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踏着時間漫步而行
（一）
朽木宅邸, 書房。
“爸，我成爲了四番隊五席。”一頭長及背部的黑髮，一米六七的高挑身形, 迷人而白皙的臉蛋, 已成長爲曼妙女子的朽木咲站於父親的書房內, 看着坐於書桌前在家人面眼含柔和麪帶溫和的中年男子。
說是中年男子, 那黑髮中目前卻是沒有夾雜着任何一絲銀白, 披散於肩頭的發一絲不苟的用牽星箝箍着，五十年前還帶着冷硬弧度的線條如今在兒女的面前顯現着屬於長輩的慈愛，那雙原本冷清寂的黑眸早在時光的歲月通道里染上了溫潤。
原本沒有一絲皺眉的俊逸容顏反而因爲眼角微微的細紋而顯得多了幾分獨特的韻味。
“以後要努力, 不能鬆懈。到了戰場上也定要保持鎮定……”雖然如此的話朽木咲已經聽過母親和父親甚至是廉矢爺爺都嘮叨過數遍，但, 每次聽還是會產生溫暖四溢的充實感。
“嗯。”那雙繼承了櫻田步的寶石紅的眼眸在書房中灼灼生輝。
“爸, 咳咳, 最後我要說一件事……”已經好久沒露出羞澀表情的朽木咲忽然微紅了臉頰，擡頭看着父親那堅毅的容顏, 微微笑着道：“我現在正在和小蒼哥哥交往。”
朽木白哉心中雖然早就有所準備，但真的聽到女兒如此說心裡還是產生出“馬上就要嫁女兒”的感覺……雖然離這個點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捨不得。其實早就和步談過此事了，只不過小咲如今的話更將事情明朗化了，“我知道了。”他眼角漸漸彎起一個弧度, 在如今的臉上越發的讓人動容, “小咲, 找到愛你的人了呢。”
朽木咲愣一下, 然後眼前原本應該模糊的記憶如今卻是清晰異常。
五歲的她在父親的懷裡撒嬌, 如此嘟囔過：“等小咲長到後，我一定也會找到一個愛我的人。嗯, 一定會找的！”
而現在……那襲承了朽木白哉和櫻田步優點的美麗臉蛋上划起大大的笑花：“嗯，小咲找到了。”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所謂的喜歡，所謂愛，對於家人的，對於愛人的，那種都稱爲愛卻是散發着不同芬芳，不同感覺的情感。
終究還是會長大，終究還是會嫁人，小時候愛撒嬌愛說着“爸爸我要怎麼怎麼樣”，會蹭着他，親着他臉頰，在他懷裡懷裡拱來拱去的孩子如今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未來了啊。
清水蒼的身份地位萬萬是配不上四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家的，但那孩子不論是品性還是能力都非常傑出，尤其是隻用了一年畢業於真央的記錄，現在已經坐上了五番隊隊長之位，是繼日番谷冬獅郎之後又一個天才。
而五番隊隊長這一位置就足以讓朽木白哉將朽木咲毫不猶豫——其實還是有猶豫的——交出去了。
——（白菜子你想得太遠了吧！= =小咲現在還只是和小蒼交往而已，還未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啊喂！）
朽木咲嘴裡哼着小調，在走到庭院外的走廊時看到母親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靈動的笑聲從她的口中溢出，“媽，我去小蒼哥哥那裡了。”
“好，路上小心。”櫻田步原本一直及肩的發留長了挽了一個婦人的髮髻，二十幾歲的容顏在時光中蛻變爲了三十幾歲成熟非常的韻味，秀麗的臉上因爲溫柔的笑似乎使得庭中飄落的櫻花都失了色。
“嗯。”
當櫻田步走到書房時，就看到丈夫手雖拿着毛筆站於書法桌前，人站得筆直，卻完全沒有下筆的意思。
呵~又發呆了。
“小咲和小蒼的事我們不是早就談論過了嗎？”櫻田步站於男人的身邊，伸手將丈夫的手握住，仍舊是骨骼分明的觸感啊，完全沒養胖，真是沒成就感的說。
