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屍魂界註定和我沒緣啊, 我這離開四十年都不曾想念這裡。可是剛剛離開現世十分鐘不到的時間,我就開始想念那裡的味道了。
本想立刻衝到十二番隊去找那個叫什麼涅繭利的傢伙,可是擡頭望天之後發現, 這夜半三更的我如果那麼做的話是會被狠狠抽打的。於是決定, 先回十番隊睡一覺。
待我晃到十番隊隊舍的時候, 訝異地發現隊舍大樓居然是燈火通明的。莫非小白醬猜到我今天會迴歸“大自然”?
輕推開小白醬辦公室的大門, 豈料那小孩居然單手支着下巴, 腦袋不住地做着上下往返的運動。嘖嘖,屍魂界怎麼可以如此利用童工。
“小——白——”我才吼了兩個字,日番谷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我, 眉頭皺得足以夾死一隻蒼蠅。於是那個“醬”字被我硬生生嚥了下去。
“你怎麼回來了?”很明顯的,小白同學被我的出現給驚嚇到了。
我輕笑着走到他身邊, “啊, 偶爾回孃家看看嘛。”
……
小白忍了很久, 可是十字路口最終還是貼上了他的後腦勺。他輕吐一口氣站起身,只可惜, 都四十年了,他的頭頂還是隻到我肩膀這裡。
“小白醬,你這四十年來一定被公務壓迫得很悽慘吧?”
日番谷眉頭微蹙看着我,“你又想表達什麼?”
我呲牙,接着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 “不然你怎麼還是那麼矮呢。”
在看到小白的反應之後, 我明白我剛纔那是說到了他的痛處。日番谷滿腦袋的十字路口, 但是遲遲沒有吼出任何一個字, 就連怒吼我名字的力氣都沒有。
“嘛……小白醬……不和你開玩笑了。”單手撐着他的辦公檯, 我一屁股坐了上去跟着晃了晃雙腿,“老實說, 你相不相信我?”
十字路口在瞬間全部退散,日番谷坐回了原位,“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如果我說,藍染惣右介這個男人,是個壞傢伙,你會不會相信我?”
他的眉頭微蹙,眼神很嚴肅,“你和他之間有什麼糾葛麼?”
“我和他之間的糾葛和他對乾爸做的事情比起來,那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乾爸?”
我望着日番谷抓抓後腦勺,“呃……你可以把他視爲路人甲。”眨眨眼,我繼續道,“反正!藍染那個傢伙就是笑面虎!笑裡藏刀!而且我以我的腦袋擔保,流魂街那些莫名其妙的虛都是他的傑作!”
日番谷垂眸,似乎很矛盾的樣子。
“小白醬,這一次我是真的沒有在開玩笑,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辦公室內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日番谷沉悶的聲音響起,“可是他是雛森最依賴的隊長。”
雛森。這是我聽小白醬第二次提到這個人,他的語氣和四十年前一樣充滿了掙扎,矛盾和細微的難過。
“嗯……我覺得吧……小白醬,如果你很在乎那個雛森的話,就更應該提防藍染,甚至提醒雛森也要提防藍染。”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還是先不要告訴雛森了。”日番谷擡眸看着我,“我選擇相信你一次,千本櫻。”
我摸了摸下巴,“萬一藍染出手傷害了雛森怎麼辦?”
“如果誰讓雛森流血,我就殺了誰。”
我看着小白醬冰綠色的瞳孔怔住,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回應他。如果有人讓雛森流血,他就殺了那個人。這種話從一個一直被我當做小屁孩的人口裡說出來,怎麼聽都不是滋味。
一時間,辦公室裡安靜的不像話。
我聳聳肩,接着攤開手放在日番谷的眼前。他很疑惑地看着我,雖然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他還是很鎮定地問,“又怎麼了?”
“小白醬,我這四十年的工資,你一併給我吧。”
……
時間,夜半三更。
地點,十番隊辦公室內。
事件,日番谷隊長驚吼:千·本·櫻·景·嚴!
***
翌日
十二番隊隊舍門口。
“請問有什麼事麼?”一個綠眸女孩見我要直闖十二番隊,瞬步移至我面前攔住了我的去路,“涅繭利大人有令,最近一個星期內不準任何外人進入隊舍。”
“呃,我找得就是涅繭利那傢伙。”
女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放我進去的意思。
我使勁捏了捏鼻子,“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浦原喜助他老人家探親來了。”
大約十分鐘以後,我順利進入了十二番會客室。
涅繭利坐在椅子上,扭頭看着正向他走去的我,只一眼便緊緊蹙起眉頭,他用頗爲疑惑地口吻說,“浦原喜助?”
