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沛周身都處於一股濃濃的戾氣之中,他最恨的便是旁人拿這個大做文章了,這是他的死穴。
他不喜,又無力更改。
他瞳眸裡的陰鷙,讓閻子夜倏然一驚,這蓬勃怒意,也隨之淡下來了。
他聲音低沉,帶着一絲討好,“裴,我其實不是故意要戳你的痛處。”
裴之沛並沒有對閻子夜開炮,他閉了閉眼,隔了幾秒的時間,又重新緩緩睜了開來,聲音聽上去倒是挺平和的,“你說的沒錯。”
言簡意賅的幾個字,卻讓閻子夜陡然生出一種如墜冰窟、生不如死的感覺。
裴…。真的是太可怕了,無形中給了他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森感。
“不過我還是會堅持下去的。”
裴之沛收了報紙,將餐桌上的盒子乾脆利落掃進了垃圾桶裡。
他站了起來,優雅地抽了一張紙巾擦拭看上去幹乾淨淨的性感薄脣,舉止完美得令人無可挑剔。
當裴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裡消失後,閻子夜心有餘悸地感慨,被裴愛上其實也挺悲哀的,那位所謂的鐘小姐,註定永遠只能活在裴的陰翳下。
以裴霸道冷酷的性子,絕對不會容忍任何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男人染指她,估計連動那意向都會被扼殺在萌芽之中。
裴之沛上午去了一趟厲氏,屁股還沒坐熱,就被厲老爺子召喚了過去。
這電話是姜醫生打來的,他以爲是外公病情又有了反覆,電話裡姜醫生也來不及說明原因,只說厲老爺子讓他過去一趟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他心焚如火地驅車趕了過去,還連闖了五六個紅燈。
沒想到到了之後,只是有關莫輕煙的事情。
外公好好地坐在莫輕煙的病房內,他不知道應該生氣還是應該鬆一口氣。
不過,看到外公安然無恙,這緊繃的神經是鬆懈了下來。
他英俊的臉龐上的臉色,是談不上有半分愉悅的,仿若被人刻意擺了一道。
“外公,你找我來是什麼事?”
他記得輕煙已經出院了,這會又住進來,難道是她肚子裡的胎像又有了反常?
想到這,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她這一胎,鬧出的動靜也太大了點吧,幾進幾齣醫院,這孩子,遲早要被她給折騰沒掉了。
都懷了身孕,還這麼愛瞎折騰,以前倒是沒發現她這麼愛折騰,最近幾個月來,似乎就沒有消停的份。
“不是我找你,是輕煙想見你,我要不讓姜醫生通知你,你根本就不會來。你這會能來,八成也是看我這老頭子是不是快要翹辮子了吧。”
厲老爺子明明內心是極度渴望跟這個外孫重修舊好的,可嘴裡就是吐不出半句好話來,心裡的膈應還是沒能消除。
裴之沛並不是誠心避開厲老爺子的,而是他不希望兩人之間的隔駭誤會加深,見了面總是不歡而散,還不如冷靜一段時日再說。
不過厲老爺子的病情,他還是時刻關注着的,就是沒見,他也會每隔兩三天跟姜醫生通電話詳細瞭解老爺子最近的病情。
所以,姜醫生的電話,哪怕他處於忙碌的工作期間,會議桌上,也都會離席先接聽。
儘管外公一直強烈反對自己跟情情,但他的內心還是當他是自己最親近的外公,從來沒有變過。
他……他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外公更好的和睦相處,所以……
他的沉默不語,讓厲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
他這一大把年紀了,總是張不了口低聲下氣討好一個小輩。
可這小輩,又不爭氣,總是跟他背道而馳,意見相左。
“外公,你別生氣,姜醫生可一直耳提面令了你可不能情緒波動太大,否則會氣出個好歹來的。”
她一邊輕言細語安慰着老人,另一邊又朝着裴望了過去。
他依舊是這般英俊,上帝真的是太過厚待他了,自己這些時日因爲懷孕保養得體的臉上都長了五六粒斑了。
前幾天一剛坐完月子的朋友過來,跟她碰面,她發現了昔日姣好容顏以及身材的朋友,明明生了一個孩子了,那肚子還大得出奇,像是懷了四五個月身孕時的體形。
莫輕煙當即就被嚇到了,朋友卻輕巧地解釋,“這沒什麼,剛生了都差不多這樣,你以後也會這樣。”
莫輕煙光是想想,都覺得恐怖。
她這下是一點也不願生下這孩子了,現在這孩子厲老爺子也知曉了是閻子末的,閻家上下也都在期待,她已經騎虎難下了。
何況,她真的是這下拿掉了這孩子,便是沒了任何護身符了。
裴當初所提的押着她去跪鐘意情,還沒完呢。
當然,這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認定,她以爲裴已經被閻老爺子懾服了,此事就此作罷,既往不咎了。
其實不然,裴之沛從來都沒有給過閻老爺子任何承諾。
就是莫輕煙想岔了,所以纔會不怕打着厲老爺子的旗幟把他給騙來。
“裴,外公年紀大了,又換了腎,你就不能忍忍嗎?退一步就有那麼難嗎?”