朽木白哉沉默不語，卻是將櫻田步拉到自己的身前，動手將妻子的手拿下握上了毛筆，隨後自己的手再附着而上，兩雙手相疊着，共同握着一支筆。
櫻田步得腰間環上了一條有力的手臂，耳邊是那低沉悅耳帶着點點柔和的聲音：“畢竟養了這麼女兒，步難道不心疼？”
現在丈夫已經會不分時刻的開玩笑了，雖然在外人的面前仍舊是一副鐵面冰山形象，但在櫻田步和家人的面前，這抹站於他們面前，淡然不語面對他們的男人便是最堅強的後盾了，況且，現在白哉已經這麼溫柔了呢。
“心疼啊，不過能夠看着小咲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也是一件幸福的事。……白哉，一眨眼，原來我們結婚這麼久了呢。”手下在丈夫的帶動下漸漸形成的字帶着一貫的硬挺字跡，卻又似乎因爲櫻田步的關係而柔化了些許。
「幸」黑色的筆墨映現在白色的宣紙之上。
“是啊。”
結婚五十年，再回首似乎以前的所有都在迴廊中漸漸清晰起來，但想要細細看清又有如罩上了一層迷霧般。但……已經不需要追溯過去了，現在，未來，對於朽木白哉和櫻田步來都是相攜着一起邁進的。
（二）
第二天是朽木緋真的忌日，櫻田步和朽木白哉一起去拜祭了這個逝去了那麼多年的女子，其實在結婚後哪次不是一起去祭拜的呢。
黑白的照片之上女子的容顏仍舊停留在當初那個溫柔可人的時刻，而朽木白哉的眼角卻已是布上了細紋，在那越發沉穩的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的感傷，似乎在面對着緋真的遺照時還微微勾了脣角，櫻田步默默站於他的身邊，說了該說的話，講了一年中發生的一些其餘的事，最後，他伸手攬住了婦人的肩，道：“緋真，再見。”
一年一次的相見，永遠是那嫺靜微笑相對着他。
在轉身走了數步之後，櫻田步將朽木白哉手從肩頭拿下，握在了手裡，嘀咕了一聲：“我吃醋了~”
妻子每年一句相同的話朽木白哉早就在前一刻設想到了，即使現在和中年婦人相去甚遠的面貌，但兩人也已經算是老夫老妻了，朽木白哉在妻子轉頭面對着他的時候低頭吻了她的額頭，“這樣滿意了？”
“嗯~”明明已經是婦女模樣的人了，此刻女子笑起來卻帶着幾分稚氣。
回到宅邸的時候正好朽木露琪亞從十三番隊回來，現在的露琪亞已經是十三番隊副隊長了，當初浮竹十四郎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朽木白哉否決過，但不知爲何被露琪亞知道了，在看到那雙深紫眼中帶着的堅強和堅定後，朽木白哉默默地同意了，於是，在四十年的秋季，黑髮女子成爲了十三番副隊長。今天算是好不容易回家的日子。
回到宅邸，在門口便看到黑髮女子勾着一金髮男子站着。那男子面部線條棱角分明，一雙墨藍的眼瞳微微彎着，乍看這人耀眼萬分的模樣，淡淡的微笑也很是勾人心神，但只有相處久了的人才會發現初相識溫文爾雅的男子其實是內心淡漠的傢伙，但如被他放在心上便是真的是幸事了。此人名爲——椎名生，擁有出色的外貌在十二番隊這個變態輩出的番隊中擔任三席，露琪亞和他的相識我們在此不提，但朽木白哉在瞭解和調查了這個男子後，在看到眼前的兩人的相處時，他和櫻田步都明白露琪亞是找到自己一生要相隨的人了。
——雖然到目前爲止兩人還沒有一點要結婚的意思。
“兄長，嫂子，今天的晚飯又要麻煩了。”椎名生極有涵養的朝着兩人頷首道。
——朽木白哉心裡腹誹：誰是你兄長誰是你嫂子？
“步，阿生這個白癡居然說要好好研究朽木家族的血統，看看是不是有變異的地方，天才雖然說也有血統的關係但也靠後天的努力！”最後的話露琪亞說得鏗鏘有力，眼瞳瞪得大大的看着椎名生。
椎名生喲西喲西的撫摸了下炸毛的女友，表情溫文：“我的話相信朽木隊長和朽木夫人都知道是戲言啊，四大貴族代代具有不凡的靈力這個我很清楚，也只有這個傢伙傻傻的相信。”
