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從傻柱家離開不久。
前、中、後三個院落中。
陸陸續續響起了瓷碗瓢盆相互碰撞的聲音。
到飯點了。
街坊們都很小聲的進行着吃飯。
傻柱將藏滿了大肉片子的葷菜碗,輕輕的推在了李秀芝的面子,又放了一個窩窩頭在上面,隨後不放心的關上屋門,插上了門栓。
沒辦法。
物資匱乏的當下。
吃點肉。
就是這麼的難。
主要是不想被人扣帽子,前幾天,隔壁大院可發生過因爲吃肉被鄰居舉報去黑市淘換肉類品,致使那位吃肉的主被訓的事情發生。
小心一點,終歸是沒錯的。
李秀芝看出了傻柱的伎倆,以自己是女人,吃不了多少的名義,將碗裡的肥肉夾到了傻柱的碗中。
傻柱又以自己是廚子,不缺嘴爲理由,把李秀芝夾來的肉片,一一夾到了李秀芝的碗中。
兩口子相互謙讓了一番。
最終還是李秀芝給出了主意。
二一添作五。
一人一半。
總體還是傻柱佔了一點優勢,李秀芝儘可能的將一些塊大又厚的肉片給到了傻柱。
傻柱的心。
暖暖的。
這媳婦。
娶得真值。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邊吃邊聊,不知道怎麼回事,話趕話的說到了後院的聾老太太。
李秀芝的意思,問傻柱對聾老太太瞭解多少。
傻柱搖了搖頭。
說實話。
他對聾老太太真不怎麼了解,好像從傻柱記事起,聾老太太便一直住在後院,沒人敢惹,直到跟易中海搭夥過日子,再到後面傳出聾老太太給隊上做鞋及坐實了聾老太太大院祖宗的身份。
雖然兩人結婚不長時間,但傻柱卻知曉了李秀芝的爲人秉性。
皺了皺眉頭。
朝着李秀芝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媳婦,你懷疑聾老太太?”
“不是懷疑,而是有些事情,壓根禁不起任何的推敲,你知道剛纔聾老太太跟我說什麼了嗎?”
“說什麼了?該不是說她做鞋的那些事情吧?”
李秀芝一愣。
傻愣愣的看着傻柱。
沒想到這些話聾老太太也跟傻柱說過。
“你知道?”
“跟我說過這些事情,什麼給隊上做鞋,什麼付出,我就是因爲聽了她這些話,纔給她送飯。”
“你沒有懷疑過嗎?”
“沒有啊,這有什麼懷疑的?”
“這老太太,跟我說,說她給隊長做過布鞋,話裡話外的那個意思,她也是有功的人,讓我多尊敬她一下,什麼尊老愛幼,什麼沒多少時日可活,什麼就喜歡點吃吃喝喝,還跟我說什麼京城三十六大名菜館子,七十二名吃小店,一百零八名吃小攤,我呸,家家戶戶都吃不飽,我還讓她吃遍京城。”
“老太太就是那個人,別搭理她就成。”
“關鍵我覺得老太太有問題。”
“迪特?”
傻柱自己都沒發現。
他的聲音都在泛着顫抖。
這可是一個要命的詞彙。
“不知道。”李秀芝搖着頭,朝着傻柱道:“本來不想搭理她,這段時間純粹逗她燜子玩,但是老太太分明將我當成了三歲的孩子,你想想,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經歷了辮子,經歷了大頭,經歷了光頭,經歷了小鬼子,一直到現在,屁事沒有,還在四合院稱王稱霸,你想想。”
傻柱也是被李秀芝這麼一說。
才發現聾老太太真的不簡單。
天見可憐。
自打撿到《禽滿》劇本後,傻柱零零散散的選擇性的看了一些內容,知道了一些過往,比如賈東旭死,易中海算計自己養老,秦淮茹和賈張氏兩人分別唱白臉和紅臉的算計自己及衆人,別的內容,因爲年代在後面幾年,又因爲傻柱不怎麼認識字,看的內容不全面,有些事情不知道。
算是被李秀芝給提醒了吧。
想着晚上抽時間是不是看看那本書。
上面要是有聾老太太的相關記錄。
便也省了李秀芝胡亂猜測,大不了自己直接舉報走起。
或許是因爲李秀芝提到了聾老太太,讓傻柱想起了那本神書,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何大清郵寄錢財的事情。
自己結婚已經快四個月了。
何雨水也考上了大學,前幾天去報的道。
事發。
易中海便沒有了任何的開脫藉口。
去保城的事情,似乎也應該提上日程。
“那個?”
