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忠的死士
30舊地
30舊地
屋子裡一陣靜默,半晌燕向南才問:“不健康,怎麼個不健康法?”
這種嚴肅的事,雲秋實斷不敢妄言,斟酌着言辭道:“確切的話在下不敢說,先不說燕午是男子,男人生子會怎麼樣誰都不敢保證,有些婦人在懷孕的時候不注意吃了什麼不該吃的食物或者藥物可能會導致生出來的孩子反應遲鈍或者……畸形,一般人可能不會去查這個,但在下還是秉着一個大夫的職責,把利害關係說給你們聽。”
原嘯驚呆了,原本他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小主子的誕生了,可是雲秋實竟然帶給他們這樣一個消息!閣主會如何呢?
燕午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一開始雖然難以置信、排斥甚至想要流掉“它”,後來慢慢的認命,把自己和“它”的性命全部交給閣主做主,但自己最終逃開了,這幾個月來,他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接受這個孩子了,他只想過能不能保住他,卻沒想過還會面臨這種情況。
看到燕午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燕向南忽然感到肩膀上責任重大,他問出了一直想知道的事,“秋實,燕午會不會有事,生產的時候你有沒有把握?”
沒想到閣主最在意的竟然是這名死士的安危,雲秋實以一種全新的目光仔細看了看燕午,拿出自己十二分的誠意,“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賭上妙手神醫的名聲,如果閣主你們真的要留下這個孩子。”
“不留下?”燕向南對上燕午驚詫的眼神,把他還露在外面的手送進被窩,順帶安撫性地摸了一把,“以他目前的月份,還能說不要就不要嗎?”
“那倒是,六個多月了,無論是外力還是藥物都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可恢復的損傷,最壞還會危及到他的性命,你的決定是正確的。”確定了燕向南的意思,雲秋實神情也輕鬆了許多,他們都是些外人,最主要還是倆爹的意願,嘶,或者是……娘?
雲秋實也沒怠慢,馬上就動身回了殘月閣,他必須馬上根據燕午的情況配製一些藥方和藥膳,好好調理他的身體,這麼嚴重的營養不良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有武功傍身的大男人身上看到,他的身體調理好了,腹中的胎兒才能營養可以吸收。
對原嘯吩咐了一些事情,等到兩人都離開之後,燕向南又回到牀邊,看到燕午正瞪着眼睛看着牀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別胡思亂想,聽到沒?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調理好身子,先別睡,等會兒小二會送飯菜上來,吃完了再睡。”睡到現在,估計昨晚上連飯都沒吃,睡着的時候都聽到他的肚子咕嚕嚕叫了,會餓,能吃飯就好。
“主子,孩子不健康。”想了半天,燕午只說出這麼一句話,他有太多的不明白,礙於身份卻又不敢問出來,憋在心裡難受極了。
“只是有可能,再說,即使不健康他就不是我們的孩子了嗎?我堂堂殘月閣的閣主還不能好好養着自己的孩子嗎?”反應遲鈍,畸形……又怎麼了,只要有人疼着、照顧着,一輩子開開心心就行了,這是小時候和哥哥相依爲命自己最深切的體會,只是這次想照顧人的人換成了自己。
“可是……”剛說了兩個字就被閣主一根手指按在嘴上,敲門聲適時的響起,小二送飯菜來了,燕向南起身去開門,燕午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閣主,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殘月閣一陣忙碌,衆侍衛下人一臉咂舌地看着原主管把席子、被褥、桌椅板凳、吃食等等一波一波地擡上馬車,一輛不夠再來一輛,紛紛疑惑,閣主難道要出遠門?這麼多東西搬家都夠了,帶着這麼東西趕路方不方便啊!
雖然知道這件事的人宜少不宜多,但燕大閣主可沒有那個自信能照顧好人,原嘯要留在閣裡處理事務,他辦事一把手,可不太照顧人,雪護法屁顛屁顛地在自家兄弟面前收拾東西,被其他人羨慕嫉妒恨,“真好啊,能參與到閣主的秘密行動,咱們也想去啊!”
