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次睜開沉重的眼皮的時候, 出現在我眼前的,依舊是老奶奶。一切亦如我剛穿越到屍魂界的那刻。只不過這次一次我沒有跳起身指着老奶奶喊:我不信佛,更不信王母娘娘長你這樣。
我慢慢坐起身, 看着老奶奶微笑, “王母娘娘近來可安好?”
老奶奶亦微笑, “好着呢。”
然後我便風中凌亂了一下。
“孩子, 沒想到你那麼快就醒了。我以爲最短還要過四十年呢。”
“我睡了多久?”
“六十年整。”
我驚恐地看着身邊的老奶奶。有一句話憋着在胸口不知該不該說出來——老奶奶, 您早該到了歸西的年齡了吧?
遠遠地,我看到了一個正在門口啃西瓜的白髮小屁孩。不用想,這肯定是老奶奶新領養的“男寵”。我指了指那個小破孩的背影問道, “你孫子?”
“他和另一個女孩是我十年前領養的。”
於是我環顧四周,“那個女孩子呢?”
“已經真央畢業去了護庭十三隊了。”
誒?老奶奶這次領養的倆屁孩子還是有靈壓的?我呈大字型躺倒在牀鋪上, 接着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睡那麼久, 我居然沒變智障。”
“小白,到奶奶這裡來。”老奶奶衝門口吆喝了一聲。那個屁孩子最後啃了倆口西瓜跑進了房間。他站在牀鋪前, 扭頭把西瓜子吐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誒?她醒了?”小屁孩眨眼。
老奶奶拿過身邊的報名表格遞給屁孩子,“明天和姐姐一起去報考真央。”
“不要!”屁孩子拒絕得那叫一個快,狠,準。
“可是小桃很希望你能和她一樣進入護庭十三隊。”老奶奶持續微笑,一點都沒有被屁孩子氣到的樣子, 她似乎對這場勸說仗運籌帷幄。
結果屁孩子還真就接過表格, 沒有再抗議。看來這個小桃對屁孩子的影響力十足。
“千本櫻, 明天到真央的時候, 你直接領一張報考的表格就可以了。”
我愕然瞪大眼睛, 猛地坐起身,“爲毛?”
爲毛我還要讀一次真央?爲毛爲毛?
老奶奶拍拍我的頭頂說, “這是你唯一可以進入瀞靈庭的方式。六十年來,瀞靈庭的規矩改了不少。再說,你已經讀過真央,要畢業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吧?”
“我不要再讀真央了!”我站起身,表達我革命的決心。不過也是站起身之後才發現,那個屁孩子還真是個屁孩子,只到我的肩膀。“屁孩子,你叫什麼名?”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一把揪住他的臉頰,“喂。”
他吃痛,一記巴掌拍掉了我的手爪,“日番谷冬獅郎。”
日番谷冬獅郎?
“人長那麼短,名字倒蠻長的嘛。”
話音剛落,一個紅色的十字路口出現在他的額頭上。我繼續回頭革命,“我不要再讀一次真央,死都不要再去!”
老奶奶無奈地皺起眉頭,“難道千本櫻想用開後門的方式進去麼?”
……
兩手握拳,滿眼淚光看着天花板,“我愛讀書!”
……
屁孩子微皺眉看了我一眼,隨後雙手叉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嗯,怎麼說呢,這個孩子感覺有點熟悉。
“千本櫻。”老奶奶的口吻忽然變得很嚴肅,“你告訴我,等你回到瀞靈庭之後,你會最先去看誰?”
我微愣,看着她直眨眼。
“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更何況你這一離開就是六十年。如果瀞靈庭裡的一切都變了,甚至變到你無法理解的地步,你會怎麼辦?”
我沒有回答老奶奶的問題,因爲我的心裡有一個更大的疑問——究竟是什麼樣的變化,可以讓我到達無法理解的地步?
我再次在原地蹦三蹦,活絡了一下脛骨,卻在手腕處瞥見一根黑色的帶子。我把那玩意兒放在眼前眨巴了很久以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朽木白哉的髮帶。
——千本櫻,你告訴我,等你回到瀞靈庭之後,你會最先去看誰?
***
夜風嗖嗖地刮過臉龐,直到現在,我的意識才能算是正式清醒,身體也不如剛甦醒後那麼無力了。
黑色的髮帶緊緊地系在手腕處,這是六十年前的人留下的六十年前的東西。對於我來說,這個六十年是靜止的,一切宛若昨天一般鮮活地印在腦海裡。
那……朽木白哉呢?
對他來說,這個流動着的六十年,過得怎麼樣呢?
世間萬物都是瞬息萬變的。
那小殭屍又變成了什麼樣子呢?
啪——
忽然一個小巴掌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我眉頭一抽,回頭。不見人影。
“下面。”
我低頭,一個巴掌大的小孩子正用極爲不爽的眼神看着我。這小孩的臉我熟悉,這不是我之前那個可愛的刀魂麼?不過前一次出現的時候她穿着櫻花般的衣服,而這次穿得卻是黑色的斗篷。
“十月櫻?”
啪——
又一個小巴掌揮上了我的臉頰,隨即傳來刀魂極度不滿的聲音,“不要叫錯我的名字!”