“我跟老太太說了,說最近一兩天,我帶你回老家,老太太讓易中海幫忙開介紹信,你說要是易中海幫咱們買了火車票。”
傻柱釋然了李秀芝的意思。
開介紹信。
買火車票。
全部由易中海經手的話,傻柱兩口子去保城的事情,就等於成了燈下黑。
到時候便也可以給易中海一個意外之喜。
……
易中海家。
僞君子一臉憂愁的看着面前的一大媽。
短短几天時間。
一大媽肉眼可見的蒼老了不少。
都是匯款單鬧得。
連着五六天,天天詢問郵遞員,鬧得郵遞員還以爲一大媽怎麼回事,都要把一大媽當神經病對待了。
一大媽偏偏有氣還不敢朝着人吐槽,只能一個人在心裡憋悶着。
今天又是一個無功而返的日子。
明天如何?
去不去?
一大媽也不知道,不去吧,萬一有了匯款單,事情便大發了,去吧,在要是空跑一趟,等於做了無用之功。
心裡泛着強烈的矛盾。
“那個!”沉思良久,易中海給出了建議,“明天再去看一次,要是還沒有,我就寫信問問何大清。”
“你寫信問何大清,不是不打自招嗎?寫信問人家爲什麼不給傻柱郵寄錢款,這等於就是在提醒何大清,咱們截留他的匯款了,萬一何大清多個心眼,直接把信郵寄到軋鋼廠,怎麼辦?”
一大媽發了一通牢騷,心裡的抑鬱,莫名的好了很多。
看了一眼易中海。
嘆息了一下。
“我明天再去問問吧。”
“苦了你了。”
“對了,今天老太太跟我說了,說傻柱媳婦要帶着傻柱回鄉下老家見見她父母。”
易中海的心。
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傻柱的缺德事情。
一聽傻柱要離開京城,總感覺傻柱是去找何大清的。
臉色瞬間變得十分的難看。
對此。
一大媽也無計可施。
主要是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從五一年開始一直到現在,且還在繼續截留着錢款。
當年易中海第一次拿到何大清郵寄的匯款單,一大媽就曾勸說過易中海,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就要被天打雷劈,關鍵易中海死活不聽,非要做截留錢款的缺德事請。
一個謊言。
往往需要好幾個謊言來輔助。
天天擔心傻柱去保城找何大清當面對質。
何大清又不是死了。
傻柱跟何大清只要當面一對峙,易中海做的那些事情,便是曝光的下場,到時候名聲掃地不說,估摸着還的蹲號子。
紙啥時候包住了火。
這種事咋能瞞得住呢?
爲今之計。
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誰讓易中海失去了將錢還給傻柱的最佳機會。
迎着易中海便秘的臉頰。
一大媽說道:“老太太跟李秀芝談好了,讓你幫忙去街道開介紹信,我覺的吧,你可以幫他們兩個人買好火車票。”
易中海眼睛一亮。
他突然又活了。
“給,這是李秀芝孃家人的地址。”
一大媽將寫有字跡的字條,擺在了易中海的面前。
易中海收起紙條。
將其揣在了口袋中。
……
頂替苗文化的郵遞員楊吉光,正在家中宴請一位好友。
兩人一塊參軍入伍,在一個部隊服役,一塊退伍回家,一塊轉業回家,一塊落實了工作。
唯一的差距。
楊吉光的那位好友張世豪,在紅星派出所工作,是一名光榮的公安同志,楊吉光卻成了紅星郵局的一名郵遞員。
推杯換盞。
半瓶二鍋頭下肚。
雙方都拉開了話匣子。
張世豪談他在紅星派出所的那些事情,東家長,西家短,不是這家男人打女人,就是那家人要搶那家人的房子。
清一色都是法盲。
全憑一股愣頭青的精神在莽。
還有那些管事大爺,天大的事情,都幹大院內部處理。
等他們登了四合院的門,還恬不知恥的說着會內部處理之類的話。
楊吉光也說起了自己在紅星郵局的一些見聞,這家的信箋,那家的包裹,在不就是給部門送報紙。
說着說着。
突然將話題扯到了一大媽的身上。
楊吉光或許沒將其當作一回事,純粹以聊笑話的心思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張世豪,我上了幾天班,當了幾天郵遞員,別的沒碰到,就碰到了一個神經病。”
“神經病?是你神經病了,還是人家神經病了?”
