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平拽着自己的十字架吊墜。“願神驅逐這個惡魔!將它送回地獄的深淵!”他一邊唸叨,一邊開槍,“送它回它來的地方!”驅逐禱詞沒有作用,左輪槍射出的子彈在怪物胸膛濺起幾多血花,也同樣毫無作用。怪物身上的傷口很快就癒合了。
就在圖平子彈打完之時,包圍了塔樓的警察終於衝了上來。
探照燈照射過來,怪物下意識的用手遮住了眼睛,他看到人類越來越多,便撞了碎玻璃,縱身躍入了泰晤士河。而在怪物跳河之前,加隆悄悄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個心靈座標。
衝過來的警察們靠近破碎的窗戶邊,往下眺望,翻滾的河水裡找不到一絲怪物的痕跡。
維克多趴在父親的屍體上,嚎啕大哭:“是我害死了我的父親!我都幹了些什麼!”
圍觀的警察紛紛脫下了帽子,就算維克多做了再大的錯誤,他的父親卻是偉大的。這位老人爲了自己的兒子,不顧一切朝着那頭可怕的怪物衝上去,這是他們親眼所見。
“現在可不是哀號的時候,”加隆從黑暗中走出。“你的醫術呢?你研究的技術呢?你能憑空創造一個怪物,難道還無法救活你剛死的父親嗎?”他提醒道。
維克多不知道加隆是從哪冒出來的,他也沒空細想,因爲他的腦子裡現在全是剛剛的那三句質問。
“伊果!伊果!”他急忙呼喊。
“在,我在!”伊果跑了過來。
“手術工具,儀器,還有發電機!快!”
警察們茫然的看着他倆人瘋狂的搬弄室內的儀器,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圖平想要阻止,但卻被加隆攔住。
“您難道還要讓他再造一頭惡魔出來嗎!”圖平質問道。
“出了事,我負責!”加隆沒多解釋。
倫敦警察都是認識加隆的,見他做出了擔保,也就都沒再插手了。圖平雖然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維克多拔出父親胸膛的刺劍。塔樓沒有電燈,伊果將蠟燭都擺到了合適的位置,但光亮還是太微弱了,微光下他很難縫合胸膛內部器官的切口。
看到維克多顫抖着雙手,快要情緒崩潰的時候,加隆無奈的嘆了口氣,釋放出閃光術,柔和的白光將昏暗的塔樓照成了白日,四周的警察目瞪口呆。
維克托吃驚的看了加隆一眼,又回過頭,抹掉眼淚,用工具將父親胸口上的切口擴開,縫合內部受損的部位。
漆黑的夜晚,雷雨交加。橫跨泰晤士河的倫敦塔橋的塔頂,閃耀的柔和的光亮,好似一座耀眼的燈塔,爲在倫敦這座灰色的城市徘徊的人羣,指引方向。
加隆看到維克托父親的靈魂站在自己的屍體旁欣慰的看着兒子。他並沒有想要與其對話的打算,也沒有想過汲取掉維克多父親的靈魂,不然靈魂被汲取掉,維克多的父親就算被成功復活,也會失去自我,變成一頭沒有思維的怪物。
重生手術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通過電力刺激心臟跳動,維克多的父親漸漸有了生息。圍觀的警察紛紛感嘆不可思議。
隨後醫護車趕來,警察們幫忙將維克多的父親臺上擔架,送去醫院,維克多的父親雖然被救活了,但畢竟是心口遭受重創,身體還是十分虛弱的。
在被擡走之前,父親抓住了兒子的手,虛弱的說道:“維克多,你是對的,弗蘭肯斯坦家族會因你名垂青史。”
父親遲來的肯定,讓維克托雙眼朦朧。他狠狠的點着頭,不讓眼淚留出來。看着父親被醫護車送走後,維克多也和伊果登上了警車。有了現場這麼多的警察爲維克多的“重生手術”作證,必然能夠讓他和伊果倆人擺脫任何罪責。這項技術也將震驚世界。
就像他們不知道加隆是什麼時候來的一樣,在衆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又離開了這裡。
離開塔樓後,加隆朝着在自己標記的心靈座標追去。
怪物游上岸後離開了城區,他雖然懵懂無知,但獸性的天生警惕,讓他選擇避開了人羣。加隆一直跟在他後面,觀察這個被善惡根源之力驅動的軀體,究竟會做出怎樣的行爲。
怪物一直在朝南方走,他穿過樹林,來到荒無人煙的自然保護區。這裡雖沒崇山峻嶺,但卻有大片大片高聳的楊樹,莊嚴肅穆,寂靜無聲,幾條溪流在山林間流淌,跳起的魚兒給寂靜山林帶來些許活力。
在溪水間捕魚的黑熊看到了這個裸着身體,有三米高的人類。它威脅着發出咆哮,人形怪物也學着它發出吼叫。黑熊愣了愣,見這個人類沒有威脅的舉動,只是和自己互相對視着,感到無趣,便叼着魚轉身離去。
瀰漫的霧氣在山林間繚繞,一陣微風吹開雲霧。怪物感到飢餓,他學着黑熊在溪水裡捕魚,但是一無所獲,他只好繼續忍受飢寒煎熬。
太陽升起,強烈的光刺激到怪物的眼睛,他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誕生生命後,隨着時間,他漸漸的獲得了各種感官,“視覺、聽覺、觸覺和嗅覺”,但他卻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學會了對這些感官的運用。
當飢餓感再次降臨,怪物只好去喝山林裡的溪水,他把肚子灌滿,起初會有一些飽腹感,但最後還是失去了作用。
怪物擁有了情緒。善與惡在他體內交替的主導着他,使得他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泣不成聲、時而怒髮衝冠;當他看到折斷的樹枝,他會傷感,看到死去的動物,他會憂愁。當夜晚再次降臨,他的皮膚根本不能抵擋夜晚的寒冷,又會感自己的可憐和無助。
怪物發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什麼也不懂,什麼也分不清,心裡的悲傷從四面八方向襲來,忍不住坐下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