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葉黛紋可做不到像斯人那麼平靜,趕緊派人回去家裡通知長兄。
無論如何,假如對方不肯善罷甘休,在普遍人心態上邪派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而如今的別苑裡除了葉黛紋和斯人,只有幾個家丁,肯定是無法抵擋的。
斯人始終並未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葉黛紋試着問他:“那趙天峰如何?”
“不及姐姐……,並非小弟客氣,的確不如!”
葉黛紋微笑點頭:“但能與你打到百招,也算不簡單爲了!”
斯人沉吟片刻,輕輕搖頭道:“我與他交手九十四招,他也的確十分謹慎。我第一找到勝他機會,也是三十九招的時候!”
“哦?三十九招的時候你就已經能勝了?”
“可以殺他,但我不想殺人,所以只能繼續等下去了。”
葉黛紋臉現錯愕,半晌沉吟道:“斯人!其實有些話已經很多人對你說過了,這江湖上是非很多,與人交手很難避免。你心地善良固然是好事,可只是一味忍讓最後恐怕反而會害了自己。就像在江城,若非你一直隱忍,也不至於最後被人暗算吧?”
斯人緩緩搖頭:“我知道,可我就是不願傷人,更不想殺人!”
“可如果有一天遇到旗鼓相當,甚至更厲害的對手,你仍舊如此忍讓,豈非自尋死路呢?”
斯人想了好一會兒,擡頭看着她搖頭道:“我知道姐姐是爲我好,可是我……,我就是不想殺人……”
葉同光聽說了發生的事,立刻就動身趕往別苑!同時派人聯絡地方上熟悉的高手,無論如何也要保證斯人不會發生意外!
而聽完妹妹講述經過,也通關心裡也越來越擔憂!可想而知,姬素清暫時退走,爲保萬全之後來的人物一定不會是普通角色!
原本這只是一個癡情少女沒能獲得心儀男子垂青的事,若是一般戲曲話本,大約那男子就會被寫成個薄情寡義之輩!
而如今在斯人這件事上,起碼正道中人因爲各自立場,或許還會有所讚譽,覺得他並未貪圖美色,風骨高潔!畢竟在正道中人眼裡,天涯派的妖人就是十惡不赦,死不足惜,根本不必去分辨是非對錯!
可現在事情彷彿已經升級成了正邪兩派之間的高低之爭。江湖太平了多年,無非就是彼此都沒什麼特別原因值得開戰。
可實際上要開戰的原因,也未必需要多複雜。只要一個理由,比如非要和某某一爭高下。瀞靈派勢必不會放棄斯人,那麼江湖正道又怎會不顧瀞靈派?
而且斯人身上的情絲縛始終是親近之人都始終放心不下的!情之一字若是不覺倒也罷了!像斯人現在這樣,情竇未開一切也都不必太在意!
但事情接踵而至,表面雖看不出什麼,可若說現在斯人心裡真就像看起來那麼波瀾不驚,實在也不讓人多有把握!而一個人的情緒一旦爆發出來,往往就不會單純只爲表面事件。
斯人必然明白今日一切都是因爲喬婉晴對他的癡心導致,或許他心裡會對男女情愛更加回避。但如此一來,這種人本能的天性越是迴避反而越可能激增,那時候就更加難以收場了。
何況且不論斯人未來的上限會在哪!就他的天賦對自身來說,沒有人能確定他今後會變成什麼樣?但如今這樣接連不斷的刺激,偏偏他本身又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又如何讓人有信心他不會變成大家不願看到的樣子……?
葉家在江湖上或許實力說不上頂尖,但人緣可是極好!尤其金陵地面上,葉同光的爲人,素來很受同道的愛戴。
次日一早,普渡寺方丈若風,長老若雨;太平觀主冷雨等率領弟子,以及如斷水劍客樸卓,漁娘子夫婦等自成一家的江湖同道,大約三十餘人齊聚別苑。
而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人,斯人心裡不禁暗暗鬱悶!他當然不是不知道人家是來幫自己的,可問題從始至終他都覺得事情本身很簡單,了不起輸了就是終生不娶而已!
但如今這麼多人來了,假如真打起來怎麼可能毫無損傷?坦白講別人的安危他不會太在乎,可若是有人因爲自己受損,甚至喪命,他就實在很難接受!
不過這些趕來幫忙的人物,葉同光的面子固然是其中一個主要原因。但亦歡有個徒弟!這事也早就人盡皆知,許多人都很想見識一下,那個一輩子沒正經過,可實際上根本不會有人敢輕視分毫的怪咖,到底會挑個怎樣的傳人?
江湖傳言是聽了很多的,而如今親眼見到真人,基本上熟悉亦歡的人心裡都不免惋惜!想想亦歡,看看斯人,都忍不住暗暗嘆息:好好一個小夥子,難爲他了!
坦白講,就算沒見到斯人,知道亦歡有徒弟,也沒人會期待他能像其他正常人一樣,對徒弟關心、愛護!畢竟他如果真能做到言傳身教,十有八九多好的孩子更被糟蹋了!
而看到斯人,只能說起碼覺得那老東西別的不提,這眼光真是不服不行!
可有些事一說出來基本上都心裡有數,不足百招打的趙天峰兵器離手,這比殺了他更難。捫心自問,在場有幾個人自認能做得到?
這些人大多也有自知之明,真放到江湖上沒一個能算一流人物!最後大概也就是站腳助威,撐撐場面而已!
葉同光自己當然也明白這金陵城中自己已經是頂尖人物了,很難找到確實能幫上忙的人。雖然也已經傳信回了瀞靈派,可終究遠水不救近火……
幾天工夫裡,葉同光派出不少人去暗中監視邪派中人的行動。不言而喻,對方一定會有高手出現。
斯人儘可能不去和別人有太多的交往,因爲他實在很難理解那些人的態度和想法!畢竟他本身就對喬婉晴的糾纏很不理解,但事實上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自己心裡也覺得在天涯派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特別忍受不了的。
畢竟那個時候除了喬婉晴年幼,經常會爲了一點不如意生氣撒潑之外。斯人自己的衣食住行,皆可稱高人一等。而主人對僕人的態度,如果可以因此去判斷正邪是非,那遠的不說,之前冰原回來的路上遇到上林苑的事,明明是正道門派,可其所作所爲,草菅人命之事何曾少幹了?
但相對而言,那些被稱爲邪派的人,如姬素清他們做的事,雖然對自己的情況斯人很難理解。可事實上自己也並未看他們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無法原諒的行爲!
而這些心思,斯人明白想想就行了,尤其是在“正道”面前是不能說出來的。至於爲什麼不能說?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