“你怎麼還不信啊,真是神經病,好像是紅星四合院管事一大爺的媳婦,叫什麼名字,不知道,據她自己交代,人們都叫她一大媽。”
“我們大院也有一個一大媽,我剛住進四合院,那位管事大爺就跟我說,院內,他說了算,我一亮傢伙什,直接慫了。”
“你別打岔。”
“不打岔。”
“這位一大媽連着好幾天,都在問我同一件事,你猜猜,你儘可能的猜猜。”
“信箋?要不就是包裹?”
“匯款單,第一天,追了我大半條街道,後面的幾天,天天在我上班那會兒堵我,就問我一句話,有沒有從保城來的匯款單,我說沒有,這位一大媽還一臉的。”
楊吉光陷入了沉思。
在想着一大媽的表情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
想了十多秒鐘。
朝着張世豪回道:“是心虛,但也不是那種純粹的心虛,裡面好像還有點害怕,對,就是這種表情。”
言者無心。
聽者有意。
張世豪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認爲一大媽的行爲很可疑。
一連幾天都在追問從保城來的匯款單。
在楊吉光回答沒有匯款單後,臉上露出了夾雜着心虛和害怕的表情。
從職業的角度來分析。
這張匯款單十分的重要,而且有可能跟對方的安危聯繫在了一塊,所以這位一大媽纔會如此表情。
大案子!
這是張世豪在獲知這件事的第一想法。
目光落在了正在給他倒酒的楊吉光的身上。
這小子。
堪稱自己的福星。
“杯中酒,喝完不喝了。”
“不是喝一瓶嗎?”
“明天還的上班。”
張世豪將手中的白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扭身出了楊吉光家,朝着自家走去。
夜風一吹。
思緒更加的清晰。
匯款單。
一張讓人牽腸掛肚的匯款單。
想着明天是不是去見見那位一大媽。
……
次日。
八點三十分鐘。
易中海專門來到了二食堂。
說是找傻柱有事。
也不管缺根弦如何攔阻他,一把推開缺根弦,邁步進了後廚。
見傻柱大爺似的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秦淮茹小丫鬟似的在旁邊清洗着土豆,心裡微微有些不平衡。
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一臉慈祥的朝着秦淮茹打了一聲招呼,後招呼了一下傻柱。
“柱子,你的事情,老太太跟我說了,說你比較忙,沒時間辦理這些,讓我幫忙弄一下,我給你弄好了。”
手裡的東西。
伸向了傻柱。
“你跟你媳婦的介紹信,一大爺幫你們開好了,還有火車票,一大爺也都買好了,至於汽車票,一大爺沒辦法,你得去當地自己買。”
昨天晚上。
李秀芝跟傻柱說了這些事情。
猜測易中海會有這樣的行爲。
權當是演戲吧。
糊弄僞君子而已。
笑呵呵的朝着易中海回了一句。
“一大爺,謝謝您了,您真是幫我大忙了,要不然我的自己去開介紹信,車票多少錢,我現在就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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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不可能要傻柱的錢。
巴不得傻柱欠他人情,好讓這些人情落在秦淮茹的頭上。
揮手拒絕道:“柱子,沒幾個錢,不用你還,一大爺看着你長大的,你結婚這件事,一大爺也沒有幫上什麼大忙,這些錢權當一大爺的一點心意。”
“一大爺,您這話說的,心意是心意,車票錢是車票錢,我不把錢給您,傳出去,還以爲我何雨柱人品不行,這是還您的車票錢,給您。”
傻柱將錢遞給了易中海。
易中海不肯接。
傻柱也是沒辦法了。
換了一種套路。
“一大爺,要不這麼辦吧,我以您的名義,將車票錢捐贈到街道,您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