厲老爺子聞言,心裡的一團怒火燃燒得更旺,瞧瞧人家多懂事,懷了身孕也不忘我老人家。
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沒成我的外孫媳婦呢?
厲老爺子從莫輕煙口中得知那天她是被下了藥纔跟閻子末發生關係的,是情非得已。
他也知道輕煙對之沛這孩子的心意,這些年來她一直苦苦等他,她也挺不容易的,便也沒了芥蒂。
雖說自己不可能逼裴娶她,但也希望他們能跟過去一樣和和美美,不要跟仇敵一樣,見了面分外眼紅。
他的腎,畢竟是輕煙給的,他並不是刻薄忘恩負義之徒,何況輕煙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女人,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註定她這輩子會活得很辛苦、很痛苦。
何況,比起自己這個不孝的外孫而言,輕煙挺着個大肚子還經常主動過來給他解悶,說些笑話。
閻家的算計,他是看在眼裡的,但又有些不忍心坐視不理。
所以,當輕煙抹着眼淚跟他提的時候,他的心,軟了。
他老了,所以這事還是需要之沛出來從中斡旋。
厲老爺子還算是有分寸的,並沒有答應莫輕煙幫他,而是隻答應讓姜醫生把之沛給叫來。
“急巴巴地喊我過來,就是爲了針對我開批鬥大會嗎?”
他不悅地沉下臉來,目光冷厲地掃向了莫輕煙,警告她最好安分守己,別瞎折騰。
他跟她之間的事情,還沒完呢。
厲老爺子不由火大,“難道你翅膀硬了,連我多說你一句都不行了嗎?”
裴之沛嘴角抽了抽,明明是輕煙說,並不是外公說的。
外公也太護着她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雖說自己並不畏懼閻家跟閻老爺子,但顧忌着跟子夜之間的交情,他可從來沒打算跟子夜過不去的。
何況,子夜從來不希望莫輕煙肚子裡的孩子順順當當地生下來。
裴之沛也真心覺得這孩子還是別生下來好,生下來閻家肯定要被輕煙給攪和得天翻地覆的。
瞧瞧,凌婕瑜一跟閻子末離了婚,她就出來蹦達了。
裴之沛也知道,這個時候,跟外公槓上,外公反而心更向着輕煙了,指不定就會一時懵了眼被輕煙拾掇做出什麼難以預計的事情來。
這也是他儘管生氣,並沒有立刻離開的原因。
厲老爺子見他沒有回嘴,氣漸漸也消了下來。自打生了病後,這火氣是越來越大,動不動就愛生氣,他也不知道怎的,喝了不少降火的都不頂用。
“裴,我想請你幫幫我。”
莫輕煙垂眉斂眸,流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聲音綿軟。
“我幫不上忙。”
裴之沛不爲所動,面無表情地拒絕了。
“我還沒說什麼忙呢?”
莫輕煙心裡恨得不行,可面上還是不顯山、不顯水,可憐兮兮地望了一眼厲老爺子,想要博取老人家的憐憫之心。
厲老爺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輕煙並不是無的放矢,姜醫生也說她捐了一個腎對她這一胎有些影響。
所以,他不能坐視不理,不能無動於衷,儘管他給了她更多價值的財富。
“之沛。”
他警告地瞪了裴之沛一眼。
“外公,我真的是幫不上她的忙,”裴之沛說完,沒過幾秒,腦海裡閃過了一道光亮,嘴脣微微上揚,“不過,也不是不可以。”
莫輕煙跟厲老爺子對他突如其來的口風轉變,不禁錯愕不已,當即面面相覷。
兩人的心絃並沒有因而放鬆,而是本能地更加戒備了幾分。
莫輕煙更是如臨大敵地問,“你想怎樣纔可以?”
