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急着進去。
而是在門口微微駐足了三十幾秒鐘的時間。
包廂內茶水進肚的聲音鑽入了傻柱的耳朵,這喝茶的動靜,非李懷德莫屬,而且他確定包廂內也只有李懷德一個人在。
不安的心,瞬間平復了很多,傻柱在臉上擠出了淡淡的笑意,用手緩緩的推開了那道虛掩着的門。
李懷德那張熟悉的臉頰,頓時映入了傻柱的眼簾,他即便心裡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卻還是被李懷德身上的穿扮給嚇了一跳。
一副成功人士的妝束。
軋鋼廠當主任時的李懷德,腳上蹬着破舊的皮鞋,身上穿着黑色的中山裝,左側外兜上還彆着一支國產名牌鋼筆,給人一種暮年的感覺。
傻柱眼前的李懷德,腳上的黑色皮鞋分外光亮,似乎都可以當鏡子使用,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陳舊單一的黑色中山裝,他穿了一套當下在南方很流行的小翻領土灰色西裝。
一頂黑色的禮帽,在牆角的掛鉤上掛着,與之一起的還有一個精緻的黑色人造革皮包,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有可能是文件。
劇本上清清楚楚的寫着,李懷德就是用一份紅頭文件敲開了與許大茂合作的大門。
一包過濾嘴香菸,在李懷德面前的桌子上擺着,旁邊是半杯茶水,傻柱推門那會兒,李懷德剛剛將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沒等李懷德開口,傻柱主動套了近乎。
“李主任,半年時間未見,您這身變化,我真不敢認。”
高帽子誰不喜歡?
李懷德他也是人。
“好你個傻柱,我當主任那會兒,你哪有這麼多的話。”李懷德用手指着傻柱,一副開玩笑的愉悅,“我離開了軋鋼廠,你傻柱也變得能說會道了。”
至於是真開心,還是純裝開心。
傻柱不知道了。
也懶得在這上面過分的糾結。
沒等李懷德讓座,傻柱自己找了一個位置,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他手裡也有一個包,當廚子的那個綠色挎包,外面寫着爲人民服務幾個大字,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一直沒捨得丟棄。
帶着挎包,是專門給李懷德營造一種他剛從才軋鋼廠下班的錯覺。
忙終歸是沒錯的。
也是傻柱一會兒推脫的藉口,能幫的事情,看在昔日的面子上,沒準伸伸手,不能幫的事情,自然要婉轉的拒絕了,當副廠長這幾天,傻柱學會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法。
故意將自己的包拎起來,當着李懷德的面晃了一下,隨後丟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挎包裡面裝着的空飯盒,在觸碰凳子的時候,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你這包該換了。”李懷德眨巴着眼睛,盯着傻柱,“剛從廠子裡面出來?”
“其實也不算從廠子裡面出來。”
模棱兩可的答案。
似乎絕了李懷德的後續話題。
腦袋微微揚了一下。
望着傻柱的目光帶着幾分審視。
傻柱故作不知,反而主動說起了軋鋼廠這段時間發生的那些過往,楊爲民黨政軋鋼廠做的那些事情,提拔自己當副廠長,清算李懷德的那些舊部。 “李主任,您身體好些了吧?您不知道,我聽說了您的事情,一直想着去看看您,結果到了您家裡,鎖頭把門,問了一下週圍的街坊,有些人說您去海城看病去了,有些人說您去山城靜養去了,想着等您回來,給您做頓營養餐,沒想到您一走大半年時間,軋鋼廠也發生了很多的事情,現在是楊爲民廠長主抓具體事物,我這個副廠長,就是他提拔起來的,一開始不想答應,當副廠長哪有做飯舒服,後來.”
李懷德耐着性子,聽完傻柱的這些講述。
說了一些他從軋鋼廠離開的事情,也就是所謂的病退真相。
真與假。
傻柱不糾結。
包廂的屋門,再一次開了,一陣撲鼻的香風鑽入了傻柱的鼻息,傻柱的視線,下意識的順着香風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長得很有韻味的婦人身影,映入了傻柱的眼簾。
推門的人,也是香風的發源地。
腳上蹬着一雙黑色的高跟鞋,高筒喇叭褲,花色的外套,肩膀上搭着一條很好看的絲巾。
最吸引傻柱目光的其實是她的髮型,這位推門進來的婦人,一頭大波浪式樣的燙髮。
一看就是剛從羊城回來的主。
羊城緊挨着港島,港島的經濟卻又極好,很多流行的東西,都是從港島傳到羊城,再從羊城傳到京城。
婦人這種裝束,傻柱前幾天剛剛在報紙上看到過,有個響亮的標題,叫做國內流行的自我開始。
他以爲今天晚上的會面,就自己跟李懷德兩個人,合着猜錯了,還要加一個長得不錯的婦人。
傻柱打量婦人的同時,婦人已經將自己的身體挪到了包廂內,順手關上了屋門,還坐在了李懷德的旁邊,用一種怪怪的目光看着傻柱。
她與李懷德的樣子,有幾分親暱。
一想到李懷德好色的秉性,傻柱便釋然了婦人的身上,肯定是李懷德的女人。
軋鋼廠內,李懷德與劉嵐保持着不清不楚的關係好幾年,劇本中,看到秦淮茹,還管不住下半身的想要跟秦淮茹來一場友誼賽,最終捱了傻柱的拳頭。
他不是許大茂,不會因爲看到婦人長得漂亮就發騷。
眼前的婦人再好,在傻柱心中,也不如自家媳婦李秀芝。
“這位?”
“柱子,我給你介紹。這是尤鳳霞,我們貿易公司的總經理。”李懷德充當了傻柱和尤鳳霞兩人的介紹人,相互說了對方的身份,“鳳霞,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過的何雨柱,軋鋼廠廚藝最好的廚師,現在是軋鋼廠主抓後勤工作的副廠長。”
“尤總經理,你好。”
“何副廠長,您叫我名字就好,叫總經理見外了。”
“對對對,見外了,今天來這裡的人,都不是外人。”
李懷德打着圓場。
傻柱便也借坡下驢,跟李懷德和尤鳳霞兩人演繹起了虛僞大戲。
有些事情,他順着對方的意思說了,有些事情,純粹帶着耳朵在聽。
多聽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