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過季劫倒沒真生氣,他只是隨口說了句,要是下回管天任還摸,他還說,還不生氣。他哪兒能因爲這種小事兒煩心啊,摸兩下就摸兩下唄。

反正他也沒少摸管天任。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口頭上的教育還是要有的,兩人鬧了一會兒,起身洗漱。

季媽媽不願意讓管天任幫忙做飯,因爲在她眼裡管天任也是孩子,可她做飯實在是難吃,管天任做得又好,一來二去也就隨了他,只在做飯時讓季劫跟着管天任,幫他打打下手。

其實季劫能打什麼下手啊,竟會找茬了,在管天任做飯時指手畫腳的,也就是管天任脾氣好能忍得了他,有一回季媽媽走到廚房,聽了一會兒,出來時都忍不住搖頭。

“你對天任也太不客氣了吧?”晚上季媽媽在房間裡寫字,把季劫單獨叫了過來,說,“我看你對懷瑾也沒這麼……這麼那個啊。”

季劫問:“怎麼?”

“你跟天任說話有點兇,不禮貌。”季媽媽一邊寫一邊說,“別因爲天任家裡的事兒,就看不起他,季劫你聽見了嗎?”

季劫覺得莫名其妙,道:“我沒看不起他啊。”

事實情況也確實是這樣。只是季劫跟管天任相處的時間不夠長,還不足以讓季劫明明白白的表露出自己對管天任的好。

“你啊。”季媽媽收筆,嘆了口氣,“就會欺負天任。”

我欺負他了嗎?季劫感覺莫名其妙,走到廚房看着穿圍裙的管天任,過了一會兒戳戳他的腰,道:

“誒。我對你好不好?”

“啊?”廚房全是水汽,管天任怕燙着季劫,用身體擋了擋,說,“好啊。”

他回答的太乾脆,沒有一點猶豫。

就是啊。管天任本人都覺得沒問題,其他人懂個屁啊!季劫在心裡這樣想,過了一會兒,又覺得,哎,還是對管天任客氣點好了。

畢竟這也是自己的朋友了嘛。照顧他是自己的責任。季劫自我安慰着。

於是管天任發現季劫不愛說話了。以前在廚房裡,季劫看見管天任在忙,想吃什麼就直接說了,吃蘑菇梗不吃蘑菇傘、吃粉條不吃粉絲、吃清蒸魚不吃紅燒魚……各種各樣的小要求,說了反而更方便管天任做飯。

不像今天。

“想吃什麼?”

“……你看着弄吧。”

“啊?”沒被季劫如此敷衍對待過的管天任扭過頭看季劫。

季劫靠在門口,補充着說:“你方便就行。”

“……”管天任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幹嘛。

所以在他發呆的時候,鍋裡的水燒開了,咕嚕咕嚕冒着泡,管天任都沒想起來把季劫的碗筷放到裡面消毒。

他還想,那做什麼?做什麼方便?這水開了,煮餃子嗎?

可他還沒擀皮啊!難不成讓季劫吃速凍餃子?開玩笑!季劫能受得了?

看管天任那副發呆的模樣,季劫就忍不住想張口說兩句什麼,本來想喊‘哎你愣着幹什麼把我碗筷放進去啊’,但思考了一下,忍住了,於是變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幫我把碗筷消消毒。”

管天任應了聲,思考一會兒,報了幾個菜名,問季劫:“吃這個行嗎?”

“行啊。”季劫乾脆地回答。其實管天任照顧人很不錯了,自己大概是太彆扭,管天任跟自己說話時總是忍不住跟他唱反調。被母親這樣提醒了,季劫纔開始反省,覺得確實不能在這樣。

他跟楊懷瑾從小到大都在一起,行爲處事自然放得開,不會說故意找茬什麼的。可剛認識管天任的時候季劫正是被獨自扔到北京、最叛逆的時候,相處起來難免往身上裹了一層刺。因爲最開始是這樣,所以日後竟然覺得理所應當。

不應該是這樣的。

每當季劫遇到問題,管天任總會毫不猶豫地信任他,幫助他。

在季劫心裡,早就把管天任當成朋友,好朋友了。

就算管天任不在意,自己也要在意點,對他更好點。畢竟因爲季劫性格不好,這麼多年了,也就兩個朋友。

季劫這樣想。

而一旁的管天任感覺怎麼樣呢?他覺得很不適應,好像又看見剛來到北京的季劫。那麼客氣,那麼疏離。

這樣不太好,害得管天任還以爲季劫生病了,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結果季劫一點都沒彆扭沒生氣,湊過來讓管天任摸。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管天任表示受寵若驚。