朽木露琪亞怒了，然後想拍某人的頭被一把抓住了手臂，椎名生笑得好好先生的模樣：“露琪亞，乖啊，你也不想我再見兄長的時候丟臉是吧？”
露琪亞抖了，雖然她和阿生的地位看上去是副隊長和席官的差距，但不得步咬牙承認椎名生是比她厲害那麼一點點。
——（好了，露女王也找到能夠制服她的人了╮(╯▽╰)╭）
“露琪亞，阿生真的是個好男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哦~”櫻田步也湊熱鬧的摸摸炸毛的某人，身邊的丈夫出了聲，“進去吧。”點醒了幾人在家門口鬧來鬧去的事實。
“阿生，即使我將露琪亞託付給你了，但現在還不是終身，即使成了婚，如果哪天露琪亞受了氣，我不會看在你父親的面上而勉強的。”衆人邊走邊聊，椎名生厚臉皮的說到了結婚上，朽木白哉道。
椎名生的父親是朽木白哉在真央學習時的導師，是個令人尊敬的人物。
“是，兄長。如果你將露琪亞嫁給我，我一定好好待她的。”椎名生緊握着露琪亞的手，黑髮女子的臉已經燙的可以煎蛋了。在認識椎名生之後，露琪亞的臉皮反而是呈反比變薄了了。
走到中庭後，櫻田步便看到自家的小女兒正坐於廊間，看着落於身前的櫻花瓣，安靜的氛圍中，秀氣的臉上帶着的淡淡的笑。
從前害羞的小女兒也已經成長爲了優秀的女子，令所有人意想不到是，朽木靜櫻會進入負責前線戰鬥的十一番隊，而她的斬魄刀也是屬於力量戰鬥型的。當初着實是讓朽木夫妻倆驚訝了一下。
原本朽木白哉是不同意女兒去那麼危險的番隊的，但聽到妻子如此說道：“孩子們的路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白哉，我們只要看着我們自己的前方就好了。”
“……啊。”當時猶豫了數秒，他應了聲。
原本應該也會回來的朽木逸因爲之前六番隊的臨時任務還未歸來，其實這個臨時任務便是朽木白哉派給他的，只因此次的任務是個鍛鍊人心性的好機會，況且如果處理得快，還是趕得及這次的晚飯。
作爲朽木家族唯一的兒子，朽木逸正走在成爲朽木家族下一任當家的路上，之前在進入六番隊時就是從最底層做起的，這是他自己提出的，現在已經成了六番隊副隊長，而原本作爲副隊長的阿散井戀次已經轉職到了三番隊，成了隊長。
“父親，母親，露琪亞阿姨，椎名叔叔。”朽木靜櫻一個個叫過來，微笑着行了一禮。
“姐姐還在五番隊嗎？”櫻田步問道。
靜櫻無奈的笑了一下，點頭。
（三）
用餐時，除了朽木一大家子外，田中廉矢也坐於其間，原本銀色還頗有光澤的頭髮現在已經是蒼白如雪，雖然其實不仔細看也沒啥區別，但臉上不復年輕的皺紋還是顯示出他是真的老了，櫻田步甚至覺得，在這幾年，廉矢桑老的特別快。
等到僕衆們將飯菜全部上齊後，雖說貴族間用餐時保持着一定的禮數，但此刻似乎連帶着朽木白哉也沒有介意，時不時說幾句話。
其熱融融的一家子，雖然靜櫻覺得在缺少了姐姐和哥哥的此刻讓她覺得缺了不少全家團聚的感覺，但看着眼前父母和露琪亞阿姨他們微笑的臉，默默的笑了。
“爸、媽！我回來了。”門刷的一下開了，朽木咲笑嘻嘻的手拉着清水蒼。
“一點淑女也無，小咲你啊……”櫻田步雖然表情無奈，但語氣卻是笑意十足，最後在朽木咲走到她身邊時彈了女兒額頭一下。
小時候還有着幾分小淑女氣質的朽木咲，越長大越是彪悍了起來，原本朽木白哉還會訓幾句，但看着女兒那可憐兮兮的小臉最後總會無奈。
清水蒼笑的很是陽光，甚至讓人覺得透出幾分傻氣，“步，白哉，各位晚上好。”小時候開始的稱謂，即使現在已經成年好久了，清水蒼在稱呼朽木夫妻的時候還是不會帶上敬語。
兩人繼而蹲坐下來圍在了圓桌上。
“現在只差阿逸了，大哥你也是的，小逸好不容易休假一天也要派任務給他。”露琪亞嘟囔起來。
“實戰是最好的試煉。如果這都承受不了那麼朽木下任當家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朽木白哉說得義正言辭。
“白哉大人說的是，況且說不定在外的路上小逸少爺就拐回來一個美人也說不定呢。”田中廉矢即使身體不行了，思維還是一如既往的活躍。