“完成你之前未完成的。”
裴之沛心平氣和地道。
莫輕煙心臟突然劇烈跳動了起來,呼吸也隨之艱難了起來。
她如鯁在喉地發問,“你說什麼?”滿臉的不敢置信。
厲老爺子身子骨大不如前,可腦子還沒糊塗,聽了這兩人的一問一答,他恍然大悟。
他不禁又氣血逆流,這死小子,沒想到還是沒能放下那姓鐘的,爲了那姓鐘的,這麼無恥的要求都提得這般自然。
上次,自己事後才知情,大錯已經鑄成,加上又乍問之下輕煙懷孕的真相,纔會不了了之。
這次,這死小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還囂張地提這麼無恥的要求,他要是還視若無睹,連他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
“你……”
“之沛,你……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外公,這事不需要你同意。”
他眸色微微一閃,又不是讓外公去跪。
如果她提的是讓外公去跪,就是裴之沛,他也不會同意贊成的,寧可另闢蹊徑,也不會讓外公去受這個侮辱。
“輕煙。”
裴之沛淡淡地轉向她。
“咳咳咳……”
厲老爺子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得老臉發紫,裴之沛終於流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外公,你怎麼了?”
他輕輕拍着老人家瘦骨嶙峋的後背,不安地追問。
厲老爺子好不容易纔緩了下來,“我沒事。”
看到他神色難安,老爺子的心裡總算是扯平了不少。
他趁機不忘要挾,“不準逼迫輕煙去跪她。”
他是連那個女人的名字都不願意提及,唯恐髒了自己的嘴巴。
裴之沛眸色微微黯了下來,恭敬地答,“知道了。”
縱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何況外公只說,不準逼迫輕煙去跪情情,可沒有說不允許輕煙主動去跪情情。
他就不信,輕煙會無事求到自己頭上來。
“外公,我扶你出去走走,這病房太悶了。”
裴之沛沉默了半晌,打破了僵局。
厲老爺子見他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也就沒有反對。
莫輕煙卻急了,她還要人家幫忙呢,怎麼一眨眼的工夫,這兩人走得把自己給撇下了呢。
還以爲這老頭子可靠呢,沒想到最終還是靠不上。
算了,幸好自己沒有把全部希望都押在老頭子身上,她的一隻手緩緩撫上隆起的腹部。
凌婕瑜既然跟閻子末離了婚,那麼閻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便騰了出來。
嫁不了裴,那她便要坐穩閻家大少奶奶的位置,生出閻家下一代的繼承人來,然後纔有資本跟裴還有鐘意情打擂臺。
她眸中閃過一道陰狠,上一回裴讓林一林二押着大腹便便的她去跪鐘意情,她真的是一刻也忘不掉。
他夠狠,也別怪她心狠手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得不到的,即便毀掉,也不會讓他們如願。
她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們破鏡重圓,舊情復燃的。
在青州,只有閻家才能跟厲氏一較高下。
他不是跟閻子夜交好麼,她偏偏就要讓閻家跟他關係破裂,讓閻子夜跟他的友情毀於一旦。
……
厲老爺子被扶着出了病房後,裴之沛陪着他在醫院的花園裡散了會步。
難得和諧的氛圍,厲老爺子並不想提不高興的話題潑他冷水。
裴之沛也就驢下坡,沒有舊事重提,相反,他主動找了一些老爺子感興趣的話題,兩人侃侃而談。
昔日的不快,暫時被他們給拋到了腦後,在外人看來,一幅和樂融融的局面。
姜醫生恰巧查房回來經過,看到這麼一幕,不禁喜上眉梢,他悄無聲息繞道離開,並不想打擾到這兩人。
“之沛,我打算出院了。”
半小時後,厲老爺子鄭重其事地告知他剛下的這個決定。
裴之沛心裡有幾分吃驚,不過很快他就釋懷了,臉上拂上了點點笑意,打從心裡支持,“這是好事。”
早就應該出院了,家裡也有專屬的私人醫生伺候看顧,真有事情再到醫院來也不遲。
沒必要天天住醫院,閻老爺子就受不了提前出院回去了,只有外公,住上癮了一般,賴着不肯走人,總是抱怨身體微恙,回家不安心。
“你也回來陪我住吧,我一個老頭子住得冷冷清清的。”
厲老爺子見他這麼說,滿意地頷首。
這下輪到裴之沛蹙眉了,他沒想到外公是請君入甕,設了陷阱就在等自己跳入。
如果他拒絕,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而且,在醫院,方便莫輕煙時常過來,如果是厲家,就不同了,那宅子裡有不少自己人。
真要有什麼事,自己也能第一手獲悉資料,她蹦不出什麼幺蛾子來。
“你是不是不肯回來陪我住啊,我也不要求你住多久,每個星期要回來住四天。”
厲老爺子也不忍心太過爲難他,還是循序漸進,一口氣吃不成胖子。
“好,我明天開始回來陪外公,今天就替外公搬離出院手續吧。”
爲了夜長夢多,裴之沛還是想早點讓厲老爺子搬回去,畢竟莫輕煙還住在醫院裡呢。
“今晚就不能回來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嗎?”