季劫也就是跟管天任在一起時能稍微放鬆一點了。吃過晚飯,季劫要去果果的房間看着他寫作業。

聽果果的班主任說,果果好像有點多動症,注意力不太集中,上課時總是在椅子上扭來扭曲,無法很好地完成作業。季媽媽嚇了一跳,帶他去醫院查,發現也不是多動症。

班主任嘆氣,道:“季遠很聰明,可好像不太願意學習。”

季文成被關進去之前,爲了季遠的成績還專門請過老師。可那老師脾氣太溫和,管不住季遠,後來學習方面的事情一直是季文成負責。等季文成被羈押後,季媽媽又開始管,但季遠皮,還愛撒嬌,寫兩分鐘作業就喊媽媽抱。季媽媽平時工作忙,沒怎麼太關注孩子的教育,也容易心疼果果,抱抱就抱抱,看電視就看電視,有一次甚至在季劫面前跟果果說:“果果歇會兒,別累着,作業都是留給不會的同學的,會了就別寫了。”

季劫心說媽您可真不負責任啊。

季劫覺得,季文成走後,這個家就輪到自己支撐了。季文成需要負責的事情,在這段時間,都應該轉歸自己管。於是季遠的教育問題就轉到了季劫身上。

就算他還太年輕,閱歷不夠,但季劫是個男人,就應該挑起家裡的重擔。他不能再那樣幼稚了。

於是果果就成了季劫開刀的第一個對象。季劫只要在東北,就會看着果果寫作業,就算季劫成績不好吧,可也是高中生,小學生的題大多難不住他。退一萬步來說,就是難住他了,不還有管天任呢嗎。

不過拋開成績不講,季遠他確實是有點注意力不集中。做作業時不是扣扣手就是摸摸橡皮,一把尺子都能玩半小時。季劫聽說果果有一次寫作業寫到晚上十點(平時他八點就要睡覺),並不是人家老師留作業有多多,而是果果太容易分心,一邊寫作業一邊看電視,就是不願意寫,最後磨蹭到太晚,自己還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季劫就是要改果果三心二意的毛病。果果不是真的多動症,只是不願意學習。要是多動症,季劫還不會死乞白賴的,用體罰等等方式。可如果單純是不想學,季劫就會採取稍微嚴厲一些的措施。

寫作業時走神,用尺子敲手心一下。隨便摸文具,敲兩下。跑出去看電視、偷懶,用木棍敲手心兩下。如果一個小時內寫完作業,可以滿足果果一個心願。

這些懲罰措施季劫小時候也受過,都是季文成想的方法。拿出家裡的小根桃木棍,樹枝都被磨得光滑了。看着這個曾經與自己手心親密接觸過的桃木棍,季劫覺得心情複雜。要說,爲了自己的弟弟,季劫可真是費盡苦心。果果一學習他就要跟到書房裡去。明明季劫自己學習都沒那麼上心。

不過桃木棍帶來的效果可沒想象中的那麼好。

季劫小時候捱揍,手心高高腫起、臉都憋紅了也不哭,而且死不認錯,倔強得很。

果果跟他可一點都不一樣,捱了一下就特別委屈,然後一邊寫一邊抹眼淚。啪嗒啪嗒的,很快就把作業紙都給弄溼了。

然後越哭越委屈,乾脆站起來抱季劫的腿,邊哭邊說‘哥哥打我’。

季劫:“……”你又走神,我該打不該打?

季劫完全繼承了父親脾氣的缺點,在刻意的維持下,很快也有了‘嚴兄’的風範。小學生放假早晚不定,季文成開庭的前幾天,果果還沒放暑假,臨近期末考試,小學生作業都變多了。

語文老師要求他們把全本書的生字都抄寫四遍,果果沒寫就嫌多,哭喪着臉,葡萄似的眼珠裡全是眼淚。

“哥哥幫我抄幾遍好不好?”

要是以前,季劫當然會說好。反正除了自己還有季文成管着他。但現在不行了,因爲他要代替季文成擔起責任。

於是季劫搖頭,說:“不行。”然後低頭給果果削鉛筆。

果果就鬧起來了,快要崩潰一樣蹦蹦跳跳,哭得滿臉通紅,說作業太多,不要寫作業。

季劫扯他的衣服,拍他後背讓果果安靜下來,儘量壓制自己的脾氣,說:“果果乖,作業多可以不寫完,但一定要寫。你從現在開始寫,寫半個小時,無論寫到哪裡都開始休息,好不好?”

“不好!嗚嗚!我不寫!我不寫!”季遠崩潰一樣地大聲哭喊,眼淚都流到脖子裡了。

季劫問:“爲什麼?”

果果不回答,尖銳的哭聲划着季劫的耳膜,有些難以忍受。

季劫儘量放低聲音,說:“果果別鬧,果果乖。”

他記得自己的弟弟沒有這麼難纏啊。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聽話?

