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沛臉色劇變,深邃的瞳眸中沉得不能再沉,“外公,當年錯的並不是她,是她父親,她是無辜的。”
他卻殊不知自己這話如同捅壞了一個馬蜂窩,“你……你……”
厲老爺子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翻了個白眼陷入了昏迷當中。
裴之沛臉色煞白,聲音猛然拔高,“來人。”
他一邊扶起老爺子一邊不忘飛快按下急救的按鈕,此刻他的心裡自責得不行,他並不是有意氣外公的,而是外公這要求着實是強人所難。
他做不到……
他是瞭解意情的,若是他真的跟輕煙有了什麼,哪怕是有名無實,意情都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他的底線就是不能娶莫輕煙。
他都堅持到了現在,一拖再拖了,不願意低頭言敗。
姜醫生疾奔進來的,見裴之沛神色悽楚地抱着老爺子,命令他把老爺子放下,然後嫺熟地診查了起來,還不忘詢問,“厲老怎麼會暈過去的呢?”
“對不起,姜醫生,是我把外公氣到了。”
裴之沛胸口悶得慌,呼吸進來的空氣也是夾雜着濃烈的冷意,寒意直接刺激着他的心臟。
“唉……”
姜醫生也知道裴之沛肯定不是故意的,也沒有對他多做爲難。
厲老爺子經歷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出來後並不願意見到裴之沛。
姜醫生也出面幫忙勸項,“裴先生,你還是先離開吧,老爺子需要靜養。”
裴之沛知道姜醫生怕自己跟外公再起爭執又把外公氣出個萬一來,他也分得清輕重,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了。
裴之沛並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回了莫輕煙換腎出院後搬進來的那套公寓。
這套公寓以前是他最喜歡的,但自打那女人搬進來後,他就不願意回去了。
莫輕煙果然在,罔顧了他的一臉陰沉,她驚喜地挽着他的手臂,“裴,這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在這個時間段回來了呢?”
裴之沛面露憎惡地從她手中不動聲色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的聲音不鹹不淡,卻讓莫輕煙無端地從腳底猛然竄上了一股涼意。
“輕煙,以後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去外公面前搬弄是非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爲外公捐了腎,我是感激你,但也絕不容忍揹着我在暗地裡作踐別人。”
他停頓了幾秒,攏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收斂,別怪我下次就不會再踏進這套房子一步。別質疑我的決定,我向來說一不二,有膽量你就來試試挑戰我的底線。”
莫輕煙手一顫,另一隻手裡拿着的這隻水杯差點從掌心滑落。
他明明不是疾言厲色,可在她聽來,那的的確確比疾言厲色更狠。
她心中的暖意一點點驅離,光明不復,她對他的愛從來不加掩飾,她對他的情,早已覆水難收。
爲什麼?
她好恨,爲什麼那個女人能夠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愛,而自己,連一絲一毫他都吝嗇給予,人跟人之間,區別怎麼可以這樣的大?
“裴,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
莫輕煙笑得一臉的悽婉,笑,比哭還難看,她眼淚已幹。
她喊得歇斯底里,雙眸卻是一瞬不瞬地緊盯着他,想要從他臉上找出裂痕跟觸動來。
“妹妹。”
裴之沛脫口而出道。
“只是妹妹嗎?”
莫輕煙不甘心。
裴之沛眉心緊蹙,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不要當你妹妹,我要當你妻子,我要當你所愛的女人。”
莫輕煙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喊出了內心最壓抑的心聲。
“你明知道我給不起。”
他輕嘆了一口氣。
莫輕煙眸色一狠,“都是鐘意情,如果沒有她,沒有她,我們還是好好的。”
哪怕他心中沒有她,他們還會一起相伴到老,前提是沒有礙眼礙事的鐘意情。
“不是她的緣故。”
莫輕煙撕裂了僞裝,裴之沛見她衝動的模樣,心裡產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就是她的緣故,她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她好過的。裴,我愛你,你不愛我可以,但你也不能愛她,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我莫輕煙得不到的,她鐘意情也休想得到。”
莫輕煙眸中閃着冷光,笑得不懷好意。
裴的這一當頭棒把她敲打清醒了,以前她還顧忌着他,幻想着他會回頭看自己一眼,可經由了這些天的冷遇,還有今天的威脅,她算是明白了。
哪怕她還一心一意爲他着想,他也不見得會多看自己一眼。
她費盡心機搬進了這裡來,又得到了什麼呢?
這待遇,比起以前還不如。
她真傻,真的是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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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之沛見她變得咄咄逼人,有瘋狂的跡象,眉頭又蹙了起來。
低沉的嗓音幽幽地響了起來,“輕煙,你大概沒有聽清楚我的話,你最好別動她。”
裴之沛說完,便轉身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警告,“外公那邊,你說話給我注意點,不該說的別露了口風。”
裴之沛離開後,莫輕煙將手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向了地面,還尤不解氣,又將一旁的桌椅悉數推倒。
她美目圓睜,“鐘意情,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孫琦晚上加班,鐘意情一個人回去,還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些必要的瓜果蔬菜。
到門口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她覺察到對面的房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了。
而她轉身的時候,震驚難耐的雙眸正好撞進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瞳眸中。
裴之沛,何時成了她們對門的新鄰居了呢?
他從容不迫地回視着她,向她挪進了一步,而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她儼然忘記了門還沒打開,身子撞上了防盜門,發出了哐噹的一聲。
一片沉寂過後,他語調高深,“能請我進去嗎?”
鐘意情心口猝然一顫,這男人毛病,時至今日,他居她然還三番四次不怕死出現在自己面前,真當她記性不好忘了當年他對自己的背叛嗎?
“裴之沛,你看上去挺正常的,怎麼腦子不好使了呢,要不要我通知青州精神病院的人來幫你進去治療下?”
鐘意情目露不屑,嘲諷道。
她說完,也沒理會他,徑自開門,門開了,而他卻快了一步,搶在她之前進了屋。
鐘意情剎那愣住,腦子裡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裴之沛見她傻乎乎地站着,連門都忘記關,不由往回走了幾步,隨手關上門後不忘擁着她往玄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