厲老爺子一聽明天,立馬又不高興了。
“外公,你不會連一個晚上也等不了吧?”
裴之沛嘆了口氣,頗爲無奈。
“算了,算了,明天就明天。”
厲老爺子大方地賞了他一晚時間。
裴之沛脣畔邊逸出一抹苦笑來,他還真擔心外公強要自己今晚就回去呢,那賭約,他還沒實踐呢。
否則,厲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真的要不費吹灰之力便入了子夜的口袋裡了。
裴之沛陪厲老爺子辦了出院手續,親自送他回去。
路上,厲老爺子無意中提及了莫輕煙,“如果能幫的話還是幫襯她一把,她也挺不容易的,閻老頭這回打的是過河拆橋的餿主意。”
畢竟是捐了一個腎給他的,厲老爺子還是沒能狠下心。
“外公,我發現你的心是越來越軟了,以前你可是聲聲告誡我在商海千萬不能心軟,這是爲商之大忌。”
裴之沛憶起了往昔,口吻裡帶了淡淡的遺憾。
厲老爺子失笑,鬢邊的銀髮昭示着他的飽經風霜,“好像是真的。”
他以前狠絕果辣是出了名的,如今,唉,還真的是老了,連心境都不一樣了。倘若他跟之沛一般年輕,估計不會這般容易心軟。
畢竟,一個腎而已,他給出的優渥財富人家是幾輩子都創造不出來的。
陪厲老爺子吃了一頓下午茶,裴之沛便回公司處理公務,晚上他本來還有一個應酬的,便也推掉了。
他提前十分鐘下了班,回去的路上,他順道去了超市一趟,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
他並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按響了對面的門。
很快,她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她並沒有開了防盜門,而是開了裡面的那一扇木門。
四目相對,她本能地打算關上門。
他抿脣,揚了揚手上的食材,“我買多了,這些給你。”
“你還是扔了吧,我不需要。”
她真的不想搭理這個男人,這藉口,真的是好笑,蹩腳極了,誰信誰就是二貨。
裴之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漫不經心地道,“顧璟琛回來了。”
“我又沒跟他見面。”
鐘意情心頭一顫,這男人,除了威脅,還是威脅,他就沒別的爛招可以用了嗎?
她火大地咬牙切齒。
何況,她如今沒什麼可受制於他的了,他乾巴巴地將璟琛扯出來,這又是爲何?
不過,她這會倒是沒有立即甩臉鎖門,因爲她隱隱還有幾分擔心,生怕璟琛莽撞,他電話裡流露出來的心意,還會來糾纏的,根本就聽不進去她的勸阻。
她也不想因爲自己毀了璟琛,璟琛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他若是一意孤行找上自己,正好給了裴之沛找茬的理由?
“我知道,”他眯起眸來,眸光凜然,露出森寒的潔白牙齒,“難道你還想跟他見面?”
他心裡十萬個不爽,沒想到顧璟琛出去了幾個月,在她心裡,還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他之前說了那麼多,她都無動於衷,給他臉色看,罵他的話從來沒有口下留情過。
然而,這一刻,他只是稍微扯出顧璟琛,她態度就不一般了,他真的是產生了掐死顧璟琛的衝動。
真的是太tmd礙眼了。
“沒有。”
鐘意情抿脣,果斷地否認了,不想給璟琛拉仇恨值。
“那自然再好不過,我只想跟你吃頓晚餐。”
他挑了挑眉。
他的話,並沒有挑明,但鐘意情還是聽清楚了。
如果璟琛非要見她,只要自己放他進來一起吃頓晚餐,那他會大發慈悲放璟琛一馬。
鐘意情猶豫了下,考慮再三,還是開了門,將他放了進來。
一頓晚餐,換一枚免死金牌,還是挺划算的。
其實,她心裡也沒底氣,總覺得璟琛還會不顧後果找上門來,如今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被放進來的裴之沛心情卻比不讓進門之前更差了,整張臉黑得不行。
顧璟琛,顧璟琛。
他在心裡將顧璟琛捏死了一千次一萬次,上次只給顧家那麼一個小小的教訓,真的是太便宜他們了。
不行,顧璟琛回來可不是什麼好事,他一定要再想方設法將這禍害再弄到國外去,最好一輩子都別回來了,免得橫生枝節。
“我去洗菜。”
氛圍不怎麼好,尷尬的很,鐘意情打算撇下他獨自進廚房的時候,他又突然開了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