聽到果果的哭喊,季媽媽和管天任都跑過來。季劫揉揉額頭,感覺頭痛不已。

出門前,果果還在鬧,作業一筆沒寫。要知道如果他不這樣,說不定已經把語文作業寫完了。畢竟小學生一本書沒幾個生字,一個抄四遍,加起來都沒有二百字。

三人出門去法院看季文成的開庭情況。家裡又只剩季遠一個人,當然不放心只讓他一人呆着,於是將他交給隔壁的王阿姨,讓季遠和同學一起寫作業。

那個姓王的小男生好像挺愛熱鬧的,一看見進門的果果眼睛都亮了,歡呼雀躍着對季遠說:“我家有好吃的,你跟我過來。”

季遠比較冷淡,在門口大哭着抱季劫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喊:

“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季劫怕法庭不讓帶孩子,好說歹說把果果放到王阿姨家裡,被季遠喊得心裡窩火。

到了法院更是一肚子氣。檢察官和反貪局的那些人一個個懷着最大的惡意攻擊季文成,聽得季劫頭上涌血。王律師的辯護意見是季文成並沒有貪污,只是幫犯了貪污罪的人洗錢。

而對方說了,季文成在洗錢之前就認識那貪污受賄罪的罪犯,是共犯,以貪污受賄罪論處。

“被告人確實認識xxx,是在xxx犯罪後才知道他的貪污受賄行爲,爲其提供賬號。”

“被告人季文成在xxx貪污受賄時早已知道,還與另一位與xxx關係密切的年輕女性姜橙相熟。”

“可xxx的犯罪行爲並沒有事先與季文成溝通過。”王律師推推眼鏡,“而且我方否認季文成與姜橙相熟的事實。”

隨後傳姜橙上庭,季劫見到那女人的時候感覺心裡咯噔一聲。女人沒有化妝,散着頭髮,穿着一身黑色的連衣裙,皮膚很白。

審判長開始說:“根據……(此處省略),你有作證的義務,不能作僞證,你聽明白了嗎?”

姜橙點點頭:“聽明白了。”。

季劫頓時很緊張,卻沒想到女人表情非常冷漠,看着季文成,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季劫,然後說:

“……我不認識他。”

“你真的不認識他?”

“是的,我是第一次見到他。”

回到家,季劫的心都含在嗓子裡,好像一張口就能吐出來似的。他不明白姜橙爲什麼要維護季文成,又害怕姜橙翻供,心裡忐忑不安。

季媽媽也是憂心忡忡,三人回家的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接果果回家的時候遇到了麻煩。果果在王阿姨家一直哭鬧,跟姓王的小男生玩的時候還把人家孩子給弄傷了。

季劫沉着臉,問季遠:“你做了什麼?爲什麼要打他?”

季遠縮在牆邊,把雙手藏在背後,可憐巴巴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季遠走到王姓男生面前,問,“怎麼樣?”

小男孩眼圈紅紅的,乖巧的說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王阿姨在旁邊,壓低聲音,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但顯然也有點生氣了。

她道:“我也沒注意是怎麼回事。一開始玩得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後來果果推了我家孩子一把,就摔到嘴那邊了。”

季劫單膝跪下,用手摸孩子的下巴,問:“傷得怎麼樣?”

小男孩一張嘴,季劫纔看到他流血的嘴脣,而且,最重要的是,孩子的門牙少了半顆。

“……”

要知道,他們這個年齡差不多已經換了大門牙,也就是說這顆牙日後也就是這樣了。

“走,”季劫抱起那個孩子,說,“去醫院看看。”

然後有些惱怒,強壓怒氣地對着季遠說:“你,在家給我等着!”

季媽媽也着急,心想萬一把人家孩子摔壞了怎麼辦?說着要跟季劫一起去醫院。

現在的季劫多少有點能理解季文成了。不聽話的小孩,怎麼樣都無法溝通,讓人煩躁。

以前他沒管過,沒負責任過,所以不生氣。

現在終於懂點了,懂季文成爲什麼那樣對自己,管得那麼嚴。好在也並不晚。

那小孩特別乖,也不認生,乖乖抱住季劫的脖子。

季遠就受不了了,拽那小孩的褲腿兒,說:“你放開我哥哥!不許你摟他!”

管天任連忙上前拉,他看出季劫的怒氣了。

他摟着季遠,說:“果果,別惹哥哥生氣了,行嗎?”

儘管管天任這樣溫和,但季遠還是不領情,他踹着管天任,口中說‘我不要你’之類的話,一定要季劫留下。

季劫看懷裡乖巧聽話的小孩就覺得更復雜,心火蹭蹭往上冒,於是朝着季遠吼了幾聲,季遠終於安靜了。

“……”管天任愣了一下,趕緊把季遠往後帶,說,“季劫,你趕緊去吧。”

看着弟弟驚恐而充滿淚水的眼睛,季劫走出家門,直接扶住額頭。

其實本質上,季劫和季文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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