雪護法鄙夷地一一瞅過去,“本護法能洗衣做飯沏茶疊被,你們會做什麼?閣主要你們有什麼用?”保護,閣主這麼強大,需要嗎?而且聽說這次可能會接近一個巨大的秘密,她激動得簡直想要馬上蹦到閣主面前去。
做爲四大護法中唯一的女性,沒人敢與她比這種能力。
離音從小院裡溜溜達達出來,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問原嘯,“原主管,除了雪護法還有誰跟去?”
離音跟燕向南的關係,一般人不知道,原嘯還能不知道?“還有二個死士,其實閣主本不想帶那麼多人去,可是如今的情況不容有失,還是穩妥些好。離音公子,閣主說了,若您待在閣裡實在無聊,也可以跟着去。”燕向南不讓離音自己出門,他怕自己不在某人又會找到可乘之機,反正值得信任跟着來就是了,也可以做些好吃的給燕午補補身體。其實,後一個原因纔是燕大閣主看中的吧?
離音看着被原嘯叫過來的兩名死士,笑眯眯的,“自然是要去的。”
被閣主嚴密監視的燕午兩天沒有下牀了,躺得連骨頭都快酥了,他從來沒有這麼“悠閒”過,一點兒也不習慣。趁着閣主出門的功夫,他小心地坐了起來,剛想下牀活動活動手腳,門被敲響了!
燕午趕緊躺下,有了前次的教訓他可不敢讓閣主看到,不過等到門外的人進來他是又喜又驚。喜,進來之人是燕巳和燕未,做爲住得最近來往最多的死士,他們的關係也算是最好的,所以能在發生了這麼事後再見到他們還是挺高興的;驚,他們被閣主叫來,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事了……
燕未自從知道燕午仍活着的消息又恢復到往日的鬧騰,一下竄到牀邊,“燕午你怎麼了?我們在路上問了一路可是原主管就不告訴我們!剛纔碰到閣主他也只是讓我們進來陪你什麼也沒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被閣主找到還安好地躺在牀上,就算神經再粗大也感覺到不對勁了,不管怎麼說,閣主看上去好像沒有要責罰燕午的意思,這樣他就能放心了。燕巳繃了幾個月的情緒放鬆下來,也能好好打量打量人,這一打量,就發現了異常的地方。
從他們進來,燕午就一直躺在牀上,他還以爲是受了重傷不便起身,可是棉被覆蓋下卻鼓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他想伸手又縮回來,杵在牀邊看了半天,直到燕未察覺他的沉默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驚道:“燕午你的肚子不會真的長……”東西了吧,燕巳的手打在他的胳膊上,他把話吞回肚子裡,順便收回不老實的手。
燕巳佯裝平靜道:“肚子怎麼回事?”
算了,他們總會知道的,閣主讓他們過來卻什麼也不說,大概就是想讓自己開口,燕午隔着被子摸摸自己的肚子,低聲且清晰地道:“其實,這世上有男人生子這種事,你們相信嗎?”
“哈?”像是沒明白燕午在說什麼,其他兩名死士傻在當場,燕未的腦子從燕午肚子長了個東西——男人生子——燕午其實懷了孩子轉了一個彎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燕巳比他沉穩許多,即使剛開始他根本覺得燕午會開玩笑了,但顯然閣主連雲秋實都找來了這事情不會是假的,“你真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閣主這麼對待燕午,連私自離閣都不追究反而從閣裡搬出來和他一起住,到底孩子是誰的不言而喻,肚子都這麼大了,這人瞞得還真緊,想到之前他竟然冒險對付紅霸天還差點沒了性命燕巳只覺得心頭一陣亂跳。
燕午眼珠子轉到牀裡面,這種事真的難以啓齒,“別問了,反正是真的。對了,主子怎麼把你們都叫來了,是要對付方振龍嗎?”
燕巳搖頭,“閣主根本沒把那老狐狸放在眼裡,自有其他人等着他,閣主要帶着我們去一個地方,現在想來,是爲了方便你養胎吧。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上次刑堂都炸得四分五裂你不可能全身而退吧?”