“涅繭利隊長,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最近流行代言人……”
涅繭利再瞥了我一眼,接着一把拿過原先放在桌子上的容器,“如果你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沒有聽取的價值的話,我就把你裝進瓶子裡以彌補我流失的時間。”
我瞅着那個瓶子愣了很久。
那麼小的瓶子,就算把我剁成肉醬也裝不進去啊。
“你的前任上司浦原喜助大人說,讓你把備份文件中的八號檔案調出來,並在短時間內把上面寫得東西研製出來,最後交給我。”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完,希望沒有耽誤這個變態太多時間。
涅繭利攤手,“什麼備份文件,我的地盤爲什麼會有浦原喜助的備份文件。”
我風中凌亂了一下。
“他是你的前任上司誒……”
“話說回來,原來他還沒有死啊。”涅繭利撐着下巴望天,完全沒有理會我的質疑,“你走吧,浦原喜助放在這裡的備份文件早就被我清理掉了。”
……
於是我石化了。
這直接關係到我以後還能不能繼續留在浦原商店白吃白喝啊。他居然告訴我他把文件清理掉了!
“嗷……涅繭利……我想把你也給清理掉……”
“音夢,送客。”涅繭利起身向旁邊的房間走去,“如果下次再爲這種無聊的人來打擾我的實驗,我就把你徹底肢解了。”
“是,涅繭利大人。”
這倆人一搭一唱之後,我就被掃地出門了。嘖嘖,看來這些在十二番隊混的人,都不是什麼正常的傢伙。尤其是經過浦原那傢伙接手之後的十二番隊。
我站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擡頭望天,難道說……我回屍魂界的任務就因爲涅繭利的一句清理就算告終了?我望着蒼穹,恍然間看到了一護那傢伙的臉,他凝視我的眼眸道,露琪亞就暫時拜託你了。
垂眸,一隻蟑螂迅速從我的眼前爬過。再轉首看向腰間的斬魄刀,我摸了摸下巴。
***
“光——光——頭……”
斑目一角的房門外,我站成大字型吶喊着,“光——光——頭……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你好起來了……光——光——頭……”
砰——
斑目一角一腳把房門踹了開來,房門飛在空中形成優美的弧度最後在後院裡落定。他怒吼,“長毛女!爲什麼你一出現就沒有好話!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狗嘴裡爲什麼要突出象牙?”我歪頭看着斑目,隨後伸手指了指被他踢壞的房門,“你確定你這個月的工資夠用?”
豆大的汗出現在斑目一角的腦袋上,他不停顫抖着眉毛看着那扇躺在後院裡的房門,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的,他說:
“我……我……我我我要砍了你……”
……
這是我第四次走進光頭的房間,可是他的房間依然和他的腦袋一樣乾淨。一張牀鋪,一把斬魄刀而已。他背靠牆坐在角落裡,“長毛女,你爲什麼一消失又是四十年。”
“反正我在不在瀞靈庭也沒差不是。”我盤腿坐在斑目的對面,他看着我,眉頭忽然皺得很緊。
“是麼……”
“對了,露琪亞被抓回屍魂界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那個朽木白哉的妹妹。”
“我要救她出去。”
斑目一角忽然瞪大了眼睛,只一會兒而已又恢復了剛纔的神情,“你是辦不到的。”
“那也只有試一試才能知道。”我瞪了他一眼,哪有像他這樣潑我冷水的,“不過我來找你並不是主要告訴你這件事的……嗯……關於藍染這個人,你覺得他怎麼樣?”
“不怎麼接觸,不知道。”
“哎呀,那好辦。”我挪到他身前,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告訴你,那傢伙是個十足的壞人。絕對絕對!”
斑目挑眉,“我不覺得你有資格批評別人。”
啪——
我一掌拍向他的腦門,“兄弟,嚴肅點!”
他悶了一下,然後一咬牙瞪向我,“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拍我的腦袋。”
“那……你願意相信我麼?”
沒及時反應過來話題的變化,斑目一角看着我直眨眼睛卻遲遲無法開口。
我呲牙笑了笑,“光頭會相信長毛女的對不對?”