“喂。”我一把抓起她,“你上次告訴我你叫十月櫻的好不好,小屁孩。”
她一腳踹開我的手指,眼神頗爲挑釁,“上次是上次,現在是現在。”她頓了頓,繼續道,“本來呢,因爲你居然會爲了歸還千本櫻而賭上自己的性命,我是準備不再信任你的。可是我後來決定,如果你一百年之內就恢復的話,我仍然選擇相信你,如果你用一百年甦醒的話,那你就得靠你自己的本事來找出我。當然,如果你超過一百年還未甦醒的話,我就扔下你不管了。”
她一大串話說完之後,我很不給面子地打了一個哈欠。結果又挨一巴掌。不得不說,這孩子的速度真快,我只覺得臉上痛,卻沒看見她有任何移位。
“你聽好了。我的本名叫冥光弦,是光明系的斬魄刀。”話說到這裡,她忽然很不爽地轉過頭去喃喃自語,“話說回來,我爲什麼要解釋那麼多給那丫頭聽。”
一個十字路口貼上我的腦門。她回首,繼續正色道,“至於我有什麼能力,那還需要你自己在實戰中理解,發掘,甚至提高。不,是一定要提高!”
我扁嘴,試着和她商量我是否可以在始解的時候把她喊成朽木白哉。
她很斷然的拒絕了。
我說,“那我喊你朽木白哉的時候,你可以只釋放三分之一的力量。”
她依然很決絕。
我生氣了,我說,“你既然已經服從我,那就要絕對聽從。”
然後她也生氣了,她說,“我沒有服從你,我不過是暫時相信你。所以暫時把力量給你而已。如果你不知好歹我就不睬你了。還有,你真要給我換名字的話,千本櫻這個名字我倒是可以考慮接受。”
她跳到了刀刃上,對我吼了一句,“你記住,我不會傷害千本櫻的。如果你要用我打千本櫻的話,小心我聯合千本櫻一起砍了你。”
“感情你還和千本櫻小朋友成爲朋友了?”
“這不是朋友不朋友的問題。只是千本櫻的能力是我的天敵。嘛,不過如果你能學會卍解的話,還是可以嘗試一下和千本櫻對戰。”她攤手。“不過以你的智商,我看很困難。”言畢,她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我起身直指刀刃,怒吼,“啊!臭丫頭!你相不相信今年夏天我把你放在太陽底下暴曬,曬乾你!”
***
翌日,我和屁孩子一起報名了真央。那個測試靈壓大小的考官正是我以前的鬼道老師。他看着我臉色變了一重又一重,差點就那麼殉職了。
我是真的知道我罪孽深重,可是老天他沒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
就在我以爲這次我依然可以仰仗全校第一的成績靠近真央的時候,一個驚人的消息徹底打擊到了我。老奶奶領養的那個小屁孩的分數居然比我還高。
我說,那個老奶奶領養的孩子怎麼都走極端吶?
隨後的真央生活,那就不是無聊二字可以形容的。不過小白那孩子倒是個好孩子,智商至少是我無法估量的。因爲吧,每次我好不容易找到話題可以和他鬥鬥嘴的時候,他都能巧妙地讓我閉嘴。
就這樣閉嘴閉了一年,小白同志畢業了。
很顯然,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又是一個打擊。不過小白同志一走之後,爲了擺脫我這實在是無聊透頂的生活,我開始認真對待每一門考試,最終在真央混了兩年之後正式畢業了。
***
身穿久違的死霸裝,走在久違的瀞靈庭大路上。既然回都回來了,我還是先去找老朋友敘敘舊比較好。
先去四番隊,找上原美子。
我大踏步前行,可惜才行了兩步,就被一個光溜溜的東西吸引住了目光。我還是那句話,在現世的時候是絕對找不到如此油光可鑑的光頭的。
“嗨~光頭~”我揮手對着斑目的背影喊着。
斑目一角停下腳步,暴怒地回過頭。只是,在回過頭之後,眼袋忽然一陣發青。他看着我,愣了很長時間。隨後一把抓住身邊的弓親大喊,“鬼啊!鬼啊!鬼啊!”
雖然弓親同學比光頭要鎮定那麼一點,可是他的臉色大抵也是不太好看的。嘖嘖,瞧光頭這記性,我分明告訴過他我還是有機會回來的。
這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也不必直喊我是鬼吧?身爲屍魂界的死神,居然還會說出“鬼”這個字,這個光頭實在是太有文化了。
周圍的氣氛緊張了一會兒之後,光頭同學好像想起了什麼,鬆開了拽着弓親的手。“你……回來了?”
“那要不然依光頭之見呢?”
……
十一番隊
“這都六十年了,爲什麼你還是一根頭髮都沒有。”我摸下巴看着斑目一角的腦袋,“不如就讓老衲爲你點幾個點,正式皈依我佛算了。”
一連三個十字路口出現在斑目一角的腦袋上,但是他沒有回嘴。
“誒?光頭怎麼那麼斯文了?”
從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爲我的歸來而感到高興的樣子。
“你去找過美子了麼?”
“沒,我剛想去找她就先遇到你了。”
光頭別過頭去,聲音悶悶的,“嗯,她死了。”
……
“幾年前十三番隊出任務的時候,她跟着一起去的。”光頭又把腦袋轉了過來正對着我,“那次任務無一生還。”
……
這個就是瞬息萬變。
“還有那個以前一直被你叫大叔的男人,也死了。”
……
這個就是難以接受的變化麼?
我愣愣地看着斑目一角,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詞窮。我連嚥了三口口水,隨後站起身,“啊……光頭……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
“還有一件事……”光頭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告訴我的樣子。
我回頭看着他,“難道還有人……死了麼?”
“我只是覺得告訴你會比較好一點。”光頭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單手支着下巴看起來甚是矛盾的樣子。
“朽木白哉的妻子,五年前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