燕巳說話直接,也很自然地轉換了話題,他看出燕午的不自在,可是架不住某人終於理解了他們對話的意思,撲到牀邊直直地盯着燕午,眼裡是疑惑不解和詭異的興奮,“燕午~你怎麼會生孩子,難道你是女的?哦不對!我們還一起噓噓過呢你肯定是個男的!沒想到男人還有這功能,好奇妙~”
燕未的大腦回路果然與衆不同,能在死士的訓練中保持這樣的性格足以說明他不是尋常人!
沒在客棧裡再待幾天,等燕向南回來的時候他們就坐着馬車離開了碧縣,燕午是被橫抱着送進馬車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絨毛披風,只是神情有些尷尬,畢竟男人被打橫抱心理上還是有排斥的,那個人還是自己的閣主。
方振龍也還是沒有出現,不過那就不是燕午所能關心的問題了。
馬車向着蝴蝶谷的方向前進,這條路越走越熟悉,等到行至岔路停下了,燕向南對穩穩靠坐在軟墊子上的燕午道:“原嘯知道路,你隨他坐馬車進去。”
燕午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閣主想帶他們去那個埋藍骨的洞穴所通往的桃源一般的地方,那個水潭下方只有閣主才能進去,所以他想一個人潛進去解開陣法,他們只需要在指定的地方等候就可以了。他不知道何時扯住了閣主的袖子,看到閣主轉過來詢問的臉嘴脣囁嚅了好久才道:“屬下想一起去。”
燕向南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翹起嘴角笑了。
當然這必須徵詢雲秋實的意見,妙手神醫搓着胳膊擺手,“真是的,纔多大會見不着啊非得一起下水,這死士是多放不下你啊~去吧去吧!不過醜話可說在前頭,燕午絕對不能受寒,你的人你自己斟酌。”
他也希望燕午是因爲放不下他啊!即使雲秋實說的不是事實,燕向南也是心情舒暢,鬱悶了這麼些天總算撥開烏雲見了一點青天。
抱着人輕輕鬆鬆過了對於其他人可能致命的機關,兩人來到了熟悉的水潭,燕向南把人放下,蹲在水潭邊把手伸入水潭,邊叮囑,“待會兒浮上去之後先別忙到岸上,一冷一熱極易受寒,有不舒服就提醒我,掐手臂掐屁股都行~”這種時候還不忘調戲死士,這心情一好本性也冒出來了。
燕午沒時間考慮爲什麼要掐手臂掐屁股,他看到閣主把手伸進水潭霎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水預熱這要耗費多少內力,自己真的給閣主找麻煩了,當時腦子怎麼就不聽使喚冒出那樣一句話,狠狠自責了一把,燕午就要去攔燕向南的動作,“主子,不要浪費內力了!屬下、屬下不下水就是了,是屬下胡言了!”
燕向南沒有縮回手,反而眼含兇光地瞪着他,極其希望他收回這句話,“你不是胡言,絕對不是。即使明知道讓你坐馬車是最安全的做法,聽到你說要和我一起下水,我還是很高興,所以,走到這一步你想後悔,晚了。”
“主子……”
“這點內力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麼,你瞭解的,而且我只要保證我們的周圍水溫不至於過低就成,這水潭本身水溫就比一般河水高,不信你來試試。”
爲了不讓披風吸水過重,燕向南進洞前就交給了原嘯,剛一下水,果然沒有絲毫冷的感覺,潭水上部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越接近潭底水流越急,那個阻擋人前行的渦流出現了,燕午被燕向南帶着順利地通過,開始緩緩地向上遊。
肚子猛地動了一下,燕午沒防備悶哼一聲,雖然及時緩過來但臉漸漸憋得發青,沒有空氣了!搭在閣主脖子上的手動了幾下也沒能下得去手……隔着水流看不清閣主的神情,但那轉過來的臉一定注意到了他現在的情況,閣主在等待什麼,燕午忽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他的手終於重重地在閣主肩膀上掐了一把!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閣主放大的臉,嘴脣相貼,新鮮的空氣隨之渡了過來……
閣主佔有慾發作,不想讓死士離開他半步啊~
包子受了這麼多磨難,不健康也不能不要他是不是,心疼