……
斑目別過頭看着一旁的斬魄刀,“嗯。”
“嗯,至於怎麼揭露藍染以前的惡行我們可以慢慢找證據。”我站起身,理了理有點褶皺的死霸裝,“我現在還得去一個地方,回見咯。”
當我跑到門口的時候,斑目一角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喂,長毛女。如果要救露琪亞的話,叫上我。”
“我拒絕。”回頭看向仍舊坐在角落裡的斑目一角,我一字一句道,“如果被抓住的話,是會一起定罪的。”
“所以我才說叫上我。”
“所以我才說我拒絕。這是我一個人的事,纔不要無端端牽連你。”
***
——千本櫻,你會把這件事告訴白哉小弟麼?
我站在六番隊的門口,亦如當年那樣進退不能。只是當年有隻海鳥會拽着我的衣領把我扔進去,而如今必須全憑我自己的勇氣。
看着那扇緊閉的大門,我努力提醒自己,告訴朽木白哉這些事情只是爲了達成合作關係。我救出他的妹妹,一來他能保住露琪亞,二來我也能完成任務。
合作關係而已……
“你不是現世的那個女孩麼?”男聲從身後傳來,我回頭看着聲音來源處。
黑色長髮隨風飛揚,白皙的皮膚亦如往常那樣奪目。黑眸看着我,他眉頭微皺。朽木白哉在離我三米遠的地方站定腳步。三米,是我和他之間必須保持的距離。
不過說話的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那個紅毛怪。
“朽木隊長,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朽木白哉嗯了一聲之後推開隊舍大門徑直走了進去。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望了望地上被拉長的身影。忽然間很想把朽木白哉暴打一頓。
隊長辦公室內,我和他面對面跪坐在地上。桌子上的熱茶正冒着熱氣,我和他互望,誰都沒有開口。彷彿真的是很久沒有和他像這樣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在一起了。
不對,準確地說還是三個人。
他,我,還有他心裡的那個緋真。無論躲到天涯海角,我和他之間都不能再回到兩個人了。
“你這四十年在現世都在幹什麼?”
令我詫異的是,這一次竟是朽木白哉先打開了話題。
“當然是努力找個如意郎君嫁了唄,瞧我都一把年紀了。”我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嘖嘖,搞不好皺紋都要出來了。”
朽木白哉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收緊。難道現在我的一舉一動還能引起他的關注甚至關心麼?還是他認爲我不可能會喜歡上別人?
“黑崎一護麼?”
“他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不過抿完就後悔了,那麼苦的茶實在不是我的類型,“他沒有高高在上的身份,他會盡一切努力照顧好保護好自己的妹妹們,很有安全感不是麼?”
或許是他的眼神一直都寒氣逼人的關係,我不確定他剛纔忽然黯淡的眼神是否隱藏一絲難受。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說這些話,似乎是喪失了短暫的理智。
“朽木隊長,我今天來是爲了露琪亞的事。”垂眸避開他直視的眼神,我定了定神繼續道,“我去劫囚,一來你能保住你的妹妹,二來你也無須付任何責任,最後我也能完成我的任務。”
幾乎是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朽木白哉道,“我拒絕。”
……
“朽木隊長,藍染不是省油的燈,夜一和浦原喜助甚至也是因爲他纔不得不叛逃屍魂界的。根據他們的推測,這一次抓露琪亞回來之後,藍染那裡應該也會有什麼陰謀。”
他默不作聲地看着我。
“那麼……交易?”
他依然開口道,“我拒絕。”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不相信我?”
“這和信任無關,抓露琪亞回來領罪,這是命令。我必須遵守原則。”
“去你的原則,我從來就不相信什麼原則。對我來說,原則這種東西的存在就是爲了凸顯出現實生活的多變。就像人生來最後都會死一樣,原則也是用來被打破的東西。”
朽木白哉的眼睛微微睜大,有那麼一瞬間我看出了他眼底的矛盾。可是我猜不出他矛盾的根源在哪裡。
“我拒絕。”他第三次重複了這句話。
我起身,“好吧,不過朽木隊長,救露琪亞我勢在必行。”留下這句話,我轉身向門外走去,不過僅兩步而已我再次站定腳步回頭看着他,“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露琪亞不是長得和你妻子很像麼?爲什麼你還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