這句話引得衆人大笑。
櫻田步將話題引到“正路”上道：“不要看白哉這麼說，其實他是最希望小逸回家的。”
“爸也是給予了小逸身上最多希望的人。”朽木咲笑的插嘴，被父親看了一眼吐了吐舌頭。
“阿生，你又在挑食了。這麼好吃的東西你都不要吃，我覺得你還是餓死算了。”露琪亞看着一邊只是略微吃了點就不再動筷子的男友，搖頭。
“你多吃點。”挑食這是事實，不是菜不好吃，朽木貴族家的菜式既精緻又美味，但椎名生的習慣就只是吃一些固定的食物，這算是一種病吧，他也不否認。
“小蒼哥哥你看看人家，你好好的吃，沒人和你搶。”朽木咲無奈搖頭的看着清水蒼大口吃菜大口吃飯的樣子，想想她美貌多姿，有那麼多人追求，再次深思怎麼會喜歡這麼個傻傢伙，有時候她也會想這傻大個是怎麼做上五番隊隊長之位的。
“菜做出來就是人吃的。吃得開心就好，管他那麼多幹嘛~”清水蒼一笑後，吻了一下身邊的女子後繼續吃。
“啊——混蛋清水蒼，你滿嘴的油啊！”雖然這麼叫了，但朽木咲還是毫無辦法，而且在衆目睽睽之下，即使她臉皮再厚，還是紅了臉。
田中廉矢低下頭，笑。
櫻田步看着打情罵俏的兩隊，再看看一旁默默吃飯的靜櫻，悄聲道：“靜櫻，你是不是也要找個人讓我和你爸看看了。”
“騰——”某人的臉紅透了，朽木靜櫻把頭低的更低了，“我，我……”
“靜櫻有喜歡的人嗎？”朽木白哉雖然語氣沉緩但眉宇間透着慈愛，他問道。
朽木靜櫻猶豫了幾秒，緩緩的點頭，其實是很早就喜歡上的人了，只是一直沒勇氣……
“阿拉，那人家知道嗎？”
搖頭。
“那可不行哦~要努力了！當初你父親還是我主動追的，母親給你點建議——即使在平時害羞了些，但面對愛情時一定要放的開，大膽些。況且我們的女兒怎麼可能差呢。”櫻田步眼帶戲謔的看着丈夫，朽木白哉淡定不語。
這個話題明顯很得衆人的歡心，馬上將露琪亞等人的視線都聚集起來，在一幫人的注視下，朽木靜櫻紅着臉道：“我，我知道了。”雖然這麼說，但是……
朽木白哉雖然有一羣人在餐桌上笑十分沒有貴族禮儀這樣的想法，但在看到身邊妻子悶聲笑着時，在看到眼前一張張笑臉時，……沒關係了。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哥哥回來了。”
門打開後，呃——被某個思想不良管事說中，朽木逸的背上還真的揹着一位小姐。
（四）
三年後初春落櫻時，朽木咲嫁給了青梅竹馬的清水蒼，再三年，他們的孩子出生，是個男孩，命名——清水啓光。
同年的夏季，朽木露琪亞嫁於椎名生，雖然有些曾經在現世認識的好友都在歲月中逝去了，連帶着曾經最棒的搭檔一護也已經青春不再，但這些傢伙還是趕到了屍魂界來慶祝露琪亞終於找到了歸宿，致使結婚時鬧出了層層的笑話。
兩年後，他們的孩子，黑金髮絲夾雜的男孩——椎名幸落降生。
五年的春季後，朽木靜櫻嫁給了十一番隊中的綾瀨川弓親的兒子綾瀨川澈，她暗戀了許久最終被對方華麗告白了的男子。
四年後，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
而朽木逸，他和在那一年救了的女子在戀愛路上長征了十年，最終還是女方很是霸氣的一句“嫁入你再不娶我，雖然我是愛慘了你……但如果你還是這麼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我就、我就，我就狗急跳牆了！……生米煮成熟飯！”如此的壯志豪言，致使朽木逸常年淡然的表情被逗笑了，他一把擁住棲川夜夜子，用極爲性感柔化了的聲音說了一句：“好。”
那年秋季，兩人成婚。
但也是在下一年，所有人都找到了歸宿，所有人都幸福後。
春季，櫻花滿目盛開的那刻，身體日漸衰弱的田中廉矢於清晨去世。
表情安詳而寧靜，似乎獲得幸福的便是他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