便是蔡狂,而致自相殘殺,我們萬萬不可上了對方的當!”
鳳姑道:“不過,樑癲已經追出去了。”
鐵手道:“長孫盟主也趕過去了。”
杜怒福道:“有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一陣營擾,兇手也早已能夠成功逃離此地了。”
鐵手道:“怕只怕兇手既然處心積慮,圖謀當不止此而已。”
杜怒福道:“你是說……”
鳳姑轉了轉巧目。
鐵手點了點頭。
三人心契。
鳳姑道:“現在,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找出那個假扮小趾的人來。”
鐵手道:“我有一道線索。”
“線索?”
“我聞過那香味。”
鐵遊夏確曾嗅過那道如蘭似麝的香味。
那是在淚眼山下,越色鎮中,久久飯店裡。
──正當鐵手要辭別了李鏡花,匆匆的要離開久久飯店之際,一個身着黑棗色勁裝的女子,一幌身就上了樓,因爲揹着月色,映着燭光,只亮着兩點燭眸。
經過的時候,那女子掠過一陣香風。
暗香像流動的黃昏。
淡得像一場忘記。
鐵手記住了這香氣。
那香味。
他鼻子敏感,一向喜歡有香味的事物,尤其女人。
他立刻趕去久久飯店。
一進越色鎮的,他就看到一個人,樣子十分豔美,但向他走過來的時候,卻虎虎生風。
鐵手這才知道:原來當一個漂亮男子生氣的時候,要比他和氣的時候來得更好看。
──大概兩口子又吵架了吧?
鐵手這樣想的時候,也可以想像得到李鏡花噘着嘴跟人吵架的樣子,那就像一朵驕做的開在籬笆上的牽牛花。
──既然她那麼好看稚氣,李國花也真是的,何不讓讓她?
鐵手想到這裡,就乍見一朵花。
不是牽牛花。
而是木槿花。
──大紅的花!
血花!
出手的當然是李國花。
鐵手猝不及防,他沒想到李國花會暗算他。
在七分半樓內內外外這麼多人當中,鐵手最不懷疑的就是李國花。因爲在養養出事之際,想來他已在越色鎮跟李鏡花會面。
“血花”劈面攻至。
鐵手及時雙臂迎面一交,一個大仰身。
血花半擊空。
半炸在臂腕上。
發飛散。
鐵手臂功奇強,“血花”還炸不破,但額前驛馬天際部位的頭髮,竟給削鏟了一大片。
李國花已揉身猛撲,十指急啄,又快又利,制住了鐵手身上十一處要穴。
鐵手閉住了氣,看着仍在空中飄散的落髮,苦笑道:“你幹嗎要暗算我?”
李國花鐵住了臉,兇悍得更像一頭美麗的怒豹:
“你把鏡花怎麼了!?快把她交出來!”
“什麼!?”
“別裝蒜,信不信我殺了你!”
“你殺了我,就更找不到小相公了。”
“果然是你抓走了鏡花!”
“如果你只是懷疑,又爲何對我下此重手,萬一殺錯了人,豈不冤枉!”
“我跟你交過手,心裡分明,不是你之敵。我明知道‘開謝血花勁’炸不死你,所以就盡力施爲,只圖把你制住於‘麻雀神指’下。”
鐵手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道:“現在我明白了。”
然後他帶點遺憾的道:“只可惜,你的‘麻雀神指’也制不住我。”
一說完,他就振起,夾着一聲驚雷般的大喝。
李國花爲之震倒。
倒地的李國花駭然道:“你……你沒有穴道!?”
“我也是人,當然也有穴道,可是,我是諸葛先生的弟子,內力學自於他;”鐵手道,“他老人家早已把周身穴道練成全身聚勁之處,把至弱煉爲最強了。”
然後他正色道:“我沒碰過李鏡花。她是在我上淚眼山後出事的。”
李國花恨恨的道:“你既然沒有做這樣的事,卻來這般戲弄我!”
鐵手肅容道:“我不是戲弄你。只因爲七分半樓出了事,我們正在查明是誰所爲,所以,我要弄清楚你暗算我的目的,才能分明是敵是友。我纔剛在七分半樓下來,不信,儘可以向鳳姑查證。”
“出事了……?”李國花詫然,他離開淚眼山只不過半天不到的事,走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就連樑癲蔡狂也言了和……出什麼事了?”
鐵手道:“敵人已精密佈局,展開行動,現在事態緊急,你先告訴我,小相公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