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出來,方啓晨手中提着買好的蔬菜,小紅拉着他的手,兩個人一起慢慢的穿過剛纔的馬路,這個時候,方啓晨不經意一低頭看到了之前卡車經過時留下的印記,他突然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場景,想起了老師出事時的整個經過,他記得老師被撞到的時候那輛車並沒有減速,而是在加速狀態下撞向老師的,但是這只是他記憶中的過程,所以只能構成猜想,他需要到現場去確認,通過現場留下的車輪印,就能得到答案。
到了馬路對面,方啓晨看着身邊的小紅一臉歉意的說:“小紅,哥哥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去忙,要不你先回家去吧。”
“大哥哥難得陪我,能不能讓我和你一起去呢,小紅會乖乖的,不會打擾哥哥的。”小紅哀求道。
“哥哥要去學校附近看看,學校離這裡比較遠,你回家晚阿姨不會擔心嗎?”方啓晨撫摸着她的額頭說。
“不會的,爸爸晚上纔回來,我跟着哥哥走,媽媽不擔心。”小紅晃着腦袋說。
方啓晨本來也就不善言辭,對這樣的小紅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帶着她一起前往老師上午出事的地方,他邊走邊想:現在距離事發當時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希望痕跡還沒有完全消失纔好。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終於到達了市一高附近的那條路,方啓晨看到現場已經被黃色警戒線圍了起來,有三兩個穿着警服的人守在外面,還有幾個人正在進行討論。他看着氣喘吁吁的小紅,不禁有些後悔把她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於是他把小姑娘攙扶到旁邊的角落讓她坐下,輕輕地說:“哥哥要到那邊去看一下,你在這裡乖乖地等我。”
小紅點點頭,沒說話,方啓晨跑到對面的案發現場,卻被守在那裡的人給攔住了:“嘿,小子,案件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趕快走!”
“案件?你們也發現這件事有不對的地方了嗎?”方啓晨問。
“我們正在確認案件性質,要保護現場。”那人回答。
方啓晨朝警戒線裡望了一眼,老師已經被擡走了,車輪印都還清晰的留在地上,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在裡面,他又看了看周圍那三三兩兩進行討論的人,看起來表情都很輕鬆,根本不像是在分析案情,他心想:分析案情?好歹也該有個樣子吧,這些人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根本一點兒都不像,看來要想弄清楚這件事還得靠我自己來才行。
“老兄,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那邊的小姑娘,別讓她亂跑,謝謝。”方啓晨對那人說了這句話便直接穿過警戒線開始觀察車輪印了。
他一邊仔細觀察着車輪印的深淺變化,一邊回憶着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場景,一遍遍的回憶着:“根據當時的情況,老師倒地的位置就是這裡沒錯,車輪印到這裡卻還沒有到盡頭,這說明車速的確很高,甚至在撞了人之後也沒有停下來;不僅如此,車輪印中間有一段變得很深,然後從那個位置又出現了另一條不規則的痕跡,這說明肇事司機在撞了人之後不但沒有停車,並且還從這裡開始倒車,痕跡加深就是因爲換倒車檔位時車輪原地轉動導致的,之後司機便轉彎離開了,這些事實只說明瞭一點,那就是肇事司機很可能是故意要撞到老師的。”
“喂喂喂,你誰啊,誰讓你進來的,趕緊滾出去。”身後一陣吼聲傳來,方啓晨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身後還有警察,他被兩個人活活拖到了外面。
“你們不是要給案件定性嗎?我來告訴你們,這是一起謀殺事件。”方啓晨站起身認真的說。
“小子,你不過是個高中生而已,憑什麼就說這是謀殺,這很明顯就是一起交通事故,你是不是電視看多了?你以爲高中生都能做偵探嗎?趕緊走開。”警察沒好氣的說。
“你們警察真是廢物,看來這件事我還是應該靠自己。”說着方啓晨頭也不回的走了。
“哪來的野小子,毫無憑據的說這是謀殺,居然還敢辱罵警察,真應該把他給拘留了。”
“哥哥你怎麼了,沒事吧?”小紅看着滿臉灰塵的方啓晨,擔心的問。
“哥哥沒事,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可以回家了。”方啓晨拿起手提袋,牽着小紅的手往回走。
到小紅家門口的時候,方啓晨發現她家的門是開着的,而且媽媽居然也在小紅的家裡,小紅媽媽的臉上滿是淚水,方啓晨示意小紅先不要說話,自己坐到了媽媽身邊,輕輕地問:“媽,你怎麼會在小紅家?阿姨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
媽媽湊到方啓晨的耳邊小聲的說:“剛纔我們接到工地工友的電話,說小紅的爸爸在工地上出事了,現在正在市醫院裡躺着呢。”
“什麼,怎麼會。”方啓晨輕聲驚呼,心裡卻很奇怪:老師出事之前自己能感覺到,小紅出事前,自己也感覺到了,可是叔叔出事了,自己卻沒有絲毫的感覺,難不成自己的第六感失靈了?他這才發現通過今天的事,自己已經開始依賴那種奇怪的感覺了。
“媽媽,你怎麼了,你在哭什麼,是不是家裡出事了?”小紅突然說。
“孩子,你爸爸...你爸爸他,他出事了...”可憐的女人早已滿臉淚水,泣不成聲,媽媽朝方啓晨點點頭,輕輕地將婦女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小紅,你別難過,哥哥這就去醫院看望你爸爸,我相信你爸爸他不會有事的。”方啓晨說。
“哥哥,我想爸爸了,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爸爸,讓我一起去好嗎?”小紅弱弱地說。
“小紅,你很堅強,如果你媽媽同意的話,哥哥就帶你去。”方啓晨看着自己的媽媽,媽媽微笑着點點頭:“小紅,你媽媽不會有事的,有阿姨在這裡,你跟哥哥到醫院去看爸爸吧。”
就這樣,方啓晨帶着小紅懷着沉重的心情再一次離開了家,小紅甚至連她的小書包都忘記取下,方啓晨看着小紅的臉,心裡突然有些難過:這麼小的孩子,就要承擔這樣沉重的事,爲什麼這個世界如此不公平,自己生在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而隔壁家的小姑娘卻遇到了這樣的磨難,媽媽身體欠佳,爸爸突然出了事,在這種情況下,小姑娘居然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着實讓他有些慚愧。
“哥哥,爸爸他,會沒事的,對嗎?”小紅輕輕的問。
“嗯,他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